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州城内有西街和东街两个大集市,今日恰好是赶集日,人比平时多了数倍。在刘墩子的小喽啰的带路下,楚胜就近去了东街市场,秦凡则去了西街市场。
秦凡到西街市场后,身边两个小喽啰马上将搜寻火煞道人线索的信息秘密传达到帮派在当地的分会和联盟帮派,分会和联盟帮派再命小喽啰们按照韩鞘说的方法四散而去寻找“李道长”。
秦凡跟随韩鞘在外打拼多年,捉拿朝廷命犯归案是日常工作,已练就“过目识人、百米辨音”的职业技能,就是即使面对最繁华的热闹集市里拥挤不堪的人群,只要被他的眼睛扫视到的人,其体貌穿着就能被他过目不忘地永远刻进脑子里,即使身处在最吵闹的人群中,也能筛听到百米内每个人谈话的内容。西街市场不小,今儿遇上赶集,天气又晴爽,所以人特多,但这难不倒秦凡的好眼力和好听力。秦凡慢慢扫视搜寻,认认真真地辩听每个经过的人,筛选目标。
不巧白头丐正带着火煞道人在西街西头的牲畜交易市场讨价还价买骆驼。
“诶,我看你今天好像没卖出一匹骆驼,干脆便宜点卖给我五头得了。”火煞道人看着面前已相中的几匹骆驼不肯离开。
那卖骆驼的胡人说道:“现在还没收获,我更要卖的贵,不然我今天吃啥!”
火煞道人正要继续杀价,旁边一看上去愣头愣脑的路人将脑袋伸近来看了看,和火煞道人对视几眼,让火煞道人觉得莫名其妙。
“你有事?还是也要买?”白头丐疑惑地问那人。
那人看了看卖骆驼的胡人,摇摇头走开。
火煞道人先是没当回事,以为也是来做买卖的,但接着又警惕地回望了那人,只见那人鬼鬼祟祟地和一同伴边说话边往东走,不停地望向火煞道人这边。
“赶紧走!”火煞道人压低帽檐,低着脑袋邀白头丐往回走。
“怎么了?”白头丐问。
“不知道,反正不会是好事。”火煞道人说。
秦凡正走在集市上,忽然见到那人和其同伴百米外从西边往他这边飞奔来,认出来是胖子的手下小喽啰。秦凡竖起耳朵仔细一听他们的对话,那两人说道:“找到李道长了,赶紧通知上面!”
皇天不负有心人,广撒网果真有收获,事不宜迟,秦凡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小节竹筒,放出信蜂,信蜂子弹一般冲向东边。秦凡动作迅猛,立马豹跃般跑向西街西头,在拥挤人群里穿插前进,边跑边扫视前方人群的动向和筛听对话,寻找目标火煞道人。
火煞道人以为安全,跑出没多远便逐渐放松警惕,慢了下来,回头望见不远处人潮骚动越逼越近,有一人飞速朝这边跑来。“快跑!”火煞道人喊道,便与白头丐赶紧跑。火煞道人并不知道追来的人是谁,但可以肯定并非善类,反正玩命跑就对了。
若火煞道人不声不响扮作普通路人倒还好,这一操着长安口音的喊叫立刻引起秦凡注意,秦凡朝人群中的声音方向望去,发现两个戴帽的人跑得飞快,“就你们了!”
白头丐平时做惯了小偷小摸,身手不比火煞道人差多少,可这次居然没跑多久竟捂着肚子叫苦,与火煞道人的距离越落越远:“不行了不行了,这两天都没吃饱,没体力了。”
跑在稍前面的火煞道人看准擦身而过的一包子铺,迅速一手从兜里掏出几个铜板扔给店铺老板,没等店铺老板反应过来,“不用找了!”他又另一只手抓起两大包子抛给白头丐,“干嘛不早说,接住吃了!”
