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坊,阳信县最大的风月场所,也是阳信县最热闹的街。
还未到傍晚,风月坊内已经喧嚣起来。
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
耍猴的,耍蛇的,耍杂技的随处可见。
“糖葫芦,好吃又甜的糖葫芦,两文钱一串,好吃的糖葫芦...”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胸口碎大石,天下只此一份,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走个人场...”
“公子,要不要进来玩玩,我们锦绣楼的姑娘可是一个比一个漂亮,保证让你满意...”
“有小偷,快抓住他,快抓住他。”
“肉包子呢,新鲜出炉的肉包子,三文钱一个...”
林煜和冉小夭行走在路上,看着四周络绎不绝的人群,不禁感慨,“好热闹啊,明明大家刚刚才经历了劫难。”
“人类总是这样,好了伤疤忘了疼,但这也是调节情绪的一种方式,过于压抑反而不美。”
“哼,好话都让公子说了,我还能说啥。”
“哈哈,我们到了,开始摆摊。”
喧闹的坊间,书画售卖的地方相对冷清。
这倒不是说这里的人少。
书画买卖的地方人很多,而且是风月坊内的消费重地。
整个风月坊,最囤积的地方无疑是那些风月场所。
而第二就是书画售卖地。
有道是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为了对得起几十年的寒窗苦读,无论是书籍还是书画作品,价格普遍高昂。
当然,抛开艺术价值,书画本身的成本就不低。
一串糖葫芦两文钱,一个肉包子三文钱,一斗精米四十文,而一张作画用的宣纸就价值一文钱。
宣纸可是消耗用品,说没了就没了。
一个丹青名家,哪怕是天赋异禀,所消耗的宣纸也是天文数字。
这还不算笔墨的消耗。
在古代,文人墨客基本都是钱堆出来的。
寒门弟子难出头,很大原因就是因为没有足够多的钱财供给学习。
林煜寒门弟子都算不上,他就是普普通通的百姓。
他能在十五的年龄考中秀才,绝对是不折不扣的神童。
而哪怕是神童,林煜的丹青和书法造诣都不高,只能算是入了门,所做字画,就算售卖,大概率也是购买他的人气。
字画这东西,技艺是一方面,名气更为重要。
名家的画作,哪怕是涂鸦都比民间大师值钱。
如果要是死了,那就更值钱了。
言归正传,林煜之前的画不值钱,就算有他名气加成,实际也不值钱,除非他现在死了,作品成了孤品,估计还能卖上一定的价格。
但现在他今非昔比。
浩然正气(5级):7650/10000
书法(4级):1500/5000
丹青(4级):1250/5000
四级的丹青和书法,比三天前直接提升了两个等级。
四级的丹青什么概念,相当于是功法小成,在现代绘画中,怎么也是教师级别。
但这还不够,如果可以提升到五级,那就是名家级别。
哪个等级才有资格让书画大卖。
可惜时间不等人,他们家已经要山穷水尽,揭不开锅,他必须提前出来营业。
而为了保证画作可以卖出去。
林煜准备使用大招。
只见他摆好画板,却没有研磨,也没有拿出毛笔,而是从带来的背包中拿出了许多木炭。
四周围聚了不少公子哥,当然目光都不在林煜身上,而是在冉小夭身上。
今日份的冉小夭依然穿着三娘给她的三涧裙,不过不是之前那条青色的三涧裙,而是这几日三娘重新为她量身缝制的新裙子。
衣服也是新的,都是三娘这几天日夜操劳,缝制而成。
款式形状或许比不上那些裁缝大家,胜在得体合身,最重要的是充满了温情。
冉小夭表示喜欢极了。
如同鲜花一般的笑容在阳光下绽放,令本来就倾城的冉小夭看上去更加美丽动人。
四周的书生公子都有些走不动道,驻足之间,有人忍不住上前攀谈起来。
“这位小姐你好,在下阳信书院陈一鸣,敢问姑娘芳名?”
能以地方名称为前缀的书院一般情况下都是很不错的书院,比如应天府的应天书院那就是大宋第一书院。
阳信属于也许在整个大宋不算什么,但在阳信县这一亩三分地,光是名字就令人感到荣誉。
只可惜,冉小夭并不感冒。
她生前家庭富贵显达,什么样的公子书生没有见过。
对于那些只会死读书,或者表面正经,实际满心龌龊的男子,她一点兴趣没有。
所以对于陈一鸣的问候,她甚至连正眼都没有看一下。
陈一鸣尴尬的站在原地,四周友人无不传来揶揄的笑声。
搭讪美女吃了闭门羹多少有些令人难堪。
不过陈一鸣也是玩得起的人,尴尬之余主动退下。
“哈哈,我们陈公子也有吃瘪的时候啊。”
“瞧瞧,脸都红了,是羞涩吗?”
“滚啊,你们几个,有本事你们上。”
“上什么上,没看见人家姑娘眼中只有林子阳吗?你比得过林子阳?”
“林子阳,灵江书院那个林子阳?”
“不是他还有谁。”
“哼,林子阳又如何,同样是秀才,难道我还不如他?瞧他细胳膊细腿的,能来几个回合。”
“粗鄙,太粗鄙了,一鸣你脑子要是少一点美色,说不定早就高中状元了。”
“说的你们好像很正气似的,有本事你们今晚不要去醉梦楼啊。”
“咳咳,此事怎能一概而论,你是在搭讪良家妇女,我们是正常的取材,好了,不说了,不说了,林子阳的画似乎完成了,这么快?”
“我听说他父亲被征兵征走了,如今贩卖字画,看来是真的了。”
“嘘,别讨论他父亲的事,秀才被征兵,其中必有蹊跷,我们还是少过问为好。”
“是极,咳咳,都说林子阳学问好,经义策论信手拈来,倒不曾听说他在丹青上有何造诣。”
“怎么不见他用笔,反而用炭作画,莫非家中已经穷困到买不起笔墨的程度了?”
林煜被认了出来。
这也是必然,阳信县说小不小,说大不大。
说小,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走出过县城。
说大,稍微有点名气,满城皆知。
林煜神童之名很早就有了。
十五考中秀才算是坐实他神童之名。
不过他现在已经算不上神童了。
在大宋,男子弱冠为成年,也就是二十岁。
但成家立业十五就可以。
所以林煜已经不算是神童,现在的他当得起才华横溢的天才之名。
天才之后?
那就是真正的中流砥柱,名家大师。
众人议论间,林煜展示了自己的画作。
众人猜测有一部分是对的。
如果再没有收入,他真的买不起笔墨了。
不过今日作画使用木炭,却是他取巧之作。
画板翻转,众人定睛看去。
这一看,无不倒吸凉气,惊愕的呆在原地。
只见画板之上,一个美丽的女子跃然纸上。
媚眼,细眉,琼鼻,樱唇,五官活灵活现,层次丰富,细腻动人,最重要的是其中光影的运用。
人们第一次在一幅画中看到了确确实实的‘光’。
寥寥几抹擦拭,黑与白的对比,光影效果得到最大的绽放。
此时此刻,众人甚至忽视了画中女子的美貌,沉浸在现代艺术的震撼中。
“这,这,这是怎么做到的?”
“鬼斧神工,鬼斧神工,竟然只用木炭就做出如此惊人的画作。”
“不可思议,竟然有如此写实的画作。”
“林子阳,这幅画你打算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