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后,一行人在奉高驿站吃过午饭,随即坐着马车去宫山。
一行人一路没有休息,天黑时分到达莱芜县,还没到达莱芜的驿站,刘据和乐知耳朵里已经塞满了路上各色行人的张角传说。
“天公将军用药符,可令人飞行上下。“
“天公将军含笑即为妇人,蹙而即成老翁,踞地即为小儿,执杖即成林木,种物即生瓜果可食。”
“天公将军可坐在立亡,变形易貌。”
“天公将军可画地为河,撮地成山,坐致行厨,兴云起火,无所不作也。”
当天晚上,大家先勉强在驿站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刘据他们就起身,准备吃完早饭,去宫山脚下拜访张角。
临近宫山,坐在台阶下乞讨的小男孩,破烂的单衣,破烂的单裤,身上的衣服补丁摞补丁,有些部位因为实在太破已经难以缝补,而露出肉来。他的面前放着一个破烂的草苫子,上面压着一块大石头,这个小孩子是跪在风中感谢的。他表情充满感激地看向洞口,眼神里面充满了崇拜和敬畏。
跪俯在地上的一位中年人,从脚的大小可以断定为是一个妇人。她匍匐在道路中间,将头垫在石头上,面前放着一个簸箩。她很长时间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让人担心她是否还活着。这位妇人是聋哑人,所以她祝福时并不是像其他人一样声泪俱下地说好话,而是直接跪倒在地,一言不发地感谢张角。她跪下时额头下面放了几个石块,她用这种近乎自我虐待的方式,长久地保持着跪地的姿势,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在晨光初破的幽静山林间,一位青衣男子踏着轻盈的步伐缓缓而来。他身着一袭飘逸的青衣,袍袖飘飘,仿佛能随风而起,直上青云。
坐在山洞前休息的一群老年妇女,她们拄着木棍,一路走来,其艰辛程度可想而知。她们不是结队出来游玩的,而是抱着虔诚的态度前来治病免灾的。后面的老人因为年事已高,蹲下的时候已经颇为费力。
刘据他们一路寻到张角居住的山洞,只见洞口高8尺多,洞内清幽深邃。
张举此时很激动的告诉刘据:“藩王,这洞传说与东海龙宫相通,号大贤空明之天。因此张角,号大贤良师,在此得道。”
刘据眉头一皱问道:“这洞这么神奇?”
张举怕刘据不相信赶紧说:“其洞深不可测,旧传有道士负烛一箧燃入洞中,行数日烛尽,遂燃指继之,闻橹声而返,疑与东海相通。”
刘据他们一行人,进入山洞,山洞中恍若异世秘境,石笋丛生,石幔悬挂,气势磅礴,奇幻壮观,幽深莫测。
由于地面七拱八翘,起伏较大,宽处可容百余人,最窄处只能一人通过。加上山泉水渗透,地面变得湿滑难行,每挪一步都需要小心翼翼。他们要拄着粗树枝才能前行。云雾缭绕,加上洞内遮天蔽日,给人一种神秘而恐怖的感觉。
再往里深入洞中有洞,石上有石,变化中有变化,所有的石笋在这里都有了自己的生命,有饿虎下山,有悬猿饮涧,有熊罴抱树,有金鸡报晓,有羊羔跪乳,有大鹏展翅,有嫦娥奔月,有女娲补天……
石笋千姿百态,变化多端,给刘据等人强烈的视角冲击,让他们觉得自己就是在拜访仙人。
一炷香的时间,他们就辗转来到了一个很空阔地方,洞中有高达数四十米的峭壁。张举介绍说,这儿就是龙宫,是天洞的最底层。
龙宫顶壁上全是形状各异的石珊瑚,在顶壁开出一朵朵璀璨的海石花。那一根根石柱,宛如牛腿,宛如松椽,长短各异,粗细不一,密密匝匝,挨挨挤挤,流体状垂直而立,形成了规模巨大的石帘,在悬崖峭壁上放出万道霞光。
五彩纷呈的宫穹下,有垂灯、垂帘、垂帐,龙宫四周布满了刀、戈、剑、戟等各类兵器。
在垂灯之下,垂帘之中,一朵灿然盛开的白莲花石幔之中,一位中年男子身穿天仙洞衣,头戴黄冠,正盘腿而坐,沉浸在修行之中。男子的眼前乃至周围恭恭敬敬地肃立着众位弟子以及众位信徒,他们满面春风,熙熙而乐,似乎正在聆听着祖师的讲经说法,或者他们共同正做着宏大的道场,为自己的长生默默祈祷着……
一缕耀眼的光穿透纱幔,照在男子的脸上,他面对着祥光,双手捏诀,口中念念有词。随着祥光普照,他的身影逐渐变得明亮起来,仿佛与溶洞融为一体,给人一种无比神圣的感觉。
刘据他们望着望着,眼前竟忽然恍惚起来,好像冥冥之中,天地非常祥和,红尘世外,上下天光,一派光明。
张举轻声告诉刘据:“藩王,中间那位大师便是大贤良师。”说完张举也恭恭敬敬地肃立在那里。
张角是认识张举的,虽然每次张举来都说自己是个商贾,但是张角早已暗中打探到张举的真实身份。
张举身边的弟子唐州让乐知跪下,乐知心里骂道:“竖子,何德何能受吾一拜。”
乐知躺在抬“辇”上,“哼、哼,叽、叽”,就是起不来身。
张举一看赶紧劝说张角:“大师,她乃一孩童,烦请通融。”
张角撇了一眼乐知说到:“罢了。”
唐州还不依不饶的让乐知说出自己所犯的错误,乐知瞪了一下唐州说到:“我昨天夜里看到有人站在莱芜县丞门口,鬼鬼祟祟的,便用石头打了他一下。”
唐州一听,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心想:“这小女娃,怎么知道我站在县丞门口?”
