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本来就没有什么不敬的想法,无论是对陛下还是义父,孩儿只想好好活着,安享富贵。”
“嘿,你要安享富贵扯东拉西作甚?”
“孩儿只是想给义父说清楚,我们目的都一样,哪怕是我说了什么,也不过是愤懑之言,您说,我除了能跟您私底下吐槽……嗯,宣泄几句不满,还能给谁说?现在我已然成为了天下笑柄,只是没谁敢说而已,我就算无计可施,陛下也必然不容人提及,这事算起来我也有了狐假虎威的架子。”
“唉……”
“孩儿为何要去守墓,母妃急病,孩儿未曾敬孝病榻,确实是有失德之处,守墓一年希望母妃在天之灵能够安息平静。再有确实就是避祸,陛下与我毕竟是亲父子,我已经受足了委屈,只会安抚于我。”
杨显说到激愤处,拉开衣领,一道浅浅的红痕肉眼可见。
“可您看,那施立迦和一干贼子难道就会放过我,孩儿是真的怕呀,可又能指望谁呢?谁又能帮我说句话呢?我是自缢过的,死过一回的人了,发泄几句而已。要不是忠仆救治及时……我这也算是两世为人,不能再寻死吧,即对不起忠仆护主之情,也对不起母妃在天之灵啊,躺于床榻数日细想来,只能自救而已。远离中枢,逃离是非,一年之后,我自上奏陛下,愿意远处就藩,想来也就不会再招人忌惮啦,义父,您说孩儿所思所想可有僭越之处?”
杨宪边听边有些羞愧,杨显母子无论如何说,与自己关系最近,就算与其母不咸不淡,可杨显可是实打实的过了明路的义父子关系,自己就是死了,他都得过来给戴孝的。在被戕害的时候确实没有什么实质的帮助,也就是谨慎的给皇帝劝解了几句。杨显自缢皇帝知道,自己也是知道的,却只能在府里关上门吹了灯,暗自叹息一声,王妃私下不忿,还被自己教训了,府中再不敢议论半句。
“唉……孩子,我知道……苦了你了,我……”
杨显满怀希冀的看着杨宪,你倒是说呀,你要如何帮我。
“我是个没用的人,不及陛下雄才大略……”
‘妈的,就知道你靠不住,还好没啥其他目的,不然绝对被坑死’杨显暗骂一句。
“义父不用自责,孩儿明白,孩儿现在也是无用之人,只想安安静静的去守墓,也只想安安全全的守墓,还望义父将孩儿之心表与陛下。”
杨宪欲言又止,想要再说什么时,看到杨显目光逐渐清冷,也知道说什么都没用意义了。
“好,好,好,且为为父换一盏热茶。”
“是,孩儿为义父换茶。”
杨显重新坐好,双手交叉,揉动了手指手腕,舀一勺沸水冲洗茶具,再将茶叶碾碎之后舀三勺置于茶盏,再提起水壶用沸水冲入茶盏,用刷子反复旋打,待起沫之后用手指捻起一撮粗粝的海盐,再稍加沉寂,然后抬起头微笑着,双手端着茶盏放置在杨宪面前。
“哈,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学得这卢氏茶艺,这沫子,嗯,最后这加盐的手势也很得精髓啊。”
“之前,‘先王妃’喜爱卢氏茶艺,孩儿也就学得了,还是第一次动手,这沫子嘛,稍微有些急了,细看时有些散,义父且尝尝孩儿的茶艺。”
听到杨显提到‘先王妃’几个字,杨宪先是一僵,听语气中确实没有其他意思,这才回复正常,端起茶盏浅尝了一口,放下用一旁的锦帕沾沾嘴,似是随意的问道。
“嗯,卢茶去掉了繁琐的煮茶,减少了诸多茶料,仅仅是用海盐提一下味,不错。”
“谢义父夸赞,也是‘先王妃’教的好。”杨显淡淡的回应。
“王妃虽然年纪轻轻就走了,也有日子了。你还年轻,不可消沉,可有中意人家,为父为你去说项。”
