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顾堪也没弄清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他只知道，人生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珍贵，花就要花在开心的事情上。
梦境里的三个月，足以让他无拘无束、痛痛快快玩个够了。
所以他要做的就是别作死——通关游戏之后的奖励，是让他活下去的救命稻草。
沈清浔咬了咬薄唇……
楚楚可怜的神色，透出几分柔弱与无助。
她长长的睫毛微颤，明眸偷偷瞧了顾堪一眼，那家伙搁那跟老大爷似的捏着游戏手柄，丝毫没有来哄自己的意思。
“对不起！”
她双手放在胸前合十，神色庄重。
“我不应该怀疑你，也不该要求你陪我赴险，我……向你道歉。”
“？”
你堂堂大小姐，多少人的白月光，全校男生的人间理想给我道歉？
果然，是梦里才会有的情景。
沈清浔见他沉默，小脸委屈巴巴，“我只是……把你当成我哥哥了，平时我跟我哥就是这么吵架的……”
万能哥哥是吧？
“别哭了。”
顾堪无奈。
“唔……”
她用手背压住嘴，大大的眼眸流露着乖巧。
“你先吹头发吧，吹完我们再聊。”顾堪瞟了她一眼，湿润的发如浓墨，愈加衬出明眸皓齿的画颜，见之辗转难忘。
杏色的唇瓣粉粉嫩嫩，仿若抿着祸水，竟是勾魂荡魄的诱人。
再看她大衣下摆无处遮掩的纤巧双足，若脆嫩新叶的足踝残留着几许刺目的红痕。
沈清浔有些羞怯地将双脚并拢在一起。
转过头，摁响吹风机。
枪筒中喷薄出热风，白嫩如葱的手指挽着青丝，飘飘洒洒像是清溪月色下的藻荇。
一抹夕阳的光斜照，给青涩侧脸的弧线镀上一层金箔，如悬在枝头娇艳欲滴的大红苹果。
顾堪忽然想到，自己大抵把沈清浔想得太复杂了。
让自己帮她拿吹风机，单纯是她不知道吹风机在哪，而非测试自己的服从性；
要自己开车带她出城，也不是把自己当工具人司机，她是真的想和自己一起回到人类社会。
只是她的表达，不自觉带着“以自我为中心”的自信，所以才会显得颐指气使。
嗯……在他想自己是不是对沈清浔太凶时。
沈清浔放下吹风机，幽幽问：“以后呢，以后你就打算在这里过一辈子？”
顾堪怔然。
有的人的一辈子很长，而自己这辈子还有多久？
一个月？还是两个月？
他摇摇头：“不会一辈子的。要是人类社会还存在，迟早会翻山越海来柳城研究这里出了什么事。”
“要是他们自顾不暇，在哪里度过余生又有什么区别呢？”
可以说是豁达，也可以看成躺平。
除却疾病，人世间绝大多数的痛苦，本就是来自价值观的矛盾。
柳城出了这么大变故，外界又会变成什么鸟样，细思极恐。
“当然，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积极活下去……”
“从明天起，我会种菜、养鸡、开车、跑图，探索柳城的里里外外，说不准就有回到现实的线索呢？”顾堪一笑置之。
沈清浔眨着眼睛，呆呆地看着他。
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般，要将他镌入少女那深潭般幽静的眼底。
“嗯呢！”
她忽然握紧拳头，期期艾艾，“你、你带我一起找线索吧，我看过很多关于穿越异世界的资料，可能帮上你了呢。”
……你看的资料不会是异世界动漫吧？
“好。”顾堪点头，本就是游戏里分配给自己的npc，“以后，你就是我的助手了。”
犹如荧与派蒙的相遇，真是宛如历史性的时刻啊。
“咕……”
顾堪看着沈清浔水汪汪的眼睛。
“咕……”
沈清浔捂着小肚子，眼神飘忽。
“咕……”
少女低下绯红的脸颊，“为了找你，路上只捡了一块面包果腹……”
顾堪疑惑，“那你之前？”
沈清浔噘着浅色的唇瓣，“我一醒来就在一片原始森林里了，而且下着特别大的大雨，周围全是参天古树，时不时还打着很吓人的雷……我渴了只能喝雨水，饿了就吃果子。”
她有些惘然。
“说起来，我本来发了很高的高烧，全身都没有力气了，幸好地上长着红红的蘑菇，我吃了之后睡了一觉就全好了……”
“还有吗？”
“没了，后来一直走出森林也没再遇到，想必我是吃到了什么千年灵芝之类的吧？”
顾堪若有所思。
灵芝？不就是开放世界游戏里野外的浆果吗？
吃了就能回复生命值的。
不知道能不能对自己的病有效果，明天一定要去找一找，碰碰运气。
命悬一线，他不能完全去赌梦境的奖励。
森林里有灵芝这个信息价值无限啊……顾堪看着女孩，越看越喜欢。
“那你吃了以后还有其余什么感觉吗？”
“其他感觉……唔，身体里暖暖的……对了，刚才搬东西的时候，好像力气也变大了一点。”
她突然惊喜地抬起秀气的脚丫。
“哦，还有，我脚上的伤痕恢复得好快……”
抬腿的动作撩起了严实的大衣下摆，丝绸睡裤半露出惊鸿一瞥的莲藕雪足。
小腿肚弧线轻盈如弦月，高高翘起带着可爱的笨拙。
足部凌莹细腻，隐约纤细的血管融入白皙肌理中，宛若一张清新细薄的绿叶。
脚趾甲泛起一个个粉白的月牙，干干净净，没有任何装饰。
整体来看宛若不可亵玩的精美瓷器，那几道细密的划痕也几乎愈合。
这是个什么原理……
顾堪本想仔细研究一番，但沈清浔飞快缩起腿，用大衣将诱人风光全部遮掩住，像是一个蛄蛹的大号绿色蚕宝宝。
这下是一点看不着了。
“你慌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顾堪扩展肩膀，挺直腰背，一脸正气。
“撒谎……”沈清浔嘀咕。
她能从顾堪的微表情看出不下八处说谎的痕迹。
呵，男人……
他就是想……
“顾堪，我饿了。”沈清浔捂着小肚子，可怜巴巴。
“正好，也到了晚饭了。”
顾堪自然看得出她那拙劣的转移话题。
不过他并不是想要连接，只是单纯好奇恋爱的感觉……
嗯，和清傲的大小姐谈恋爱会是什么滋味呢？值得期待。
顾堪起身，从房间拿出一大袋的童年回忆。
“这有薯片、辣条还有棒棒糖，你先垫垫肚子……别吃太多，等下准备吃晚饭。”
“哦……”沈清浔抱着大袋零食，摸出一块黑巧克力，撕开包装袋，用编贝般的洁白牙齿小口咬下，清冷的眼睛偷偷看向顾堪走向厨房的背影。
夕阳给他全身映出别样的温暖金光，高高的、略显消瘦，却给人踏实能干的感觉。
说话总是温吞如水，有些不善言辞，但内在逻辑圆融自洽，自得其乐。
明明都是高中刚毕业，为什么他能懂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