“她说她还超我扔了石头?那块石头真是她扔的?”
想到这里唐州不敢造次,再看乐知、刘据等人皆衣着华贵,更不敢言语,讪讪的退到一边去了。
接着张角让弟子符亥从一个青铜柜中专门拿出一个瓷碗,这个瓷碗的颜色有点淡淡的青色,碗的边缘还有一些精美的祥云纹。这瓷碗虽不及琅琊王府的餐具质地,却已是瓷器上品。张举一看立马和刘据说到:“这是大贤良师专门准备的瓷碗,一般人都不给用的。”
张角开始做法,他持法器九节杖画符、念咒,最后将符燃烧形成“符水”,让乐知服下符水。
乐知看了一眼那碗符水,?碗面反射着灯光,折射出淡淡的青色,碗里盛着半碗水,水的表面上漂浮着一层灰烬。乐知看了一眼,她便知道这符水的确含有祝祷,的确可以治病,但是乐知根本就没有生病,于是乐知猛地咳嗽起来,她身体猛地颤抖,脸因为憋气涨的红彤彤的,背因为不适而弯曲,符水还没到嘴边,就被乐知给打翻了。
张角见状一边叹气,一边摇头。
刘容一看赶忙请张举帮忙,刘容小声的在张举耳边说到:“张太守,可否请一张药符,自己回去服用。”
张举面露为难之色,但是不好拂了刘据的面子,便去讨要:“大师,可否请一张药符,自己回去服用。”
张角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刘容这时候递给张举一串文钱,张角撇了一眼,还是没有点头,刘容又加了两串文钱,才见张角点头答应了。
刘据他们收好药符,没有再停留,安原路返回。
乐知和立人暗地里查了一下,这张角原本不过是一名落第秀才,机缘巧合,得到三卷《太平要术》,习得一些看符驱病的本事而已。
立人眉头皱起说到:“谁这么不小心,让凡人得到这些。”说完便要先斩了张角、张宝等人。
乐知连忙将他拦住,轻声问道:“你说百姓相不相信他?”
“当然相信他了。他除了治病之外,他还借传道之际,让百姓建立一种信仰,信仰太平世界。”
乐知继续问道:“百姓为什么这么相信他?”
立人:“你这是要考我?张角和他的兄弟也确实在到处行医救人,给百姓带来了一定的希望。”
乐知说道:“贪者愿富,疾者愿安,耕者愿岁,贾者愿息,析生者愿年,未子者愿嗣,这些岂是除了一个张角可以解决的。”
立人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既然民间疫情不断,让他普善世人也是好的。”
于是乐知和立人找到南华老仙,让他注意一下:“南华,此事因你而起,这张角若治病救人,就由他;若存有异想,你便自己收回他法术即可。”
南华老仙一看上神都知道自己丢失天书的事,跪在地上不敢动弹,好在上神并未惩罚。
直到乐知离去后,南华老仙赶紧来到宫山,施法将大贤空明洞天封闭,从此世人再也无人能够进入。
南华老仙训斥了张角一番,并一再告诫他:“太平要术,汝得知,当代天宣化,普善世人,若萌异心,必获恶报”。”
张角被训斥之后,便离开宫山,到别处继续布道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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