“谢义父关爱之情,不过说什么中意的人的作甚,孩儿一介男子,何患无妻乎。只现在守墓为先,以后的事再说吧,最好还是父皇指婚,否则,万一害了人家就不好了,嘿嘿。”杨显一笑,轻声说道。
“孩子你终于长大了,你母妃在天有灵定会为你感到高兴的,为父这就为你去向陛下鸣奏,天皇贵胄岂可活得揣揣不安,此皇室之耻,为父忝为宗正寺卿,也当维护宗室子弟。”对言语中的嘲讽,杨宪只做不知,两指捋着胡须,微微沉吟道。
“孩儿谢过义父。”
“那门房本也是你开府始随王府跟你过来的,我在陆大那里放了些东西,待我走后,自会交给你,希望你……能够善待他们吧。”
杨显有些疑惑正待要问时,杨宪一咬牙将茶盏再端起来,喝了一大口,杨显明显看到对方脸色迅速变得铁青,‘这突然间的热血是为毛呀,就这么突然喝一大口,也太他么烫了吧,这可是鲜开水呀’。
“您口渴也不用这么急啊,这是滚水啊。”
同时赶紧将旁边的冷水递送过去。
“义父,快快快,把嘴里的茶水吐出来,用凉水漱漱口。”
“嗯,噗……噗……噗……嘶,烫杀我也。”
“孩儿招太医过来……”
“唔用哈,喔邵喜喜训哄嗯嘿……嘶……嘶……嘶,呼呼呼,你……安……自……在……府,嘶嘶……尽……快……去……西……郊,嘶嘶嘶嘶……旨……意……一……下……立……马就走……嘶不用……嘶……嘶过来辞行……了嘶,呼呼呼呼。”
“这……这么急?”
“呼嘶嘶呼……嘶嘶嘶……急,嘶……我才急……孤嘶……为了你…嘶…开口,得罪的岂止……嘶岂止是权阉……嘶,好痛……父子一场,孤……也是该当的……嘶事。”
“义父……”
“……嘶……我最痛……不……不说了……”
艰难的说完话就止住杨显的话头,一边用手对着嘴扇着,一边朝外边走,所有下人都立于书房门廊十步之外,此时看着两位王爷急匆匆的出来,随王还一脸的怪相,嘴巴咧咧手一直扇风,相王则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杨宪路过倪犸德身边时,稍停留,眼中决绝的打量着。
“呼嘶嘶……尔好好……嘶嘶嘶在相王府,尽心……嘶……忠于王事,不……不得懈怠……嘶……孤已将……尔等……嘶……家眷田契都已交与……相王,可知否……嘶……。”
倪犸德直接一愣,紧跟着跪在地上‘嘭’‘嘭’‘嘭’的磕了三个响头。
“诺,末将叩别王爷。”
抬起头时,眼含热泪,却不再多言,杨显对突如其来的插曲,不知道该如何表现,杨宪的表述在断断续续的龇牙咧嘴里显得有些可笑,倪犸德如此感性的表现更让他诧异,话说他是准备把这货退回随王府的,现在他们说的话杨显内心OS‘我TM也不知道啊,谁也不告诉我一声’。
“显儿……嘶……嘶……倪犸……嘶德……他们……嘶他们是得用之人,你信得过……嘶……就好好用,不信……嘶……就将他们置于你的田庄……让他们做个庄……庄户吧,切记……切记……嘶不可放出去。”杨宪低声对杨显耳语。
“是,孩儿定酌情使用。”看杨宪郑重其事的样子,杨显也郑重应答。
“嘶……不……不用……嘶……送了,孤……孤……自这就……直接进宫……嘶……。”杨宪咧着嘴,满意的看了一眼杨显,轻轻拍了拍肩膀。
“诺。恭送义父。”
“恭送千岁。”众人齐躬身。
杨显这才看见应称站在道路旁对自己行礼,并不过来,待杨宪和徐聪走过去,引着二人朝外走去,他们应该很熟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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