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所以要等到下个月十五月圆,是因为那时月华最强,我的妖力会达到巅峰。
再利用在那之前的时间做些准备,我想,我一个化形了的妖,怎么也不会被一群人所伤。
我需要准备一些工具……一些武器,还有关于那帮派的一些情报。
完成这件事之后,我将会彻底离开。》
接下来出现的,是詹姆斯·莱茵斯特第一人称视角的叙述——
《我已经尽我所能,打探到了目前盛京城内几个天外来物的信息。
我伪装成热情好客的商人,将他们聚集在我身边,在此期间基本上摸清了他们的底细。
接下来,就到了炼制玄骸的时候。
炼制玄骸的成功率不高,所以要想办法做点什么,来提高成功率。
我的办法,是加入“催化剂”。
天外来物进行催化的第一步,就是切断他和凡俗之间的连接——
如果他有父母宗族,有青梅竹马,有红颜知己,有太多的物质留恋,就让他全部失去。
第二步,是让他放下执念,心甘情愿——
解决他的所有问题,促使他走到人生尽头,让他对这个世界彻彻底底的无牵无挂。
按照我之前的实验,只要走完这两步,天外异形的炼制成功率就会大大增加。
我的第一个目标,是那个被称之为“潭候”的妖。
因为他的情况最简单,也因为某些原因,最容易被拿捏。
按照我对他的调查,他和这世间唯一的羁绊,就是那个将他启蒙的机缘之人——是那个身世可怜的男孩。
关键在于,那男孩不是门道中人,所以更容易拿捏,且在拿捏的时候不会遇到什么阻碍。
我先是找了个女孩,给女孩灌输了一些念头,让这女孩去接触男孩,并和男孩成为恋人。
这样,那男孩身边,就有了我的眼线。
之后,我暗中操控帮派中人,给这男孩的父亲做局,骗他入局,让他参与了一场必输的生意。
男孩的父亲不但输掉了生意,还把全家人都输了进去。
我安排了一个负责皇室宗亲府的人,让那人暗中丢掉了男孩的上诉卷宗,于是这件事情彻底石沉大海,查无可查。
男孩的情况并不好,可以说是非常不好,他几度产生了自杀的念头。
这时候,我安排的那个女孩,就起到了作用。
她数次将男孩从自杀的边缘拉回来,给他光亮,让他能够继续活下去。
即便光亮仅仅只有那么可怜的一丁点,也足够温暖他的整个世界。
我啊,可真是个好人。
我不能让那男孩死掉,因为男孩不仅仅是潭候的机缘,还牵扯到潭候的道心。
如果男孩死了,潭候道心一破,妖身就不纯粹了。
不纯粹的妖遍地都是,我并不稀罕。
潭候这样纯粹的妖,很珍贵,很稀少,我行走世间几十年也就碰到这一个,所以他很珍贵,很稀有。
男孩重新振作之后,就找到潭候,和他商量好,去和帮派决一死战。
男孩把这件事告诉了女孩,女孩又把这件事告诉了我。
我因此知晓,潭候会进行准备,然后在下个月的月圆之夜,妖力最盛之时,将帮派一锅端掉。
那天,将会是我炼化潭候的时刻。》
接下来出现的文字,是潭候的至暗时刻:
《我已经在外面请教了许多东西,准备了一些必须的符咒,打造了我使用的兵器,并进行附灵。
为了妖生头一次杀人,我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只要我去往潭边,和那小子汇合,就能够清除帮派,还他正常人的生活。
可我没想到的是,就在我靠近宅邸的时候,一个人忽然出现在我面前,拦住了我的去路。
是詹姆斯·莱茵斯特。
这位昔日的友人,他曾毫无征兆的消失,又在此刻毫无征兆的出现,对我说,那小子不会来了。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詹姆斯告诉我,之前那小子的恋人,那个女孩,其实就是帮派安插过来的,为的是摸清楚他家的虚实,然后再对他家下手。
而现在,那个女孩已经怀孕了,怀了他的孩子。
帮派通过那个女孩知晓了我和那小子的计划,于是就拿女孩和孩子威胁他,要他乖乖呆着。
他没有办法,只能爽约。
而且,即便再往后,我也没必要见他了——他不会再和我见面,而且会躲着我。
我不信!
我要去看那小子,看看他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被帮派把刀架在脖子上了!
詹姆斯显然早有准备,他拿出一具小小的玩偶,这玩偶一眼看去就知道是血肉质地的,穿着色目人风格的衣服,在月光之下诡异极了,看起来就像是……活着的。
玩偶的心脏处扎着一根翠绿色的松针,松针之上泛着隐约的光华。
他面色平静的看着我,抽出了扎在玩偶心脏处的松针。
我眼前忽然一阵恍惚。
仿佛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
詹姆斯开口了,他的话语是如此亲切,以至于他还没开口,我就下意识准备相信他。
“那孩子不会来了。”
他再次开口说话,并复述了之前所言。
这一次我相信了他,可我总感觉哪里有点奇怪。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詹姆斯继续对我说:
“那孩子接受了礼教,成为了父亲,又有朝廷给的恩俸在,以后怎么也不会混的比上一代差。”
他说话笼统模糊,又全然没有依据。
可我就是信了。
这种感觉,真是奇怪……
我的事情,真的做完了吗……
我如果今天不去,帮派那群杂种就会借助那女孩拿捏他一辈子,到时候他怎么办?
质疑渐渐大过信任。
詹姆斯还在说着:
“他自有他的宿命,而你也有你的宿命。
你吸收了水精,凝聚了人身,为那男孩做的已经足够,完成了作为一个妖物在凡尘俗世间的修行。
现在,你已经完成了自己在俗世的宿命。
潭候,我知道一种能够让人永恒存在的办法,我想将那办法分享给你。
你这便随我离开俗世,超脱世间,追求永恒的仙道,可好?”
我点了点头,来到他身边。
他露出满意的表情。
即将跟着他离开的前一刻,我鬼使神差的扭过头去,又看了一眼那座大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