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的房间内
月光透窗而来洒在盆栽之上,斑驳的倒影,随风摇晃,清冷的气息飘荡于室内。
常敬良拿着那本阴鬼咒侧立在阿汐身旁,依靠着床轻声叹息。
以鬼入道最大的不同就是人是积炁韵于丹田。
鬼道是积炁韵于周身。
积丹田者可控制体内阴阳之气,可通过变换炁韵存储与使用的形态来增强实力,炁韵精纯但根基扎实,不易受外界影响,更容易保持本性。
将炁韵积于周身,修行速度将是丹田者数倍之速,然炁韵不分好坏从自然而来,嘈杂的运转,极易影响修行者的神魄,从而易怒,弑杀,甚至疯厥。
通常情况下人是无法修行鬼道的,经脉肉体虽是坚实的根基,然而也限制了运气于周身的情况。
传统鬼修都是在体内养鬼,融合鬼怪来提升自身的修为,黑奴便是如此而来。
本命鬼魂会影响人的理智,所以往往要比人弱上一个等级。
不然便会被鬼怪操控,失去本态。
“良爷,修了鬼道就会作恶吗?”
阿汐坐在床边盯着自己白皙的小脚丫,双手紧紧握住被褥,月光的映射下,俏小的脸蛋缠上层阴郁。
“并不是吧,道路各有不同,只不过鬼修这条路比寻常修行要难上许多,还是要看自己的选择。”
常敬良坐在了阿汐身边,依着靠背,甚至托住自己的下巴。
不是说修行人道就不会作恶,修行鬼道就一定会作恶,只不过难度不同,炁韵周身很容易把持不住自己的神魂。
他将那本《阴鬼咒》掀开,略读了几页,里面是养鬼的法门,如果阿汐能修行鬼道的话,自是可以。
“良爷....那什么叫作恶呢?”阿汐身子向他靠了靠,两人并肩而坐。
常敬良的眼睛移到女孩身上。
阿汐的脚丫本应很好看,柔嫩白皙。
可因为流浪的原因,小小年纪脚掌有很厚的老茧,伤痕遍布,脚掌上右脚上的小拇指指甲不见了……
“作恶这个定义很复杂。”
“有时一些已经取得高位,获得名利的利益享用者,会定下一个制度保护他们的利益,不属于这个制度的人,不服从管理的人,便是作恶。”
比如这大乾王朝,常敬良曾经看过官府贴出的法典,是没有给平民百姓留下什么活路的。
这里既没有科举,也没有其他什么改变自身阶级的机会,即使受到剥削和欺凌,平民以下犯上便是作恶。
“有时人们会因为思想的禁锢或者某些原因,约定俗称一些事,如果不愿意去迎合,便也是作恶。”
例如常敬良在蓝星古代的缠小脚,将女子的脚掌掰断,折成畸形,虽然没有法律明文禁止,但若是不做定会受到乡里村老指责。
“在各个地方人的价值观不同,对作恶的定义也不同,这种事是解释不清的。”
他们昨天刚刚看到的青楼,在这里可以公开揽客,如果放在穿越前这样做肯定是要被当做窝点打击。
阿汐听着常敬良的解释,越听越迷糊,眼眸中似有团团凌乱的丝线不停打转,小脑袋要冒出蒸汽来了。
“良爷.....好复杂.....”
“我怕我分不清,可能会做出恶事。”
女孩的声音垂弱,她就连作恶是什么都不理解,恐怕肯定会把持不住自己的。
客栈内采光极好,月光越发皎洁,从方格窗中成丝线排排照射进来,尘糜在光束中浮动。
看着阿汐脸上少见的浮现出纠结之色吗,常敬良轻笑一声,伸出宽厚温暖的手掌摸了摸对方的小脑袋。
“其实你也没必要理解那么多,从今往后,若有不知怎样去做,可来问我。”
“哪怕全天下人都说你错了,你是恶人。”
“只要我说你没错,你便是没错!”
这世道沉沦,标准乱的像团胡乱拧在一起的麻绳,即是如此不如按常敬良自己的来,他身负六道,自是不会让这句话变为空谈。
道路已经明确,就看人如何去努力。
正当常敬良侃侃而谈的时候。
阿汐那凌乱的发梢下僵硬的脸庞居然少见的流露出笑容,深深的梨涡浮现在白嫩脸颊上,可惜转瞬即逝无人察觉。
“良爷,我想修行。”
........
当天夜里
城明街,红雨巷外
褚悼唁踏着飞剑停在这高空之上,手拿一张五行八卦的金色图纸,悬于半空中,手握天珠,口中念词,细语喃喃,眨眼间间那图纸金光四射笼罩在宅邸。
无形的炁韵化作坚实的屏障,无论是花鸟虫鱼,月明清风,都被锁在这结界内,这是师父给的法器,只要他这个阵眼不破,对方绝逃不出去。
斩杀邪修,调查案子,这种事向来宜早不宜迟,得知怀疑目标后褚悼唁自然是不会犹豫。
上午刚到阳关,晚上他就准备斩杀鬼修了。
结界展开,褚悼唁从怀中捏出一打符纸,为自己上了轻身咒,护体宝光,雷法辟邪咒等十余道保命的法门后这才降落到宅邸之内。
他手持墨色长剑,剑身冒出黑炎,炽热的气息灼烧的周围空气变得虚幻。
看到那根枝健壮,血红色花瓣压满枝叶的桃花树。
剑锋挥去,将其连根斩去,那比夜色还要深沉的黑炎附着在血桃花之上,滋滋的灼烧起来,树干倒地,竟有诡异的血水,从中涌出。
呜~呜~呜~
空中传来呜咽的声音声,像是有女子在抽泣。
“这宅子果然无比鬼怪.....”
褚悼唁丝毫不敢大意,带着长剑小心的杀入宅邸内部。
从从外面看就感受到此地不同寻常,阴气隐藏的极深,被一层深沉的幻境给覆盖住了,要不是他家学渊源深厚,从小便能辨别假物,定是要被瞒过去。
想必这里的主人修为不凡。
不过他不是小师妹,这次前来各种灵器符箓自是带的满满当当,即使遇到金丹境也完全不惧。
而金丹境之上的那些鬼怪,早就被师父当年提剑荡群魔,给赶到镇鬼关外了。
面对危险,与其带着修为不够的师妹和一个底细不通的外人来,还不如褚悼唁自己上。
踏入正厅,面前密密麻麻地鬼偶海,眼睛皆冒着红光,纷纷向他逼近,木头做的躯干咯吱咯吱的作响,背后寒气阵阵,使人脊背发凉。
褚悼唁一剑便将靠近自己的鬼偶斩的粉碎,丝毫不留任何情面,炽热的黑炎,将其残骸焚烧殆尽。
眨眼间便杀入正厅内部。
只见面前不远处就坐着位长相秀美红袍男子,不慌不忙的饮着香茗,手指绑满了暗红色的丝线。
见到他来。
红袍男子将手中茶杯举起,向他递来,“小友深夜到访,若是朋友霍某请你喝茶,若是来做别的什么,那便可惜了。”
见到这目中无人的态度,褚悼唁一眼辨认出这定是鬼偶的操控者,也不多废话,炁韵流转,举剑便向其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