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阿弗尔的怪物,悍然对摩洛哥发动了进攻!》
《无恶不作的恶魔攻占了的黎波里!》
《冷血的刽子手抵达了突尼斯,接受巴巴里海盗的降书!》
《狄珐驾临了利比亚,彻底终结了巴巴里海盗的历史!》
《布里萨克家族的新星,正在土伦港闪耀!》
《伟大的地中海传奇、巴巴里海盗的终结者狄珐阁下,将于今日抵达忠实于他的拉罗谢尔港!》
……
拉罗谢尔有一家小报纸,先后刊登了这样六条新闻。
前倨而后恭,思之令人发笑。
“伟大的地中海传奇、巴巴里海盗的终结者——至少在攫取噱头方面,他们的确足够专业。”
保罗·西涅克翘着二郎腿,煞有介事地当着狄珐的面抖了抖报纸。
“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应该用我的钢头军靴狠踹他们的屁股。”
“淡定,狄珐。你现在可是整个拉罗谢尔港万千少女们的梦。”
西涅克戏谑笑道。
自从狄珐落座以来,便打发了不下三四波前来搭讪的姑娘。
至于姑娘们假装跌倒、故意在他面前来回走动、大声说话以引起他注意等等行为,那更是不胜枚举。
更有大胆的,直接了当上前,用口红在抹胸上写下门牌号,临走前直接挂在了狄珐脖子上。
“说实话,我活了这么久,还从来没想过,姑娘们竟然能够主动到这种程度。”
西涅克喝了口酒,长叹了一声。
他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
不愧是在王都能排第二的花花公子。
“不,西涅克,你错了。这种事情表面上看是很风光、很帅气。但是私底下呢?你有想过吗?”
狄珐面无表情将抹胸揣进裤兜里,满脸的惆怅、忧郁。
“难道不是?”
西涅克有些诧异,忍不住抬头看向狄珐,等待着他的下文。
“其实,私底下远比看上去更畅爽、更带劲。Damn!我爱死这群热情主动的漂亮姑娘了!”
“……”
西涅克面无表情盯着狄珐,手里的啤酒它不香了啊!
早知道是这样,就不跟他搞什么接风了,光是拉罗谢尔港的姑娘们,就足够帮他洗尘的。
现在好了,受伤的成了自己。
西涅克闷闷不乐,自然是给不了狄珐正面反馈了。
这场酒喝得不得劲。
强撑了半小时后,狄珐借口去洗手间,刚起身就被大胆泼辣的姑娘,给拽着领带强行去了二楼的房间。
西涅克一口饮尽了杯中美酒,暗暗发誓要创作一幅足以流传千古的名画!
这幅画的名字,他都已经提前想好了。
就叫《狄珐少校在拉罗谢尔港》!
不光名字,画面他都已经构思好了!
画面上将会有无数的妙龄女人袒露着青春、美好的胴体,去迎接晨曦和微风。
不远处,将会是标志性的艾菲尔铁塔。
很不错对不对!
但问题是,这些女人是谁?
这些女人都是狄珐少校的爱慕者。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狄珐少校他人呢?
答:《狄珐少校在拉罗谢尔港》!
西涅克握紧了拳头,心中激动万分。
“就是这样,就应该是这样!玛丽安娜在上,这幅画一定会名垂千古的!”
他高声欢呼着,兴奋地冲出了酒馆。
“该死,这家伙还没付账呢!”
“没关系,他是狄珐少校的朋友,记少校账上就行了。”
……
“什么记我账上?”
神清气爽、衣衫不整的狄珐少校,推门走了出来。
“您的朋友逃单了。”
酒保很遗憾转告了狄珐这个消息。
“当画家的都这么穷困潦倒么?”
狄珐抓了抓头发,忽然明白了后世那位落榜美术生为什么会选择投笔从戎。
毕竟,五十万马克的面包,可不是人人都吃得起的。
“好吧,他的账单我签了。”
狄珐摸出蘸水钢笔,在账单上优雅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抬起头,他忽然看到了一个略显熟悉的身影。
那家伙怎么会在这里?
狄珐这么想着,便快步跟了上去。
很快,他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从那扇虚掩的房门里传了出来——
“没错,市场监管是重要的一环……”
“通货膨胀对于市场经济会存在一定影响,但只要银行的利率足够合理,是可以改变这一现状的。”
“你也认同新自由派?太好了,看来我们会有更多共同话题了。”
……
“等等,你说什么?你的偶像居然是阿尔弗雷德·马歇尔(英),而不是弗雷德里克·巴斯夏(法)?!”
“不,你让我怎么冷静?你连巴斯夏先生都不知道?滚,给我滚!现在、立刻、马上!!!”
下一秒,女人抱着衣服狼狈地离开了房间。
让·皮埃尔·埃斯特瓦多坐在床上,双手捂着额头,仍然沉浸在难受之中。
“竟然连伟大的巴斯夏先生都不知道!天呐……天呐!”
(弗雷德里克·巴斯夏,十九世纪法国重要的古典自由主义理论家、经济学家,“破窗理论”的提出者。)
狄珐敲了敲门。
“我说了,滚!”
埃斯特瓦多猛地抬起头,愤怒的表情却凝固了。
“狄珐?”
“要喝一杯么?”
狄珐拿大拇指指了指身后的吧台。
十分钟后,曾经一同在海军学院求学的两人,在这家小酒馆的吧台再度聚首了。
通过闲聊,狄珐得知这位品学兼优的同窗,毕业后授予了少尉军衔,分配到远东执行任务,最近才调回地中海。
听他的口气,接下来应该会在巡洋舰学院的教练舰“圣女贞德”号上担任航海学教授。
“能在这个局势紧张、风云诡谲的时候远离前线,总归是一件好事。你应该开心才是。”
狄珐言不由衷地安慰着。
埃斯特瓦多双眼通红,盯着狄珐的少校军衔,眼底满是羡慕。
“我从没听说过有有人能以少校军衔,担当战列舰的指挥官。狄珐,你是唯一。”
“只是代理指挥,又不是正式的。”
狄珐这番话,原本是劝慰的,然而落到埃斯特瓦多的耳朵里,就更是让人眼红了!
沉默了半晌,他讪讪说了一句。
“早知道,当初我也不顾一切去追求赛蕾西亚就好了。”
狄珐乐了。
“当时我们学院或明或暗追求赛蕾西亚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最终的胜出者,可是我啊。”
“埃斯,在学院里你都比不过我,现在就更比不过了。”
“快停止散发魅力吧,你这个魅力四射的混蛋!”
埃斯特瓦多朝酒保挥了挥手,恶狠狠地说道。
“再来两杯!全都记到这个混蛋的账上!”
“哈哈哈哈哈……”
狄珐笑得毫无形象,一如他们当初在海军学院里那样。
……
这通酒喝到了后半夜。
埃斯特瓦多把啤酒灌到了嗓子眼,这才昏昏睡去。
狄珐还好,但也有了七八分的醉意。
酒保的大女儿见他跌跌撞撞起身,赶忙上前搀扶。
“狄珐先生,您喝醉了。”
“醉?不,我还没……”
“您现在需要吃点能醒酒的食物——正好,先生您想尝尝我妈妈做的东西吗?”
“那是什么?”
在狄珐好奇的目光注视下,姑娘虽然羞涩地低下了头,却悄悄挺了挺紧实饱满的胸膛。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