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很快就到了。
衙门周围的百姓,也终于被城防军驱散。
大量衙役和城防军开始在街上巡逻,驱散聚集在一起的百姓。
虽然并未正式施行宵禁,但是却已经跟宵禁相差无几。
这时。
只见几条人影正朝着衙门快步而来。
两名衙役护送着师爷张游,正要进入衙门。
就在这时。
街边忽然冲出两道人影:
“张师爷,您终于出来了!”
张游起初还被吓了一跳。
当他看清楚来人是许贵和陆天行之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张游示意身边已经拔刀的衙役放松,随后冲着两人喊道:
“今晚城里不许上街,你俩赶快回去,别给我们添乱。”
说着,张游就要走。
两人急忙将张游拦住。
陆天行质问道:
“张师爷,你给我们的药怎么没有效果?”
“还有县尊不是承诺会向百姓们派药吗,可为什么所有乡亲都没人收到药?”
许贵也说道:
“就是,但凡吃了药的人病情不仅没好,甚至都没有缓解。”
“你今天说清楚,到底是不是在骗我们?”
面对两人的质问,张游显得极其不耐烦。
只见张游一张脸板了起来,沉声道:
“疫灾当前,你们能得到药就已经是衙门格外恩赐。”
“至于药如何分发,还轮不到你们这些草民多嘴!”
“就这样了。”
张游显然已经不打算继续理会两人。
而至于药效的事情,他更是闭口不谈。
这样的回复,自然不能令两人满意。
陆天行怒道:
“张游!当初你可是什么都承诺的好好的,现在就想要翻脸不认账吗?”
“我们要见县尊!我们要当面向县尊要个说法!”
陆天行越说越激动,就想要朝着衙门里走去。
张游却抬起手来,一巴掌就抽了过来。
“啪!!!”
清脆的巴掌声,抽得陆天行头晕目眩,不由自主倒退数步,多亏得许贵搀扶住他才没摔倒。
张游指着陆天行骂道:
“什么东西?也配见县尊?”
“真当这衙门,是你们陆家开的吗?”
陆天行捂着肿起的脸,冲着张游怒目而视。
在这一刻,他再傻也明白过来,从一开始张游就是在戏耍他们。
所谓的各种承诺,各种保证,全都是空口白条!
张游的目的,只是让两人背叛太平道,抓捕大贤良师。
随着大贤良师被抓之后,张游就彻底翻脸不认人。
许贵也同样明白这个理,他冷声道:
“张游,你真是好算计,但你也别觉得你就能吃定我们了!”
“你要把我们逼急了,我们就回去告诉太平道的所有人,告诉他们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诡计!”
“是你设计带走了大贤良师,害得所有人都没有符水喝!”
张游听到这话,宛如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让他笑了半天。
最后张游抬起手,指向陆家庄的方向:
“去!去吧,尽管去说。”
“你们两个叛徒,你们真还觉得自己在太平道里有威望啊?”
这话,让陆天行和许贵都无言以对。
曾经他们在太平道里,不仅能说得上话,并且也备受尊敬。
但是随着两人选择了背叛之后,如今两人在太平道面前几乎成为了人人喊打的狗。
之所以两人还没有被收拾,不过是还有一批病人相信他们能带回治病良药。
但如今残酷的事实摆在面前。
治病良药,根本就不存在。
两人若是回去,必然只是众叛亲离。
“跟你们两个蠢货说话,真是浪费我的时间。”
张游说着,对身边衙役吩咐道:
“这两个狗东西要是再出现在衙门附近,见一次打一次!”
“若是打了还敢来,就把他们直接抓进牢里!”
说完,张游转身直接进入了衙门里。
而衙役们纷纷站在了陆天行和许贵面前,大有一副随时要动手的架势。
许贵还想要讨说法,但还是被陆天行给拉走了:
“许老板,算了。”
陆天行明白,他们是注定讨不到好。
张游背后站着的是衙门,他们两个平民跟衙门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
许贵看了一眼高大的衙门,长长叹息一声:
“唉……”
两人又气又恼又无奈,最后只能失魂落魄地离去。
……
衙门内。
张游快步行走。
刚才被门口两个刁民耽搁了一阵,害得他差点忘了正事。
一路上,可以听到一阵阵难受的闷哼传来。
张游知道,那是衙役和小吏们在承受着病痛。
衙门虽然一直封锁,但疫病最终还是侵入了进来。
这一天迟早会到来,谁都很清楚。
所以张游当初才放下心理包袱,率众前往巨牛乡抓捕大贤良师。
果然等他完成任务返回衙门时,疫病就传进来了。
而这些日子里,疫病更是广泛传开,衙门里很少有人能够幸免。
此时。
书房到了。
张游敲了敲门:
“县尊,是我。”
下一刻,书房内传来回应:
“进来吧。”
张游急忙回答:
“县尊,万万不可!”
“您还未染病,又身为全县父母官,可不能出岔子。”
“我就在外头跟您说话就行。”
县衙里防护做得最好的就是知县,所以他到现在也没有染上疫病。
张游如今可是到处奔跑,说不定也已经染上疫病,这一进去也可能传染给知县。
然而,门内声音再度响起:
“进来!”
“大伙都染病了,我也独安不了多久。”
“况且我长久不露面,不出来主持大局,这会让整个县里人心惶惶的。”
张游听到这里,也只能推门而入。
只见知县裘卓依然在油灯旁看着公文,并且眉头紧锁。
最后他更是忿忿将手中公文仍在一旁,满面怒容。
张游急忙低声询问:
“县尊何事苦恼?”
裘卓看了张游一眼,回答道:
“阳州前阵子闹了叛乱,如今朝廷派兵平叛,要求周围各州包括我们青州在内,都要向平叛大军输送物资。”
“这封就是知府大人发来的公文,要求我们台阳县筹集人马、钱粮和药材,迅速运送前往州府。”
“可如今瘟疫肆虐,正是缺人、缺钱、缺药的时候。我们要是把物资输送过去了,那我们拿什么来对抗疫灾?”
张游听到这话,不由得沉吟起来。
他身为师爷,本就要为县令排忧解难。
片刻之后。
张游说道:
“县尊,如今民间怨气很大,不适合向民间大面积征税。那为今之计,也只有一个办法了。”
“是该让城里那些富商捐钱捐粮了。”
“正是因为县尊治理有方,那些富商才能赚得盆满钵满,也到了他们该付出的时候了。”
裘卓听到这里,不由得犹豫了。
他当然可以拿富商开刀,从他们身上索取大量钱财。
可那些富商多多少少都有些背景。
虽然还不至于让裘卓造成太大麻烦,可也会影响他的声望和未来的仕途。
这个代价,裘卓并不愿承受。
张游看出了裘卓的心思,于是建议道:
“县尊,这件事未必非得您来办。”
“眼下就有一个合适的人来替您做这件事。”
“到时候县尊您不损名望,又能得到钱粮完成知府的任务,可谓是一举两得。”
裘卓听到这话,眼睛一亮。
他急忙问道:
“快快说来,究竟是谁?”
张游回答:
“大贤良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