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鹮,“夷”成了弓箭族的符号。
也成了水丘的旌旗。
鹮说:“蓬主不要忘了赏我的山和林。”
蓬说:“我不会食言,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我们把野人部落赶走,就给你兑现。”
听了这话,鹮轻轻“啊”了一声:
“那山和林我是不召集拿到手的,蓬主记在心里便好,不过在你的承诺兑现之前,你敢不敢让我当你的扈从?”
蓬说:“若是你愿意,我有一百个敢。”
鹮如愿以偿,成为蓬的扈从。
对后世影响至巨的东夷,由此开始呼之欲出了。
套用一句时髦的术语,从旧石器时代向新石器时代的过渡,大约在公元前一万年左右。
人类进入了地质上的全新世,意味着地球上最后一次冰期结束了。
随着气候的逐渐变暖,自然环境的变化,使得原始人群的生产活动也随之发生重大改变,直接导致了旧石器时代的结束和新石器时代的开始。
其显著标志就是有了种植业。
“感谢蓬莱,让我们有了自己的家乡,而不是四处奔波狩猎和采摘了。”
“感谢蓬莱,我们的弓箭、摩矛、骨刀,主要地成为防卫武器,而不是狩猎工具了。”
“感谢蓬莱,我们已经可以用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我们可以种莱、种菜,也可以养鸡养鸭,养猪养马养鱼了。”
这些变化出现,正值蓬被称为蓬莱,以及蓬莱成为胶东乃至古代中国第一个大规模小麦种植区域之时。
土著野人部落把绿色的可食用植物叫做“菜”,发现蓬所种植的可作粮食的小麦,生长初期和胶东地区的蔬菜很相像,便用了一个与菜很相似的声音来形容,称之为“莱”。
鹮的出现让蓬复活了那个令人神往的梦境。
他有意把水丘也建成梦境中的城池。
当把这些想法告诉鹮的时候,鹮却说:
“主啊,有些梦想是可以实现的,而有的梦想却可能仅仅是梦想。”
蓬问:“你是不是说,那样的城池景象不会实现?”
鹮说:“也许我们这代人后代的后代可以实现,但我们能看到的未来,不会实现。”
蓬说:“你的话有道理。我们不如为我们能为之事。”
鹮说:“吾主神明啊。”
鹮的意思是想说“英明”,但想到自己可以通灵,结果说成了“神明”。
她咯咯笑起来。
蓬不禁有些忘情:“哎呀,鹮,你的笑容真好看啊。”
开始,即便是弓箭族人,对种植小麦也不感兴趣。
他们明明知道至少从禚山统管起,小麦就被视为部落的命根子。
之前从未成规模种植,在长山岛的时候无猎可狩,禚山统管强调小麦的好,族人也没觉得有何不妥。
然而从登陆水丘开始,尤其是在陆续追杀野人部落的过程中,让族人真切感受到了大陆之广袤,物产之丰富,即便是冰期尚未结束,也能时常看到四蹄动物的身影。
手里有箭,又有矛与刀,何不驰骋大陆,尽情享受猎杀乐趣,种植小麦有什么意思?
各个小主们纷纷进言,要求外出狩猎。
连蓬都有些心动了。
鹮说:“如果这样,弓箭族也只配跟我们这些野人部落周旋了,因为要深入野人部落的地盘,免不了又是打打杀杀你死我活,主所向往的梦中景象,再也遥遥无期了。”
蓬没有言语,暗暗有些惊讶,因为鹮所说,让他想起了父亲。
蓬还是坚持以水丘为中心,暂不开展狩猎,继续以捕鱼为主,同时培植小麦。
小麦的任务看上去没有捕鱼那么紧迫,族人也不等以小麦的收获来果腹,但蓬对所有的小主有硬要求:不管是棚主、守主、鱼主还是其他什么主,都要带头种植。
部落里的赏罚,赏的方面除了吃穿,主要是与女族人的交往机会,罚的方面主要是剥夺这种交往机会,若是违抗此命,将加倍剥夺这种交往机会,轻则剥夺数月,多则剥夺一年甚至更久。
蓬自己也带头种植了一片小麦。
一年后有了收获,族人大喜。
小麦种籽可以加水熬成粥,可以研磨后做成饼,不论烧、烤、熬皆宜。
以小麦成熟后的种籽为食,辅以鱼虾之属,其唯美独特,不仅果腹有余,且省去了打打杀杀的伤亡冒险。
那土著野人久不见弓箭族出来狩猎,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以为他们的箭尽矛绝,不敢再出水丘,一日想大举围攻,以雪旧耻。
野人部落刚接近水丘,就被无数乱箭射回。
这次交手,让野人们意外发现了蓬身边站着的鹮。
野人们搞不懂为什么鹮会和弓箭族人在一起,立刻断定是被绑架去的,可再看时,发现鹮的神态并无痛苦之状,莫非天下有另外一个长相如此相似的女子?
为此他们特地派人去往山丘的旧驻地察看,鹮和父亲所居的那间海草房尚在,只是里面不见了鹮。
可是这怎么可能?
野人们大惑不解。
后来判断是弓箭族一定对她施了魔法。
不可战胜的弓箭族人居然还有魔法,越发让野人菠萝不知所以,害怕什么时候把整个野人部落都给施魔法,那还了得!
野人部落惶惶不可终曰。
部落里有一个主星占之术的,对首领说道:
“弓箭异族困守小小之水丘,只靠海事所获而能养活几千人,乃是因为他们都吃一种绿色的菜,成片成片的,如果我们乘其不备割来吃,必破其魔法。”
于是野人部落在要给伸手不见五指的暗黑之夜,偷割了蓬的部落种植在水丘周边地里的小麦。
可当野人部落把青青的小麦苗带回大营,争先恐后品尝起来的时候,却发现其涩无比,难以下咽,有几个为获得魔法的,因太过心急,几乎被小麦苗给活活噎死。
其他人,吃进多少吐出多少,连苦胆汁儿都吐出来了。
“不是吧,这种菜根本不是菜,怎么能吃得下呢!”
“可是长得跟菜一模一样,如果这不是菜,就是莱了。”
“对,弓箭族人能吃莱,所以他们武艺强大!”
小麦苗被破坏了大半,蓬问责守主,给予最高惩罚:剥夺与女族人交往机会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