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敬良递黑馍的手停下来,心中涌起一阵悸动,“阴德!真的是阴德.....”
若不是反复确认,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阴德加一】
总阴德从五点上升到了六点,虽然就只有微微的变动,但它动了。
之前的时候他也是做过好事但没有任何用处,看来这次阴德出现的关键是在那【纯阴之体】上。
有阴德就有寿命,就有领悟畜生道的机会。
俗言道:“人生享乐无以乐,岁月难存不再留。”
纵是能生谁又想死呢?
常敬良才刚十八岁,即使在穿越前也只是刚从“汉东第四监狱”又称汉东第四高中出狱。
还没体会到什么乐趣,自是不甘心。
喜悦过后,常敬良的目光停留在眼前这个为他带来阴德的女孩身上。
此时正值深夜,夜雨连绵,马车内一片昏沉,但常敬良与面前的小羊就只有一臂的距离,还算能勉强看清。
女孩披散着黑色长发,乱糟糟的,上面沾染着暗黄色的茅草,皮包着骨头,破麻衣包着皮,脸颊上布满灰尘与伤痕。
看上去很符合常敬良在电视看到的那些遭受战乱,饥饿,颠沛流离的孤儿们,在媒体采访镜头上露出的模样。
与周围小羊不同的是,眼前的女娃子是唯一一个没有哭的人,相反吃得很香,硬是把粗糙的黑馍吃出了珍馐美味的感觉。
刚刚他想救小羊是心血来潮,然而此时是说什么也不能让其去生祀。
这可是获得阴德的渠道啊!
这个想法刚刚涌起,马车被猛地停下来,门外就传来了徐阳的催促声:“良!喂好了吗?我们快到仙人那了!下来与我作揖。”
闻言,常敬良握住钢刀,难掩心中忧虑,徐阳是快到了才喊他喂食的,若是早点见到这女娃子说不定,能多刷点阴德。
“良!别磨叽!待会仙人弟子出来你不下车,乃是不敬!”
耳边催促声不断,常敬良扭头喊道,“头儿,不能宽限一会吗?我有点事要做。”
谁知老徐阳语气更加焦急了:“这可不是别处,这是仙人住所!怎敢耽搁,万一惹怒仙人咋办。”
闻言,常敬良无奈地摇摇头,只得先下车去。
翠竹摇曳,眼前是暗黄色的庙宇,台前青石板铺路,深黑色门板,两侧竖着黑狗石像,竹叶随风飘落倒是有几分仙气。
老徐阳轻轻叩动门环,一位头大耳肥,腰盘长圆,身穿白色道袍的道童扶着肚子走了出来,出门便呼声道:
“何方前来,所拱祭品几何?”
声音狭长,不男不女,常敬良听得浑身发毛。
“小仙长,我俩乃是青山镇人,今带元阴未破的小羊五只,特来供奉。”老徐阳奉承般地连连作揖,整个人都快趴到地上去了。
谁知道道童闻言不喜反怒:“五只?我不是说十五只吗?大胆青山镇!不听吾师调令!”
听到仙人发怒,老徐阳猛地扑倒在地上不停地叩首,掷地有声:“仙长,吾确实不知啊,都是听从镇子的命令,确实不知啊!”
“差这么多也是不知?莫不是在做什么鬼打算?”
“真的确实不知啊!仙长饶命啊!”老徐阳跪在地上不停地哀求起来,身体都在发颤。
看到老头这害怕的模样,道童扶着肥大的肚子,是在他身上唾了口吐沫,“也罢,速速将其补齐,切勿慢了吾师进程,抬进来吧。”
道童伸手将黑木门打开,对她们使了个眼色,“走正门西厢房,汝等这次好运,吾师在炼丹可蹭蹭仙气。”
徐阳闻言这才如释重负,连声道贺,急忙凑到了常敬良身边:“良!把门板拆了,直接抬着笼子走,下面有木棍穿起来,咱们一人一边。”
“嗯....”常敬良略微点点头,心中对眼前的神秘庙宇越发感到心悸。
这家仙人还要十个,真的是贪得无厌,十只小羊自是十条命啊。
要这么多小羊,他倒是想看看里面究竟在做什么了。
他与徐阳将笼子抬起,径直地走向庙内,浓厚的香火气扑面而来,伴随的还有血肉的腐臭味。
这两种截然相反的味道充斥了常敬良的鼻腔,让人很是不适。
雕刻的栩栩如生的黑狗石像矗立在庙宇之间,上面阴气纵横,仅仅只是经过毛孔紧缩,不寒而栗。
在道人的指引下,还未走到西厢房就听到了奶娃子震耳啼哭声,待到走近门前定睛一看,房间内塞满了奶娃子,约莫着有二三十个。
“这也太多了吧.....”常敬良在内心喃喃道。
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开幼儿园,不过听那肥头大耳的道童说其师在炼丹,若是练的人丹,那这群娃子真要成“幼儿圆”了。
“轰——”
忽然间耳边传来巨响,莫名的爆炸声,阵阵烟气从头顶传来,黑雾缭绕,原本那嚣张的道童立刻跪下。
听上去像是炸炉了。
正殿之中
一位年轻道人走出,朝着西厢房漫步走来,面容清秀,雪白而狭长的画脸,头戴高冠,整洁的青绿色道袍,眉宇紧蹙,看上去心情不悦。
“师父.....”道童跪地而拜,态度极其虔诚。
面对真正的仙人老徐阳也是第一次见,刚欲下拜,还没等他做出动作,那青衣道人便走到了他的身前,沉声问道:
“年岁几何?”