“我要带肉馅的!”白头丐说道,眼看着两包子扔来正要接,身后突然跳出个身影,将两包子踢在地上,正是追来的秦凡。
“火煞道人,我奉命捉拿你,束手就擒吧!”秦凡跑到火煞道人身后,正要抓住其肩膀。
“兄弟哪条道上的?”火煞道人一听此人叫出了自己名字,定是大有来头,但看衣着装扮不像是可汗堡派来的人,若是长安来的那就麻烦了。火煞道人手一晃,将秦凡伸来的手臂弹开。
“大理寺捕快秦凡。”
“那就没啥好说的!”果然是长安派来的,不是什么好事,得速战速决,火煞道人心想,但一看周围围观者越聚越多,若是真刀真枪干起来恐伤及无辜,只得收着手攻防。
秦凡也不想伤及围观群众,于是两人一攻一防地收着手脚打,一个不使火术,一个不使刀,都想活擒对方。
白头丐本以为自己也会遭殃,抱着脑袋往一边墙角钻,谁知秦凡是奔着火煞道人去的,回头望望没见着与秦凡随来的同伙,确定自己不会有事,安逸地捡起掉地上的包子啃起来,观战火煞道人和秦凡的对打。
信蜂精准无误地飞到发达庄韩鞘处。
韩鞘听见嗡嗡声,只见信蜂从窗外飞来,和自己打了个照面就往回飞。韩鞘赶紧跟着信蜂从窗外跑出去。
“还没给咱老大经脉解锁呢?”癞子眼见韩鞘飞出窗外,趴在窗台往外大喊。
“回头再说。”韩鞘回话。
火煞道人和秦凡的打斗吸引的人群越聚越大,动作也越来越猛,路边摊上能用的锅碗瓢盆或桌椅凳子全成了手中利器,噼里啪啦地砸个遍地狼藉。地面上打的不过瘾,两人又在两边二三楼店面间和屋顶上蹿下跳,筋斗里来来去去。双方实力应该相差不大,攻防互有损伤,无非就是吃几个拳脚功夫,没有大碍,交手一阵僵持了,中间隔着街,一人趴在街一边二楼店面对话起来。
“我又没犯罪,大理寺找我干嘛?”火煞道人说。
“我们只是抓你去审问,配合调查,没说要治你罪。”秦凡说道。
“凭什么?”火煞道人说。
“凭国法!”秦凡说。
“骗小老百姓啊!你们有多少人?”火煞道人说。
“大理寺韩楚秦。”秦凡说。
“没听过,是什么?”火煞道人说。
“没听过没关系,以后就知道了。”秦凡说。
“我自认清清白白做人,究竟犯了什么罪,让大理寺的人从大老远的长安跑这来?”火煞道人说。
“你是否还记得八年前大明宫的集体失踪案?”秦凡说。
“我不知道,你们找错人了。”火煞道人说。
“在这里说没用,你跟我们回长安再好好解释吧。”秦凡说。
“我好不容易上次活着逃出来,这次是不会和你们走的,再让我回长安就只有死路一条!”火煞道人义正言辞地拒绝。
“你是不是怕了,你若真的清白,我们自然不会冤枉好人,你完全可以相信我们。”秦凡问。
“我看你就不像个好人,要我怎么相信啊?”火煞道人厉声说道。
“喂,你们废什么话啊,继续打啊,别让我们总等着干着急。”人群里几个爱看热闹地添油加醋。整个人群的气氛在几人的怂恿下瞬间调动起来,群情激奋地跟着那几人喊道;“打!打!打!”
两人似乎也被在楼台底下观战的人群煽动地蠢蠢欲动,摩拳擦掌蓄势待发,可半天功夫两人还是不动手,仅仅靠凶瞪眼神,整的跟眉目传情似的。打架引起的人潮已引起附近维护治安的巡捕注意,火煞道人明白再拖下去恐不利,于是急中生智,从二楼跳下,朝密密麻麻人群中跑去,打算混入人群乘乱溜走。
“你逃不掉的。”秦凡也从二楼跳下,尾随火煞道人。
人群见火煞道人和秦凡打了过来,慌忙往四周后撤。火煞道人和秦凡就像搅进水里的气泡,以两人为中心形成半径一米的椭圆形空地,跑哪哪空。火煞道人实在找不到人掩护,看来跑不掉了。
秦凡瞅准火煞道人逃跑的后背,一脚踹去。谁知火煞道人突施“火云烟”,十来米范围内所有人包括秦凡的视野全瞎成白茫茫一片,火煞道人趁机溜走。秦凡再好的眼力也不管用了,掉进拥挤人群里乱作一团,互相推搡着,各种叫喊声全噪杂了。
待烟雾慢慢散去,韩鞘刚好拍马赶到,见混乱的现场,向秦凡问道:“人呢?”
“乘乱跑了。”秦凡有些不服气,拿出竹筒,之前引导韩鞘来的信蜂悠悠盘旋了会儿飞进竹筒。
韩鞘看了看正前方,全是人头,“继续追,他跑不远。”说罢,便朝西方向跑去,秦凡也跟随在后面。
而火煞道人逃离人群后,穿梭在小巷中,拼命往疯人院跑,跑到一路口时与白头丐汇合齐头并进。
“刚才那人叫你火煞道人是不?”白头丐喘着粗气结巴问道。
火煞道人先是不说话,但隐姓埋名之事已穿帮,只好应道:“是又怎样,你可别说出去。”
“全大街的人都听到你和那人的对话,你把我的嘴缝了也没用。”白头丐继续问,“大理寺的那人说什么八年前的一宗案和你有关,到底怎么回事啊?”
“你别多管闲事,有些事跟你无关就别乱打听,免得惹杀身之祸。”火煞道人警告道。
白头丐不以为然,自认做乞丐已是人生最悲催之事,光脚不怕穿鞋的,于是继续好奇追问,“我一个叫花子,谁会杀我啊,也不嫌脏了手?你说,原来在宫里做什么的?”
“信不信我现在就收拾你?”火煞道人生气地拍白头丐后脑勺。
白头丐用手挡开,“不说就是,犯不着发火啊!”
“你背着什么东西啊?”火煞道人这才注意到白头丐肩上背着个袋子晃荡晃荡。
“呵呵,你打你的架,我顺便带些包子回去,那有十几张嘴巴等着喂食呢。”白头丐顿了顿,“养家不易啊,我是既当爹又当妈,虽然那都一伙神经病,我可没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