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赵冬儿闭眼等待恶霸的欺凌时,陡然间听到两声暴喝。再睁眼,却看见前方不远处站着两个少年,少年身后,还站了一个中年人,方才便是这两个少年出声制止面前的恶霸。
这两个少年正是嬴政与宋剑。他们相识于邯郸,嬴政是秦国质赵的落魄公子,宋剑是赵姬在邯郸收留的孤儿。
恶霸见有人喝止于他,恼怒的回身望去,瞧清来人,却是讥笑道:“当是何人,原是秦国质子。哼,小竖子,毛长齐了吗就来管乃公的事,还不滚回汝母怀中吃奶去!”
“可恶,竟敢辱我母,受死!”少年赢政大怒,拔剑便要上前拼命。
正要发难的嬴政突然感到肩膀一沉,扭头发现原来是身旁中年人按住他的肩膀。
“老师,为何阻我。”赢政不解,愤怒地看向男人。
男子压低声音,跟赢政说道:“公子,如今我等在邯郸处境艰难,不宜多生事端,此仇虽必报,且容后报之,小不忍则乱大谋。”
却见嬴政一把甩开姬昊的手臂,怒道:“老师所言甚是无理,辱母之仇如何能忍,政半刻都无法忍受,此仇不报,政枉为人子!!!”
男子却是没有再阻止嬴政,反而负手在后,平静的说道:“公子欲逞一时之快自无不可,只是需要承受住杀人的后果,杀了这赵人,我等便触犯赵国律法,赵人有无数办法置我等于死地,赵人欲杀我等的可是不在少数,届时不仅公子危急,更要连累主母受难。”
“公子,某说完了,公子请便吧……”男子说完,让开道路,不再阻拦嬴政。
嬴政此刻沉默了,他摇摇头,咬牙切齿的盯着那辱他母的恶人,像是要将这人相貌牢记。良久,收剑归鞘。
男子见嬴政收剑,面带微笑的点点头,转而收起笑容,朝着恶霸高声言道:“在下姬昊,乃是秦国太子子楚门客,放过那个小姑娘,我等就此罢手,如何?”
恶霸闻言怒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喝乃公……”
话未说完,便被姬昊打断,只见姬昊一改平和的态度,双目微眯,利剑出鞘,气势凌厉的望向恶霸:“阁下莫非,欲欺吾剑不利!!!”
“你……”恶霸被姬昊突如其来的气势吓得慌了神,一时间竟不知说甚:“哼,乃,乃公还有要事,不跟你等计较。”说罢,带着一众狗腿子,灰溜溜逃走。
望着远去的恶霸,嬴政暗暗咬牙,记住了那人的模样,辱母之仇,此生若不报,政枉为人子!
眼下,还是将这个小姑娘送回家吧,嬴政收起注视恶霸背影的凶狠目光,望向楚楚可怜的赵冬儿。
“在下嬴姓赵氏,名政,乃是秦国质子,姑娘现下如何,可有大碍?”嬴政上前,关切的问道。
此时赵冬儿被恶霸踹的那一脚后劲稍稍缓了过来,对嬴政开口说道:“多谢三位贵人相救,小女子赵冬儿,母亲病重,本想在此寻些活计为母亲赚汤药钱治病,不想方才……”
赵冬儿说到这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强撑着起身,上前便要拜伏于地叩谢嬴政等人。
“不可,姑娘,我等只是仗义出手,当不得如此大礼。姑娘受伤,莫要牵扯了伤处。”嬴政情急之下,赶忙上前扶住便要下拜的赵冬儿,看向赵冬儿胸前那还很明显的脚印。
两个半大的娃娃像拜天地一样,一个躬身要拜,一个弯腰去扶,看起来还有那么点小喜庆。
嬴政显然不知道自己目前的样子,反而有些好奇起来,扶住的赵冬儿怎么没动静了?
莫不是,殁了!!!嬴政急忙看向赵冬儿的脸,后者却已是霞飞双鬓,红了脸蛋儿。“嘤咛~~”一声,赵冬儿略显羞涩的眼神,却是时不时看向被扶住的手臂。
看到赵冬儿异样的神色,嬴政这才反应了过来,赵冬儿衣衫破烂,尤其衣袖处隐隐还透着几处雪腻,自己情急之下扶住了赵冬儿胳膊裸露的肌肤上。
虽说先秦民风较为开放,但肌肤之亲这种事还是仅限于夫妻之间的。
当然也有个意外,上巳节,是先秦时期重要的相亲大会,在这一天,大家会结伴来河里洗澡,当然是着装的,洗洗头擦擦胳膊啥的,别想多了,美其名曰去去晦气。后来渐渐发展成来此洗涤的单身适龄青年男女若是看对眼,即可相互示爱,成功便能牵手。
嬴政也意识到尴尬之处,连忙放开赵冬儿的双手,羞赧着挠挠头,连连道歉道:“抱歉,冬儿姑娘,政唐突,政唐突……”
要是被当成登徒子,那可就糗大了,第二天邯郸的市井中便会盛传,秦国质子政,于路旁调戏良家女……
反观赵冬儿,小脸蛋红红的,声音细若蚊蝇道:“无、无碍的……”
两个人就这么傻傻的呆立在场,不知所言。这种场景,嬴政也是第一次遇到啊,哪怕日后有大帝之姿的他,此刻,面对着与他一般大小的女孩,也有些麻爪……
最后还是姬昊看不下去了,这两个小东西,多大点啊才。姬昊礼貌的将嬴政喊回来,亲自问清楚赵冬儿住处,一行人便送小丫头回家。
路上,嬴政了解到赵冬儿的悲惨生活,不由对这个小丫头的坚强感到无比敬佩,还有怜悯。想到自己和母亲相依为命,在赵国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当然自己亲爹没死……
而宋剑,一路上没有说过一句话,然而,时不时扫向赵冬儿的眼睛却出卖了他此时的平静。
这个小姑娘,和自己的经历何其相似,父亲战死沙场,母亲卧病在床,一定没少吃苦吧。
……
章台宫中,嬴政小心翼翼的抚摸着手中的一只香囊,这香囊并不精美,极其普通甚至有些破旧,但从嬴政的动作却不难看出这香囊对他的重要性。
良久,嬴政才将香囊收起,贴身放好。
“冬儿,四年了,亥儿也四岁了,你若还在,该多好……”
灭赵后,嬴政亲往邯郸,将恶霸腰斩弃市,族人男为隶臣子,女为隶臣妾。当然,此仇也只是顺带手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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