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雄英刚穿好衣服,外面的江都郡主就冲了进来,小嘴不停嚷嚷:“皇兄,你看看你身边这些阉人,他们都敢欺负我!”
“欺负你,普天之下谁还敢欺负你啊?”
朱雄英揉着脑门,差点被逗笑了,没好气应了声:“三更半夜不在寝宫好好睡觉,跑出来做什么?还敢来养心殿闹腾,这要是传到皇爷爷的耳朵里,有你受的!”
人的名树的影!
朱雄英直接把老爷子给搬了出来。
尽管江都百般受宠,但提起朱元璋还是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眼珠子滴溜一转。
随即哼哼两声,小下巴一扬。
“养心殿和乾清宫那么远,怎么会被听见嘛。”
“谁说皇爷爷在乾清宫的?他就在养心殿的后边,行了,有什么事情,你说吧!”
朱雄英瞥了她一眼,适时闭嘴。
皇帝晚上睡在哪里,那是国家最高机密,除了皇帝本人,没有人提前知道。
哪怕是朱元璋,真的日日夜夜都在乾清宫,那也不能明说!
江都郡主嘟了嘟嘴,转身坐在朱雄英的床边,冲门口的一众小宫女小太监,挥了挥袖子道:“你们都退下去吧,我要跟皇兄说话。”
“喏~”
跟着江都郡主一起来的一行人,缓缓向后退去。
可养心殿的小太监们,却并没有给这个面子。
站在原地像杵木桩似的,耷拉着脑袋,脚步一动不动。
他们都是跟在皇太孙身边伺候的,除了太孙外,也只有朱元璋才能对他们发号施令,如果他们听了江都郡主的话,那才真的是大祸临头。
“皇兄,你看!”
“他们一点都不听话,要我说,就应该把他们都砍了,不听话的东西!”
江都郡主肚子里憋足了火气,无处发泄,张口闭口就要杀人。
这刁蛮的小模样,一看就是平时被惯坏了。
“你这个样子,以后谁家敢娶你?”朱雄英眉头拧在一起,对刘香挥了挥手,“都去殿外候着,没有传话不许进来。”
“喏!”
听见朱雄英的吩咐,刘香这才带着一众太监,迈着小碎步,退了出去。
“这下好了,就剩咱俩了,说吧!”
朱雄英起身来到御案旁,他今天见到了陈婧,本就有些烦躁,现在被江都这么一闹,哪里还能睡得下。
“皇兄,朱允炆今天找我了。”
江都郡主神神秘秘道。
“他找你不是很正常?虽然不是一个娘生养的,但也是你兄长,找你有点事情说,还不正常?怎么?都说什么了!”
朱雄英皱眉,看向这位妹妹。
哪怕朱允炆是庶出,可也是朱标的儿子,一家兄妹之间,有点事情说还不是很平常的。
怎么到了江都这儿,却整出一副出大事的模样。
江都从床沿起身,背着小手来到御案前,笑嘻嘻地说道:“皇兄,你难道不想知道,朱允炆和我说了什么吗?”
“说什么?他能说什么?”
朱雄英瞥了她一眼,“有什么事,你就直说,皇爷爷最恶心那些,说来说去,一堆废话的官员了,同理,我也烦。”
顾左右而言其它,文人墨客最喜欢的伎俩。
不过还好,这段时间批阅的奏疏,并没有什么华丽的辞藻,反倒通篇都挺简言骇意。
其实这和朱元璋罢黜杀人,有着直接关系,那些喜欢华丽辞藻的官员,大多没几个有好下场。
听见兄长声音,江都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大眼睛往门口瞟了瞟,见人都出去了,这才小心翼翼道:
“他说十年前的事情!”
虽然十年前的事她没什么印象,但长大后,自己总时不时会听宫人提起这位皇兄。
江都本就聪明,兄长消失十年后,突然回来,而朱允炆恰恰又提起十年前的事。
她在心里一合计,立马察觉到事情有些蹊跷,因此连夜就从东宫跑了过来。
“十年前的事情?十年前……”
朱雄英猛地从椅子前站起,盯着江都道:“你是说,朱允炆他知道十年前的事情?”
“嗯,他是这么和我说的,而且他还说,他知道皇兄为什么会无缘无故从马背上摔下来……”江都郡主低声说道。
“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他都和你说了些什么,你要一句不落的都告诉我。”朱雄英心中急促,十年前自己为何穿越而来,一直都压在他心头。
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又是为什么,朱元璋要让自己在民间生活十年。
这就好似一个谜团。
自从朱雄英进入皇宫后,他一直都想知道,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是有阴谋,他也好对暗中小人早做防备。
因为历史上的朱雄英,可是真真切切地死了啊!
现在骤然听到朱允炆知道十年前的事情……他几乎下意识地就以为,事情变得没那么简单了。
听朱雄英的声音似乎很急促,本来就有些生疑的江都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悄咪咪抬头看了他一眼,摇头道:
“他没告诉我,只是说要皇兄自己去问他……”
“呵!他朱允炆好大的架子,待价而沽嘛?”
朱雄英把手中的宣纸攥成一团,口中发出道声沉重的闷哼。
江都一直都在观察着兄长,见状问道:“皇兄,要不你去问问?”
“让他慢慢等着吧。”
朱雄英冷哼一声,重新坐下。
把揉成一团的宣纸又缓缓铺开,开始漫不经心地写字。
......
翌日清晨。
卯时刚过,刘香就带着两名小太监将朱雄英从睡梦中唤醒。
“殿下,宝钞提举司的夏提举,在得到殿下的口谕后,连夜彻查,已经将宝钞提举司每年刊发下去的宝钞数量,罗列统计出来了!”
刘香手中捧着一本厚厚的账册,站在边上恭敬说道。
“哦?统计出来了。”
正在用帕子擦手的朱雄英脸上一喜,当即吩咐:“去传夏提举进宫,本宫就在养心殿等他,账本放那边,即刻去办吧。”
“奴婢这就去!”
刘香脸上露出喜色,连日来一直被吩咐跑来跑去,他丝毫没有怨言。
相反心里还有点窃喜。
有事情做,说明自己被主子器重呀!
这进宫当内臣的,哪个不想遇到一个器重自己的主子呢,尤其眼前这位还是皇太孙,将来登基当了皇帝,他也能水涨船高。
刘香觉得自己命好,刚入宫就遇见这么个贵人。
他将手中的账本放在了御案上,转身离开养心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