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齐知春与秦余生相谈甚欢之时,门外却传来呼唤声。
原来齐知行在大殿负责接待前来拜山的散修,结果有几个散修口口声声非要见齐知春这个家主,否则他们便在大殿长跪不起。
齐知行没有办法,只能让他们在旁边等着,一边继续接待其他散修,一边派族人上山来请示。
“可知是什么人?”
齐知春有些困惑。
“其中有两人乃是当日出阵剿灭白家时被我们亲眼撞见进来偷窃灵水的贼人,另有一人痛哭流涕,口口声声说家主是他的大恩人。”
门外族人说道。
“哦?”
齐知春瞥了对面的秦余生一眼,前者不必说,而后者他也有所猜测。
“应该是陈道友。”
秦余生点了点头道:“当日便是找了他去的白家坞堡。”
齐知春点了点头,倒也没有拒绝。
毕竟他不亲自接见这些拜山的散修只是觉得没必要,但现在人家都要长跪不起了,他也没有那么大的架子。
当下便领着秦余生和那位族人直奔半山腰的大殿。
三人一到大殿的广场上,果然看见大殿前正排着一条长龙,另有几人跪在旁边。
“这位便是本族家主,你们有什么话便上前来吧。”
那位族人冲地上几人喊道。
结果广场上正排着长龙的众散修闻言瞬间轰动起来,也不排队了,一窝蜂的往齐知春三人这边凑了过来,恭恭敬敬的跪拜行礼,口中还喊着某某家散修见过齐家主。
但由于人实在太多,声音太杂,最终并没有听出具体谁谁谁来。
望着自己面前跪了一地的人,齐知春有些傻眼。
因为在中州时,风气大不相同,中州修士自持风度,只有面对自家的老祖才行跪拜大礼,若是外人,则非得是遇见什么紫府或金丹大能才会行大礼。
没想到这南疆的修士对于行礼竟如此随意,好似只要实力强,便可以受到万人崇拜,实力弱就只能卑微如蝼蚁。
不过也正常,毕竟中州秩序稳定,大家就算打斗还要讲究风度和规矩,南疆则不同,如此险恶的地方实力就是一切。
但齐知春其实是受用的,毕竟当了十年的傀儡,从前受到的都是白眼和轻蔑,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尊崇。
而旁边的秦余生深知南疆的风气如此,他抚须微笑,颇为与有荣焉,仿佛是自己受到众人行跪拜大礼一般。
毕竟当了这么多年邻居,今日只有他站着,其他人都面朝自己跪拜着,如何能不令人痛快?
只有自己是赢家啊!
“诸位快快起来,不必行此大礼。”
齐知春虽然受用,却也没有摆架子,示意身后的秦余生两人上前搀扶,随即道:
“鄙人还是那句话,鄙族初来乍到,一直是希望能与诸位和睦相处的,但白家在此地作恶多年,更是屡次针对本族,想必诸位也是有目共睹,因此我族才上门讨要说法。
如今白家这个恶霸已经伏诛,过往的事情一概让它过去,鄙族决不会再追究,今后大家一起把日子过好。”
“好啊,齐家主英明!”
“白家这个恶霸作恶多年,早该族灭了!齐家主做得好!”
“齐家主与齐家为我们散修主持公道,功德无量啊。”
众散修闻言纷纷奉承道。
“齐家主···齐家主!我们···”
但在一片欢呼声中,却有两个人膝行着越过众人来到齐知春面前,泪流满面道:“我们罪孽深重啊!”
正是当日齐知春率领族人出阵剿灭白家时撞见的那两个进来偷运灵水的散修。
他们实在没想到白家居然会败得这么惨,更没想到自家会这么倒霉,进来偷窃时让人家全族给撞了个正着。
原本他们是打算弃家而逃,但又着实不想流浪受苦,最后听说齐家除了白家与方名祥外,并没有清算其它人,于是才鼓起勇气来拜山。
谁知道一来便看见那方名祥那厮被挂在树上的惨状,心里早已经慌了。
结果排队了半天,连这齐家家主的面都见不着,只有一个齐氏族人接见了他们,说了一些客套话。
两人原本打算离开,但一看见树上惨不忍睹的方名祥后依旧不心安,担心齐家嘴上说一套,背后说一套,最后还是要清算自家,毕竟其他人虽然也侵门踏户,但别人可没有自己倒霉,偏偏让齐家当面撞见了。
正好这时有人哭着长跪不起,口口声声要见齐家主才行,于是两人灵机一动,也是有样学样,希望能被齐家家主当众赦免。
齐知春自然知道这两人的打算,但他也不打算处置他们,毕竟这灰云峰是自家的大本营,现在周边局势好不容易安定,若再进行清算肯定又会引起散修们的猜忌,局势也一定会继续动荡下去,这是弊大于利的。
况且这两人就是无足轻重的蝼蚁,没必要因为他们让自己言而无信,刚刚放出的话转眼便打自己的脸。
“起来吧两位,鄙人刚刚已经说过,过去的事情决不追究,两位是觉得鄙人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
齐知春自然也不会给他们好脸色,冷冷道。
“不不不,我们···我们只是觉得自己罪孽深重,齐家主真是大人有大量,从今以后我等必以齐家主为马首是瞻。”
两人闻言吓了一跳,但还是松了一口气,毕竟有了这句话,他们就再也不用担心被齐家暗中清算了。
就在这两人离开后,又有一个年轻男子冲出人群,向齐知春噔噔噔磕了三个响头道:“白家夺我灵田,害我妻子,我却畏惧白家势大,任由他们戏弄而不敢报复,齐家主不但替我报了仇,还给了在下亲自手刃仇人的机会,在下虽然是个没用人,但今后只要齐家主有需要,只要一个命令,我陈其荣抛头颅洒热血在所不辞。”
说完也不等齐知春回应,转身就下山离开了。
原来这陈其荣也是一年前才从其它散修手中买了一口灵井和两亩灵田,与妻子迁徙到这里。
结果让白家一个嫡系瞧上了他的妻子,用巧取豪夺的方式骗走了他的妻子,最终逼得妻子自尽身亡。
但这陈其荣生性软弱,畏惧白家的强大,非但不敢报复,甚至还让白家肆意戏弄,夺走了他的灵田,之后他整日借酒消愁,既恨白家可恶,又恨自己没用,以至于连仇人都不屑于除他这个后患。
当日还是秦余生从床上把烂醉如泥的他给揪了起来,送到了白家坞堡。
一开始陈其荣还以为是白家仍旧不想放过自己,路上就直接吓失禁了,可到来坞堡看见几百个白家族人跪在地上那一刻,羞愧耻辱仇恨通通涌上心头。
“之后把白家夺走他的灵田还给此人吧。”
齐知春望着他的背影,嘱咐身边的族人。
终究是个可怜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