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要打断他们的脊梁,单靠这样是不够的!”李恪接着说道。
李世民也是点了点头,“如果你说只是利用这一点就能打败他们,那朕就要怀疑你说的话了。”
毕竟最了解世家的人就是李世民,自从他即位以来,世家把持着许多重要职位,时常阳奉阴违,让他的敕令难以施行。
“打断他们的脊梁,还需要制度,必须要科举取仕!”李恪说完以后,李世民并没有感到多高兴,因为在他看来,这两个计策要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太多了!他现在迫切需要一个不用投入太多就能够压制世家的办法。
“恪儿,你这些做法,朕能明白其中的厉害,但……时不我待啊!”
李恪见李世民兴致缺缺,又接着说道:“父皇,这是长远之计,短期见效,儿臣也有办法!”
李世民听到李恪的话,顿时又来了兴致,兴奋地催促道:“快讲!”
“很简单,匦(轨)检!”李恪冷笑道。
李世民一愣,匦检?这是个什么说法?
见李世民面露疑惑之色,李恪解释道:“简单来说,父皇可以在长安乃至于大唐各道、州县设置专门的设铜匦,让我大唐之人只要自觉有才,便可投递!父皇亲自拔擢人才,绕过那群世家大族不就得了?
而且父皇手里不是有百骑司吗?可先在长安设置铜匦,让百骑司负责监管即可!”
李世民一听李恪的话,瞬间就理解了这个匦检制度的可怕之处,杀人于无形啊!
过去世家大族垄断的上升渠道,在这一制度下,根本毫无作用!这就是在掘世家大族的根!
“好!好办法!好主意!这个匦检制度好!如此一来,朕就好对付他们了!”李世民有些喜出望外,困扰了他许久的问题,没想到在李恪这里得到了解决。
“恪儿,你的这个主意,朕会让房玄龄他们一起参详,你……不介意吧?”这是李世民第一次询问李恪的意见,因为他自觉亏欠李恪太多。
李恪轻轻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儿臣的建议如果父皇用不上,这才让儿臣感到介意!”
二人对视,沉默良久。
“恪儿,你知道是谁派人刺杀你吗?”李世民一声提问,打破了尴尬的氛围,这本来就是他来见李恪的目的之一。
李恪低眉沉吟,他当然知道是谁!长孙无忌!一想到他,李恪就十分愤怒!
但他此时不得不压制自己的怒火,淡淡说道:“儿臣知道,是长孙大人。”
“哦?恪儿你是如何得知的?”原本李世民认为,李恪应该不知道是谁派人刺杀他的,最多也就是知道长孙无忌因为军前不听命令,擅自动手射杀燕王罗艺,导致他被俘虏到突厥。
但没想到李恪却说他知道是长孙无忌派人刺杀他!而且看李恪的态度,太平淡了!这让李世民感到有些好奇。
李恪叹了一口气,坦诚地说道:“启禀父皇,儿臣一开始并不知道是长孙大人动的手,可您还记得去年,大哥和我赈灾回来,长孙大人所说的话吗?”
见李世民没有表情,李恪接着说道:“他说祸起萧墙!还说儿臣早晚必有谋反之心!儿臣就是从这推测的。”
“况且,儿臣身上流着杨广的血,是长孙无忌天生的敌人,不是吗?”李恪有些自嘲地摇了摇头,自己这一身血脉再高贵,在他们眼里也是有罪的。
“恪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李世民沉默良久,他看着李恪问道。
“父皇觉得不能说吗?难道您也觉得我这样的人作为您的儿子,让您觉得丢脸了吗!父亲!”李恪此时脸上已经带着泪痕。
而暗处的杨妃,也不得不站出来替李恪求情,她跪倒在地上,恳求李世民道:“臣妾管教无方!请陛下恕罪!请陛下恕罪!”
李世民此时仿佛没有听到杨妃的恳求一般,他被李恪的话深深震撼到了,他机械地挥了挥手,示意杨妃先起来。
随后李世民向李恪缓缓提出了一个疑问:“你既然知道是长孙无忌想杀你,为什么不告诉朕?”
李恪故意装作一副豁出去的样子,眼中含泪,说道:“父皇今日既然相问,儿臣索性将心里话告诉父皇!”
“因为儿臣爱大唐!儿臣不想因为自己,而让大唐失去一位肱股之臣!”李恪此时声泪俱下,但他的内心却是想着,长孙无忌!这次我看谁能救你!
听到李恪说,他爱大唐时,李世民心中一震,李恪的这句话的含义包含了太多东西。
在他看来,被大唐的人两次刺杀,险些丧命,被自己的父亲利用,自幼就被诸多朝臣视为敌人,而且自己还不能报仇!如果换做是他李世民,恐怕早就反了,当然他确实也反了!
可李恪呢?就算是这样了,这个孩子还在说他爱大唐!还在为了江山社稷着想!
李世民回想着李恪之前为大唐所做的一切,的的确确都如他自己所说,都是爱大唐的表现呐!
就算李恪有些私心,可在得知自己母亲病重之后,他连礼仪都顾不得了,飞奔到自己母亲的床前尽孝!
光论这一点,就算李恪有点私心也没有什么关系!
然而自己作为父亲的身份却还要质问他!李世民心中更加愧疚。他见李恪如此伤心,便主动上前擦了擦他的眼泪,不忍地说道:“好孩子,苦了你了。”
李世民凑近了才有机会仔细观察着这个才十岁就历经坎坷的儿子,突然发现他已经成熟了不少,脸上没有青涩和稚嫩,眉宇之间透露着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沧桑和忧愁。
李世民这才觉得自己过去的做法是否对这个孩子太不公平了?一念至此,李世民拍了拍李恪的肩膀,承诺道:“长孙无忌的事情,父皇会给你一个交代的,现在你好好陪着你母亲!”
说罢李世民风风火火地离开了杨妃的寝宫,看着李世民远去的背影,李恪此刻虽然眼睛流着眼泪,嘴上却挂着笑意。
因为他杀长孙无忌的计划,迈出了第二步!(什么?你问第一步在哪?详情请回溯到五十五章!)
很快,他就能手刃这个自己前世今生最大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