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区区一条宝鱼而已,老夫还不至于拿人情来换,人情这东西,可比金银难还多了。”老者嗤笑一声,似乎在嘲笑曹真想的太美。
曹真闻言,终于长出一口气。
能说出人情难还这种话的,大概率不是绝情绝性之辈。
“四道纹赤血龙鳅,市价一百两,加上这条独角鲟,老夫出一百五十两,如何?”
“但凭前辈吩咐。”曹真又惊喜,又失落,惊喜的是此高人竟如此磊落,居然还以真正的市价给他算银子,而非按照祝家庄的价,失落的是,说好的绝世奇缘看来只存在于电视小说中。
“拿好,老夫可不欠你人情。”老者当即掏出一个钱袋丢了过来。
随即不待曹真反应,其居然右手一扬,这才看见其手中依旧握着一根鱼竿。
而随着鱼竿出水,在那精金鱼线下,赫然挂着一条近二十斤的朱纹鲤,亦是一条宝鱼。
其居然拿宝鱼做饵!
“两清!”从鱼钩上取下朱纹鲤,随手就甩给了曹真。
不过这条朱纹鲤被挂钩久了,有些奄奄一息。
下一刻,曹真只感觉眼前一花,一道残影恍惚间消失不见。
“呼~这就是这个世界的伟力吗?”这一幕让曹真久久不能平静。
亲眼所见可比他这三月道听途说震撼得多。
“大丈夫……当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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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曹阿真捕到一条宝鱼?”
“这怎么可能?”
赵吉拍案而起,带着巡防队匆匆而走。
直到亲眼看到了那条宝鱼,见证了渔坊执事将十五两银子以及代表祝家武院入院资格的木牌交到曹真手上,赵吉才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
“阿真,好运道啊。”赵吉皮笑肉不笑的拦住曹真去路。
手中握着入院木牌,怀中躺着一百六十五两银子,曹真心中大定!
“运气,运气,都是祝老爷恩泽。”曹真微微笑对,此次却没再低头递银子。
此前为了糊口,不得已。
如今,不说祝家武院资格,便是怀中银锭,也足够他另寻他处。
不得不说,男人的胆气,与钱财息息相关。
“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我可等了很久了。”赵吉眼神渐冷。
“哎呀,我差点忘了,当晚我就决定了,那等富贵,我是无福消受,实在不敢当,只是一直没遇上,没机会给你说,见谅。”早摸清了赵吉的德行,知晓其善于钻规则漏洞,这也就说明其对于祝家规矩还是忌惮的,所以一旦自己有了跳出规矩的可能,倒是无需太过怕他。
“好,好,好,你曹阿真当真好样的!”赵吉笑了,笑的咬牙切齿。
笑过后,俯身曹真耳畔:“小子,莫不是以为有了进武院的资格,就定能成为武者,成为祝家人了?爷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言毕,不待曹真再言,转身便走。
曹真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若是无外挂,他还真不敢保证,但是自己有装备栏,再抓不住这个机会,岂不是比猪都不如?
再不济,一百六十五两银子难不成还买不到一件真正的武器?
“吉爷,那小子实在太可恨,把咱耍了这么久。”
“哼,他还真以为进了武院就能像您一样成为武者?”
“他怕是不知道这天底下多少人想要成为武者,但真正外练入门的百里挑一!”
“主家自大半年前开了此例,先后已经有四个贱民入过武院了,哪有一个成的?咱们这些家生子从小不说大鱼大肉,起码油盐不缺,筋骨壮实,真正能够三月入门的,都凤毛麟角,更别说他们这些贱命之人,吃都吃不饱,还想习武?我听说那有两个贱民甚至一个月都难以开脉。”
“这些个贱民啊,还真以为他们缺的只是个机会?简直可笑,就算给他们习武机会,就算免费给他们开脉,其后的外练,没有血食进补,没有宝药护身,也决计打熬不出气血,说不得还要落个身残体伤的惨局。”
……
身边小弟义愤填膺,赵吉愈发气血上涌。
“前几日可是你说的他若捕到宝鱼,你就倒立吃屎?”
赵吉猛然一个转身,死死盯着那个小弟。
“我……吉爷,我……我……我乌鸦嘴,我……我也不知道那狗擦的居然真的走了狗屎运,呸呸呸,等到其被赶出武院,我定要让其倒立吃屎。”
“那你再给我说说,他会不会再走狗屎运,外练入门?”赵吉眼神阴冷。
“绝对不会,这次绝对不会,习武可不是捕鱼,捕鱼还能走狗屎运,宝鱼自己撞进来,习武可是天资和补养缺一不可,若他真能入门,我一定倒立吃……”
“闭嘴!除了屎,你就不会吃点其他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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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家庄内外并无高墙阔河阻挡,甚至就连栅栏都无,也无明文规定流民不得进。
然而,庄外的流民几乎从不主动进内庄。
盖因能够给庄外流民讨生活的活计只在庄外,而庄内的买卖都是他们瞧都没资格瞧的。
曹真也只是之前为了验证装备栏效用硬着头皮进来过几次。
那几次,几乎都是低头哈腰进来的。
而今日,他抬头挺胸,手握武院木牌,大步走来。
先专门去肉铺切了两斤五花肉,又在百香楼买了一盒点心,便循着昨晚打听到的大壮叔家庄内土胚房而去。
虽然那日王月娥话说的明白,他也回答的明白。
更是明白王月娥的意思。
但……不管他们如何想,是否开始就有计较,从下山村背着他蹚过三十里山路,照顾了他一个月的这些实际行动,他却实在无法真就那么轻易两清。
仇的话,他不仅看对方做了什么,还会猜测对方想做什么,甚至还会加上自己的感觉,对方的眼神。
但,恩,论迹不论心,他不愿去猜他们怎么想,只看他们做了什么。
说实话,他前世虽然自小接受美德教育,受大义大爱熏陶,但还是做不到那些大英雄大豪杰般舍己为人,兼济天下。
但,知恩图报却是人性基础,这点要再做不到,真就畜生不如了。
他也不在意别人怎么想,只求自己意念通达。
不多时,曹真来到打听到的地址。
“咚咚咚~”
“谁啊?”
“大壮叔,是我。”
“谁是大壮叔?这里没那个人。”
……
看着眼前陌生人,曹真微微失神。
反复确认自己从庄外茅草棚区打听的地址,并没错。
“呃~”
“怕不是大壮婶故意给草棚区相邻说了个假地址?”
“呵呵。”笑着摇摇头,曹真不再停留,提溜着两斤肉和点心朝着武院而去。
大壮叔心善面皮薄,人又耿直,万一庄外穷伙计来求助,很可能抹不开脸面。
而他们也仅是靠着刘颖有了免费土胚房居所,却还要为口粮操劳,生活并不会太容易。
以大壮叔性情和能力,这个家若没有大壮婶把持,还真不行。
世道艰难,发不起善心,能把自己一家过好,就已经费尽所有力气了。
不去害人,就已经算是良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