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莫不是认识此图?”
张宁追问。
刘昪沉默不语。
映入眼帘的是太阳系的星图。
太阳在中心,水星、金星、地球、火星......
这不是一个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东西...
刘昪反应过来,冲着张宁点了点头。
魂穿这种事情经历过了之后。
在东汉末年看到一个太阳系的星图,似乎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的事情了。
“这是一副星图。”
刘昪道。
“星图?你莫不是哐人?这世界上有那么大的星星吗?”
管亥连连摇头。
“那不是吗?”
刘昪手指向西边火红的夕阳。
“太阳也是星星?”
“对,都是星星。”
刘昪呢喃着,手指抚摸着星图中的太阳。
手指划过了水星,金星,停留在了地球上。
下一刻...
星图发生了变化,从星图变成了一座山...
“这..这个...”
刘昪有些尴尬。
好好的太阳系星图,怎么突然就说变就变了?
而且还是变成了一座看起来并不怎么出奇的山峰。
山峰影藏在云雾之中,若隐若现。
不得不说,这个画工十分的精妙。
但人家这是天书啊,天书上画个太阳系,很合适,画个山峰...而且看起来这山峰不显山不漏水的,明显很难和太阳对标上。
这天书变成了“山书”。
也不知道得赔多少钱?
他扭头看向张宁和管亥。
却发现...
这两人像是石化了一样。
张宁突然跪了下来。
她摘下了一直挂在脸上的面巾。
刘昪这才看清她的模样。
这张角的女儿...长得忒般好看了吧?
白衣白裙,鹅蛋脸上带着几分圣洁,难怪管亥他们叫她圣女呢。
看起来确实像是个不食人间烟火,天上来的仙女,只是脸色清淡,看起来有些清高,令人难以接近。
“拜见大贤良师!”
刘昪愣了半天。
看到张宁的表情不似做假。
自己这边还占着汉家废帝的身躯呢。
这边就成了太平道的大贤良师了...
“我是大贤良师?”
刘昪手指向自己。
“昔天公将军有云,能让天书发生变化之人,便身承天命,乃太平道之首也!”
张宁抬起头,很认真,甚至还带着几分圣洁地说道。
“可是...”刘昪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这误会大了。
“公子谈吐不凡,又认识天书所绘之物,便是理所当然的天书传人!”
她随后扭头看向管亥,还有周围十几名这支黄巾军残部的骨干:“尔等莫非不遵天公将军遗言?”
管亥皱着眉头。
要让他认一个世家子为主...
他心中不情愿的。
但念及这是张角遗愿。
管亥跪下:“管亥拜见大贤良师!”
周围的十几名黄巾军骨干也陆陆续续的跪了下来。
刘昪有些发愣的从张宁手里接过了天书。
当大汉天子(被废的)刘辩成为了大贤良师。
这玩笑有点开太大了。
........
入夜。
篝火的红光印染在每个人的脸上。
木材燃烧的噼里啪啦的声音伴随着远处的狼嚎。
刘昪拿着那一卷“天书”。
他很确信,自己之前看到的是太阳系的星图,但现如今怎么就变成了一座若隐若现的山了呢?
为什么只有自己能让天书发生变化。
为什么,能让天书发生变化的就是大贤良师?
张角的遗言?
看到张宁等人认真的表情,刘昪就知道,这个道理是说不通的了——不要试图和宗教狂信徒讲道理。
但是...
自己这一副躯体的主人好歹是做过大汉天子的。
现在又成为了太平道的大贤良师...
这身份是不是有点太过于冲突了?
在汉是大汉天子,在太平道是大贤良师?
有点东西..
刘昪翻来覆去的查看了一番这一卷“天书”。
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的,也许是某种动物的皮革。
这画面突然发生变化也不知道是什么技术?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
这一卷“天书”,肯定价值不菲!
“太平天书么?”
无论如何,神经崩了十几天的刘昪,倒是第一回感受到了安全感——周围的黄巾老卒看来是最忠于张角的狂信徒,他们对张角的忠诚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还有派了两名妇人来伺候自己起居。
在刘昪忙着研究天书的时候。
两位妇人在给他改制衣服。
身上的衣裳是从洛京逃出来的时候穿的,那件黑色的冕服早就不知道抛到哪儿去了。
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凉衣。
一路往北,气温也越来越冷。
若是不多加几件衣服。
大汉天子兼太平道大贤良师刘昪同志恐怕就要冻死在这荒原上了。
“小公子,改好了,您来试试。”
虽然是大贤良师了,但大伙儿平时也没把这个名号挂在嘴边上。
都是落难的人。
有什么名号也不重要了。
“多谢两位姐姐,辛苦了。”
“谢什么,缝缝补补的,女人家本分...”
两位妇人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刘昪显然对这一堆衣服一点认识都没有,扣子呢?这布袋子要怎么绑啊?
“看看,这一看就是从小被人伺候的,连衣服都不会穿...他是大贤良师?他会什么呀?”
管亥看着两名妇人在给刘昪穿衣服,嘟囔着说道。
两妇人倒是很热情,左摸摸右摸摸。
很快就把衣服穿好了。
虽是麻布衣服,但很合身,保暖性能倒也不错。
两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忍不住拍手称赞:“哎呀,好一个英俊的少年郎啊,也不知道这世家子是怎么生的,都这么俊吗?”
可能是历代能给皇帝生孩子的女人都不丑,一代代下来,哪怕刘家老祖宗再丑,估计也彻底基因改良了吧?刘昪心想。
这时,有人端来一碗麦饭。
这个时候的人们还是两餐制。
早晚各一餐。
在这支黄巾军中剩下的粮食都是小麦。
麦子在这个时代是穷人食品——因为面食并没有得到发展,以至于人们只能像是蒸煮小米、大米一样,把麦粒蒸煮熟了吃下去,麦粒有麦麸,难以下咽。
“你们都是这么吃麦子的吗?”
刘昪努力咽下一口,问道。
“不这么吃还能怎么吃?”
大块头管亥的态度不怎么好。
刘昪也能理解。
毕竟不是谁都像是张宁这样的宗教狂信徒,很轻易的就接受“能让太平天书发生变化的人就是大贤良师”的设定。
“有生麦吗?”
“有。”
“给我一点。”
“你..要做什么?”
“麦子,不是这么吃的。”
“自古以来就是这么吃的。”
“自古以来,不代表就是对的。”
半个时辰后。
管亥、张宁等人看着面前的一团面团。
“这是...”
“老面,发酵用的,今晚用温水隔水保温,明天就能发酵好了。”
刘昪洗了洗手。
天然的酵母其实是很多的,天然的面粉其实也可以制成酵母——老面。
刘昪小时候看过小日子的一部美食动画片,里面有个面点师的老面据说是祖传的,用了一千多年呢。
“明天吃馒头。”
刘昪心道。
也许是叫蛮头,据说和诸葛亮有关——也不知道诸葛孔明现在出生了没有?
刘昪坐了下来,靠在一块巨石上,盯着荒原上的明月。
中平六年,农历九月十五。
月亮很圆。
刘昪发誓。
他再也不想生嚼麦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