被突然问年龄徐阳也是微微一愣,恭敬地说道:“启禀仙人老头子五十有八了。”
青衣道人点点头,狭长苍白的脸上露出满意之色:“甚好,最近炉火不旺,正需要你这种皮柴肉硬之人做柴火。”
原本恭敬的徐阳整个人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语气发颤地说道:“仙...仙长,您莫非不是在开玩笑吧....”
老徐阳两脚打颤惊得斗笠都落了下来。
青衣道人也不作言语,低头望向跪倒在一旁的弟子:“诚子,将他带去火炉,另选5只小羊送到丹炉中。”
“仙人,仙人!我....”
徐阳话音未落,青衣道人已经回身越步飞回了正殿之中,丝毫不予理会,待道人走后,那位名叫诚子的肥胖道童站起身来,嘴角流露出笑容:“老头,走吧,我师父点你做柴火那可是你的荣幸!”
那道童轻轻挥手,手中冒出黑雾,原本还在惊恐的老徐阳瞬间倒在地上,失去意识。
肥胖道童手心出现黑绳缠在其身上,将他捆了起来,便向着主殿抬去,“喂,你小子就带上送来的那5只小羊跟我走!”
老者做柴,幼儿炼丹,看着眼前这一幕,常敬良握紧双拳。
老徐阳不仅是他的头儿,还是他在这个世界为数不多的忘年交。
趁着对方不注意,常敬良默默咬破手指,从怀中掏出了那半页生死簿,背着身子,用自己的血液在上面默写出诚子两个字,勾了一笔。
“喂,你还不走,怎么你也想当柴火,要是想我可以送你一程。”
不男不女的催促声在耳边传来,眼前这个肥肉大耳的道童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常敬良偷偷地将生死簿藏入怀中,很明显诚子这个名字是化名,并不是真名。
“看来还是要想些办法诈一诈……”常敬良在心中喃喃道。
他只得先拉起小羊的牢笼,在地上拖着向这正殿走去,一边走一边假装迎合道:“青山镇的镇民们感谢仙人付出,想要为您立生祠,不知仙人可否告知姓名,我等定日夜供奉。”
“我算甚子仙人,一切还得多靠我师。”这个说话很冲的道童,在谈到自己老师的时候却是恭敬了起来,语气间显得很是得意。
两人来到大殿内,那股浓厚的腐臭味更甚,让人忍不住发颤,体如撞钟的庞大青铜炼丹炉摆在室内,青衣道人在远处黄色蒲团上打坐,炉火湮灭,下面还带着些许未燃尽的白骨。
常敬良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那尊师的名讳是?仙长若是你方便了我们镇子,下次定多送小羊来。”
此时他几乎用出了自己毕生所有演技,搓着手双腿打战,一副唯唯诺诺不敢惹事的模样,态度虔诚到了极点。
听到常敬良这么说,名为诚子的道童眯着双眼,暂时将手中的老徐阳像扁担一样倒着杵在地上,“吾师名为程道燕,道号青燕,乃是即将突破金丹的筑基仙人,尔等的生祠堂可要立得敞亮点。”
“若是立得糙了,小心灭了你们镇子!”
说完这道童就开始重新生火,伸手直接打开牢笼将那个纯阴之体的女娃子抓了出来就准备丢到丹炉内。
但刚打开炉盖却发现里面尚存炉渣,又将其暂时放下,掏出浮尘开始清理起来。
将里面烧成灰炭的断指,断手扔出。
看到大殿内这副惨状,常敬良再次取出生死簿。
师傅叫徒弟名字时或可用昵称,但徒弟尊称师傅应该不会作假。
他用同样的方法在生死簿上写出了程道燕的姓名,与上次不同,这次姓名后浮现出了年岁与寿命。
【程道燕,辛丑年五月二日四时三刻生人,寿享186岁】
能活186岁,看来这次是对了。
常敬良咬破拇指,以血为墨,以指为笔,按在这掌控生死轮回的簿子上。
自是一笔勾去。
勾决之后他突感脑袋发颤。
看这刹那间阴阳两叙,血光轮转,枯黄的纸张上,潦草的墨渍化为飞灰。
正在打坐的青衣道人程青燕撩着道袍,本欲吞服人丹,手中紫金葫芦刚刚举起,不知为何,根基便猛然破碎。
道人痛苦地呜呀一声,甚至都没来得及说些什么,身子绵软,软头朝前磕倒在那蒲团上,当即身亡。
整座庙宇内涌现出浓厚的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