“原来是当世大儒卢子干,汉室柱石朱公伟,失敬失敬!”
刘昪拱着手说着失敬。
但脸上却露出了一丝警惕之色——当然是装的了。
他现在的人设是太平道大贤良师,天策府的天策大将军。
这是不能上来就暴露自己少帝刘辩的身份的——主要是如果暴露了,他一点刘辩的记忆都没有,怎么都会露馅。
还不如直接来个装聋作哑,让卢植、朱儁等人去猜。
刘昪心中对于卢植、朱儁北来,已有一些猜测,定然是为了寻少帝而来的。
前段时间,少帝逃出洛京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董卓虽然行了废立之事,但却不敢大张旗鼓的动用汉朝廷的地方官僚来搜捕少帝——地方上太守、州牧们事实上已经成为了一方诸侯,军政大权一把抓的那种。
董卓控制了洛京,但基本上可以说是政令难出京城,地方上的军阀门可不会买董卓的账。
因此,汉朝廷这边对于“少帝逃走”这事并未太大张旗鼓。
这就给了民间发挥的空间了。
各种传言在民间发酵。
有说少帝被忠臣保着出京,正在召集诸侯,准备来个诸侯讨董,拨乱反正,还政少帝。
也有说少帝已被董卓毒杀,只是董卓不敢公开弑君,只好假托少帝北逃...
而刘昪知道。
少帝北逃是真的,那些在洛京被董卓整治的灵帝旧臣们,有几个出来寻少帝,也不奇怪。
只是让刘昪没想到的是。
先寻来的,居然是卢植、朱儁这两尊大神。
此二人与大将皇甫嵩并称“汉末三杰”。
乃是黄巾之乱时,领兵剿灭黄巾军的汉朝重臣。
不过如今董卓掌权,这两人自然被边缘化了。
卢植在董卓企图废黜少帝时,挺身抗辩,险被董卓所害,后有蔡邕等人相救,只被罢官。
朱儁出身寒门,屡立战功。
董卓也知朱儁是功高望重的汉朝大将,对他格外小心。
外表与他亲近交结,内心则对他颇为忌惮。
诸侯讨董时,董卓为拉拢朱儁,表其为太仆。
但被朱儁拒绝。
历史上朱儁在李傕郭汜乱长安时被二人扣为人质,朱儁性格刚烈,即日发病而死。
这二人对少帝自然是熟悉的。
他们看着刘昪那一张和少帝完全没有区别的脸庞,神情有些恍惚。
若此人非少帝,那又是谁?
世上岂有如此相像之人。
他们看向史子眇。
刘昪也注意到了这位身上穿着灰布道袍的中年人。
当即拱手:“不知这位道长名讳?”
史子眇看了一眼卢植、朱儁,道:“贫道史子眇,见过将军。”
史子眇...
少帝刘辩的“养父”啊。
刘昪心中了然。
“好说好说。”他看向卢植、朱儁二人,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色。
“二位都是汉朝重臣,如何沦落到被杨奉所掳的地步?”
卢植拱手道:“董卓专权,我等逃出洛京避难,不想遇此劫。将军..姓刘?”
“是,吾名刘昪。”刘昪大大方方的承认。
“是...哪个昪?”
刘昪当即让人送来纸币,写下“刘昪”二字。
朱、卢二人脸色微变。
“不知将军,何方人士?”
“不知,许是洛京人吧。”
“哦?”
“不知为何,之前的事都记不清了。”刘昪摇了摇头,反正他不承认自己是少帝刘辩,你们自己脑补去吧。
“失忆?”
“也许是吧。”刘昪叹了一口气,道:“只隐约记得好像是从洛京出来的,名为刘昪,之后患了一场大病,幸而得救。”
朱儁、卢植面面相觑。
史子眇却上前一步,恭敬拱手:“将军,您天庭饱满,眉宇间似有十分贵气,在下倒也略懂相面、占卜的道术,不知将军可否让道人一观?”
这是要确定他的身份了。
史子眇作为刘辩“养父”,自然对刘辩是熟悉的。
刘辩也不拆穿。
他倒是有点期待,若是卢植和朱儁能因此留下来辅佐他,相当于直接抽到了两张SSR卡了...
“哦?自无不可。”刘昪微微一笑,“不知道长要如何相面?”
“将军,只需看看您的右手手掌即可...”
史子眇道。
不是相面么?看什么手掌?
而且要看手相这规矩也不对啊,不是男看左手女看右手吗?
刘昪心里腹诽,但也只是微笑着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史子眇装模作样的看了半天。
“如何?”
“贵!贵不可言!”
史子眇微笑道。
......
入夜。
王凌屋内。
如今有了“水泥”这样的新技术。
天策府内建房子的速度挺快。
厚实的砖瓦房子很快就能搭建起来了。
整个天策谷主要分为了屯垦区、开矿区、冶炼区,还有各级官员们的“办公区”,而像是王凌这样的“秘书官”,住的地方自然不是和一般的屯民那般,住在一排排方盒子一样的小民舍内。
而是有自己专属的“大别墅”。
刘昪可不会妄想在这个时代搞什么人人平等。
上下有别,尊卑贵贱这些,不可避免。
你让王凌和屯民平等?
人家只会认为你怠慢贤才,而不会认为你这是崇尚平等.....
现在已是十月底了,虽还没下雪,但天气是越发的冷了。
不过在屋内却有暖炉。
也就是挨着墙壁修的壁炉,使用煤炭作为燃料。
没有怎么充分燃烧的煤炭,在屋顶的烟囱上冒着黑烟,放现在保准有人上来罚款——这太污染环境了。
不过在这个时代可没人管环保的事情。
烟囱上冒着黑烟。
屋内却极为温暖。
朱儁、卢植、王凌,还有因为在路上和史子眇走散,如今又返回了天策谷的王忠。
四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史子眇。
“是真的!”
“真的?”
“真的?!”
“千真万确!”史子眇深吸一口气,“我仔细看了..天子的右手,他的右手有一道伤疤,是小时候摔跤所伤,刀疤痕迹很明显...形状我也记得。”
“也就是说..我们今天见到的这位,真的是...少帝?!”
朱儁不可思议道。
“是!”
史子眇肯定地点点头。
“那他怎么不认识我们?”
“大约是失忆了...”
“失忆了...”
朱儁和卢植互相看了看。
一个问题在他们脑海中盘旋。
如果一个人,失去了自己之前所有的记忆,那么..现在的他,和之前的他,算是同一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