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不是个好东西啊，它能让人忘记烦恼，忘记疲惫。
这不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入账，一不注意就加班到了晚上。
夜晚的风月坊灯火通明，来往的行人不见少，反而越发多了起来。
都说古代没有夜生活，那是偏见，在城市之中，没有野兽侵害，晚上同样热闹非凡。
特别是青楼开始正式营业，那火爆程度，比任何夜市都要吸引人。
“不画了，不画了，晚上光线太暗，改日再画，大家散了吧。”
林煜揉着手腕，婉拒还想要购画之人。
“林兄，你明日还来吗？”
“当然，还是下午的时间。”
“行，我们明日再来吧。对了，林兄，今晚醉梦楼青凤姑娘坐台，有没有兴趣去看一看？”
林煜今日画作得到了众人的认可，相应的大家也对他释放了善意。
林煜摇头，“抱歉，我家中还有老母，这便要回去了。”
“那真是可惜了，改日再约？”
“改日一定。”
林煜拱手，对众人辞别，收好画板，提着钱袋往家中走。
冉小夭不在，入夜的时候他就让冉小夭先回去报一个平安。
他们原本说好黄昏就回去，奈何画作大卖，他舍不得离开，就加了一小会儿的班。
然而就一次小小的贪心，让他遭了劫。
在县城中还没事，一出县城，林煜立马被几个面带黑纱的人歹人拦住。
“呵呵，林公子，今天赚的不少吧。”
正前方，一个身材魁梧，手持狼牙棒的大汉阴笑着拦住林煜的去路。
几个小弟则迅速包围了林煜。
他们手中都带着武器，目光凶狠，显然来者不善。
林煜心中一沉，并没有露出害怕的神色，只道：“几位好汉什么意思，要是口渴，我这里还有些钱财请大家喝酒，如果要吃肉，那只有从我尸体上拿了。”
大汉望着镇定自若的林煜，不禁眉头一皱，沉默片刻，道：“那就要看林公子出手有多阔绰了，我家兄弟可不少。”
林煜闻言，从沉重的钱袋中抓了一把碎银。
大汉脸色顿时大变，就要发作。
今天林煜赚了多少他们可是知道的，少说也有一百两，一把碎银，莫非打发叫花子。
然而林煜接下来的操作让他呆住。
林煜抓了一把碎银放在怀中，那满满装着银两的钱袋却像丢废品一般丢到大汉身前。
“这些足够你们兄弟吃喝了吧。”
大汉虎躯一震，示意旁边的小弟查看。
一人上前拉开包裹，一大片雪白的银两映入眼帘。
大汉几人哪见过这么多银两，一时间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呵呵，还是林公子识时务，够大气，我们走。”
大汉也没纠缠，带着众人迅速遁入夜色。
林煜等他们走了，继续往回走。
不想才走了几百米，又有几人跳了出来。
不等几人开口，林煜干脆道：“你们来晚了，钱已经被抢走了，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领着四个人。”
他顺手还指了指那几人离开的方向。
来人闻言，看着双手空空的林煜，狠声咒骂道：“肯定是王麻子那狗日的，竟然敢截胡我们的钱，走，今晚说什么也要他吐出来。”
说吧，领着几个小弟就朝另一个方向追去。
也不知道他是不相信林煜的话，还是知道上一波人的确切位置。
继续回家，林煜以为抢劫已经结束了，没想到没走多远，他再次被‘人’拦住。
这次来的是一个‘人’，似是不想林煜认出面目，特意站在夜色中。
只是来‘人’不知道，林煜经过几次浩然正气的洗礼，早已能做到夜视。
因此，它什么面目林煜看的一清二楚。
那分明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黄鼠狼穿着一件破烂的道袍，学着人双腿直立，爪中还有一把拂尘，若以轮廓而言，看上去像是一个仙风道骨的仙人。
但实际看清楚面容，只觉得滑稽可笑。
“林子阳，你觉得我像神吗？”
深沉中带着缥缈的声音从黄鼠狼腹中传出来，让林煜明白是怎么个事。
在民间一直有精怪讨封的故事。
说那精怪修行不易，修行到一定境界会出现瓶颈，非常难以打破。
有些精怪不甘心，便想出走捷径的法子。
具体方法就是，精怪穿着人的衣服，戴着帽子，人立起来向人问话：“你看我像不像神？”“你看我像不像人？”“你看我像人还是像神？”等问题。
如果一个人回答他不像，那他就会前功尽弃，需要从头再来。
这样毁人道行的事儿自然遭人记恨，所以他会报复说他不像的人。
如果一个人回答他像人或神，他就会功德圆满，成人或成神。
但据说讨封成功会损害人之气运，因此就算知道会遭受报复，很多人也不愿意为精怪封赐。
特别是不愿意说精怪像神。
一个神的诞生会剥夺多少气运。
一个本该家财万贯之人只怕都要变得穷困潦倒。
还有一点，想要成神，向普通人讨封是无法满足要求的。
必须是本身带有大气运或者命格极强之人。
林煜明白过来黄鼠狼找他的原因，估计是看到他街上卖画，也懂得炭精画的价值，这才向他讨封。
黄鼠狼此刻也极为紧张，讨封之人他已经找了好几年，他都快要绝望了，不想今日会在集市巧遇林煜。
他混迹人类社会多年，非常清楚林煜的成就。
开宗立派的宗师，完全足以给他封神。
林煜没有回答他像什么，而是反问道：“你觉得你像什么？”
黄鼠狼愣住。
林煜却是淡淡道：“别人觉得你像什么你就是什么，你还是你吗？不要我觉得像，你自己觉得自己像神，那你就是神，像人，你就是人，你觉得像黄鼠狼就是黄鼠狼。”
黄鼠狼闻言双目一瞪，知道林煜已经识破他的伪装，顿时也不装了，嘶吼道：“你为什么不说我像神，为什么？”
妖风四起，惊起鸟兽遁走。
林煜不为所动，平静道：“像神？如此执着于像什么，请问你有什么，是有神的涵养还是神的力量，你什么都没有，甚至你连自己是什么都忘记了吧。”
“你，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会忘记自己是谁。”黄鼠狼忽然惊恐的退后，似是想要逃离。
然而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在他身上，让他无法回避。
从讨封的那一刻起，他和林煜的对话就成了某种天道契约。
契约生成开始，无论是好是坏，都必须有一个结果。
显然，现在还没有一个结果。
因为黄鼠狼到底像什么还没有答案。
林煜把问题巧妙的转移到了黄鼠狼自己身上。
他此刻要是觉得自己像人或者像神，就是以自己命运为代价进行自我封赐，其结果和自己渡天劫没什么区别。
如果他承认自己是黄鼠狼。
那他一辈子就只能是黄鼠狼了。
再无法讨封。
如同他和稀泥，打算把问题转移给林煜，就表示他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
结局就更惨了。
只怕连灵智都要被抹除。
这是一个死局。
“那你倒是告诉我，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