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
令人牙酸的刹车声音响起。
陆河稳住身形,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服,然后朝着窗外看去。
这辆的士的司机是一位中年光头汉子,下了车。
“阿sir,什么事情,这么大张旗鼓拦路。”
这司机一边说着,一边讨好地掏出一根万宝路。
那警察收了烟,严肃的神情缓和了些。
“这边的事情说来有些麻烦,氹仔这边出了杀人案,就在这条街道的一个巷子里面,十二户人家无一幸存,现场血水几乎要成了河,那叫一个惨。”
那警察夸张地缩了缩脖子,无奈道。
“警官,那我们从哪边过啊?”
“没法过咯,建议你们还是绕开,沿着大桥往回走。”
陆河眉头紧皱,他住处在路氹城,要是这边不能走,那要绕很远的路。
突然,他的眼神一亮。
“靓仔,这边走不通诶,你看——”
“那结账吧,多少钱?”
“42元。”
“好。”
陆河随意抽出几张钞票,然后递给司机,司机看了两眼,确定无误后点了点头。
陆河下了车,看着的士重新回到大桥之上,与一同返程的车流融汇在一起。
警戒线拉得很长,完全将大桥出口围住了。
不过,就在刚刚,他看到了张sir,或许这个家伙能解决自己的麻烦。
“张sir,好久不见。”
张卓城本来只是来大桥这边查看一下控制情况,正要进入警车的时候,被陆河叫住了。
看到陆河的时候,张卓城第一反应是皱眉,然后眉头又缓缓舒展开。
“陆河,是吧。”
“很荣幸,张sir居然还能记着我这号小人物。”
“小人物?你现在可不是小人物啊,濠江这边,你的名气已经传了出来。不过你来这里做什么?”
张卓城的脸很臭,没好脾气道。
陆河挠了挠头,笑着道。
“张sir,我这不住在路氹城嘛,这边的路封死了,我回不去咯,还望您看在何璐姐的份上行个方便。”
张卓诚露出一副‘你说呢’的似笑非笑的表情。
不过看到他又想到这案子的棘手程度,将笑容敛了去。
或许,这个家伙——
张卓城将已经踏上警车的左脚撤了回来。
“这边除了警局的人,其余闲杂人员都不得通过,除非你愿意来帮忙咯。”
张卓城在心中既想要狠狠地羞辱眼前的这个让他吃瘪的家伙,但是又不得不承认陆河确实有超出他想象力的实力,赤手空拳干掉四个持枪的大圈仔,不说别的,整个濠江一带能做到的人几乎没有。
不过他并不期待陆河能够答应,毕竟像这种人他见得多了,一个个只敢暗地里和警察们互相往来,明面上是不敢打交道的。
而陆河此刻却是另一番想法,他本能地想要拒绝,毕竟他能打,或许凭借着识破技能也有一定的侦查能力,但是耽误的时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
只不过——
他突然感觉自己饿了。
没错,自己一个小时前还在与何璐约会,一大块牛排,七八个掌心大的极品鲍鱼,以及两块巴掌大的法式鹅肝都进了肚,以至于他刚刚走出葡京酒店时还有些涨肚。
而现在,他居然饿了?这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除非——有猎物!
有猎物?陆河的本能地感觉到某种冥冥中的存在猛地从沉寂中复苏,将影响加诸于自己身上。
陆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冰凉的空气狠狠地在肺腔中激荡,而后吐出一句肯定的话。
“我答应你。”
张卓诚本来打算直接回警车,赶赴现场,却不料陆河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
“这家伙——”
张卓诚盯着陆河如常的面色,只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他愈发地看不清了,这踏马绝对有一股邪乎劲!
“你为什么会答应?”
“那张sir又为何邀请我来协助?”
张卓城想了想,大概他就是看中了陆河身上这股邪乎劲,最近很多案件都不太正常,上次在氹仔实际上也死了一户人家,不过他未能及时破案,又要维系治安,只得随意将一个黑帮不要的弃子当了挡箭牌给枪毙掉。
今日之事,只能说绝对是没法子掩盖过去的,就算公众面前能勉强糊弄过去,总督那边也不好交代,搞不好影响自己的前程。
一想到前程,张卓城不再犹豫。
“上车!”
陆河并不感到意外。
80年代,警察利用黑道势力协助办案是时有发生的情况,更何况澳门警署势弱而黑帮势力凶悍。
警车还算舒适,起码不被拷住的时候是这样的。
张卓诚随意地点了根香烟,味道不算冲。
“河北人?”
张卓城率先打破沉默。
“那里还残余着些许武术的味道,索性常年在那住着罢了。”
“你在内陆也杀过人吧”
“张sir,这似乎与办案无关吧。”
陆河摊了摊手,现在可不是在审问室,他没必要回答。
张卓城笑了笑。
“我就是随便问问,想来当初我还曾经学过两招洪拳,现在都忘了大半了。”
陆河看了张卓诚一眼,这位中年华人警司的脸上写满了故事,不过他也没打算去问。
“看来,澳门政坛对于张sir来说更加的海阔天空咯。”
“张警司,我们到了。”
开车的警员还是小萧,他不大明白自己的长官为什么要跟这么个危险的角色打交道,不过想来应该对这次案子有所帮助。
车门打开的瞬间,一股直冲天灵盖的难以言喻的味道猛地扑了上来。
陆河皱了皱眉,这味道就像是大量血液腐败后散发出的恶臭味道,让人本能的感觉到危险。
“现在情况怎么样?”
张卓城皱了皱眉,接过旁边警察递过来的口罩,问道。
“现在附近的群众已经驱散,舆情暂时没有爆发,由于我们不确定犯罪分子是否还停留在原地,加上武装小队还没到,所以目前案件处于僵持状态。”
那名警员很快将基本情况汇报了一下。
陆河没有接过口罩,他并不讨厌血的味道。
“玛德,真是邪门了!”
张卓城暗骂了一句,而后转头看向陆河。
“陆先生,你有什么看法?”
陆河摊了摊手,他自然不可能将自己“饿了”这种感觉说出去。
不过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问了句。
“血其实很容易干下来的,至于腐败至少是一周的事情了,而现在这股腐败的味道几乎浓的散不开。张警司,这案子应该才发生不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