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孙坚高捧着一个朱红小匣,眼里满是火热和欲望。
传言中,得传国玉玺者可为天下正统,也就是说,他,孙坚,现在就是应运之人,那么昨夜紫微星暗淡,新的帝星明亮是不是就在提醒他,要顺天而行,他就是代汉的新君?
一想到自己有皇帝命,孙坚就激动的不行,双手颤巍巍的放下,稍微打开小匣一条缝隙,看着那诱人的光泽。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谁能拒绝这种诱惑?原本孙坚是没想过代汉新立的,但是现在天命加身,若是不做那就是逆天,他觉得自己可以胜任这份新职业。
身边的程普给孙坚科普完后,看着自家将军的痴汉相,适时上手提醒,道:“将军,此地不可久留,当速回江东以图大事!”
肩上吃力,孙坚方才反应过来,强忍下心中的激动,点头道:“你言正合我意,既如此,立刻返回联军请辞!”
我要当皇帝!我要当天子!国号,建元,都是我的!
归乡的路程此时显得格外遥远,归心似箭一词很好的诠释了孙坚的内心活动。
程普几人嬉笑着扭头欲要整军离去,但看到复道尽头的两人瞬间就呆愣,只有程普强撑起嘴角,拱手道:“典将军,曹将军!”
孙坚此时还在做白日梦,完全没没有醒过来的打算。
见此,典沐恶趣味上来,示意程普几人安静后走到孙坚身边,阴恻恻道:
“文台兄手中何物啊?”
一旁的曹操倒没想太多,拱手上来施了一礼,规规矩矩的打招呼,旋即瞥了一眼身旁的典沐,示意其不要太过无礼,以免遭人嫌弃。
两人的招呼吓得孙坚差点脱手,待其手忙脚乱的将小匣装进锦囊后,才扭头怒视着声音来源。
在看到是典曹二人后,孙坚脸色骤变,稍微打量了一下,发现两人并无异样后这才笑眯眯的拍了拍胸脯,道:
“原来是孟德兄和恩人啊,失礼失礼,不料竟在这里遇到二位,真是凑巧。”
话音落下,孙坚不动声色的将手上的朱红色锦囊藏于身后,暗骂自己太过得意,竟忘了身边环境。
见此,典沐稍微做了个对比,心中难免有些失望,他还以为玉玺挺大的,但是装在匣里也才拳头大小,就这么个玩意是怎么成为重宝的?
典沐全然忘了物品的价值与大小无关,但是谁会不喜欢大的呢?
曹操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叹气道:
“并非凑巧,我二人本欲追击董卓,却不料路上遭遇袭击,归盟无望方才闷头撞进洛阳,不知孙将军这是?”
将手中小匣放进衣中后,孙坚干咳两声,佯装虚弱道:
“啊,坚身染小疾,欲辞军归乡养病,不知盟主可曾前来?”
闻言,曹操轻叹一声,遂面色阴沉道:
“说来惭愧,盟军之中仅我二人前来,其他诸侯驻于汜水,若是孙将军要辞归联军,当前往汜水关。”
话音落下,孙坚脑海中便想到袁术坑人时的嘴脸,还有前往寻求补偿时敷衍的袁绍,再听到诸侯亦是浑水摸鱼不愿出力,只有眼前稍显狼狈的两人立在这里时,孙坚心里踏实了,就这帮玩意,大事可成!
心里可以这么想,但肯定不能明说,遂孙坚冷笑道:
“哼!一群腌渍之徒,酒囊饭袋之辈,如此岂能成事!”
吐槽完诸侯,孙坚又换上笑脸,假惺惺道:
“坚虽有心与二位讨贼,奈何身体不适,若是二位不嫌,不妨与坚同归?”
说罢,像是为了增加说服力,孙坚的脸色再白了几分,装模作样的又咳了两声,摇摇晃晃的像是要晕倒。
典沐无力吐槽变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生龙活虎,下一刻就要死不活的孙坚,遂侧过身子给几人让开道路,道:
“几位将军先行,我二人还需休整一番。”
一旁的程普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搀扶住孙坚,客气道:“我家将军心有余而力不足,就不打扰二位休整了。”
面对这种情况,典沐也不好拆穿,孙坚摆明了要把玉玺带进坟墓,要是真揭穿了,怕不是要结下仇恨,死就死吧,大不了救人的恩情日后用在他儿子身上。
“既如此,孙坚告退!”
“虚弱”的孙坚做出悲痛状,软趴趴的拱手行礼,遂几人匆忙离开皇宫,刚脱离两人视线,孙坚便生龙活虎的翻身上马,哼着民谣往联军方向而去。
看着孙军离去,曹操有些不知所措,叹气道:“现如今又少一友军,贤弟,我们…真的还要追下去吗?”
那个梦想要在墓碑刻上“大汉征西将军曹侯”的曹操彻底迷茫了,在他的思想里,天下公认作战勇猛的孙坚在这个关键时刻染病,那就是天要亡汉的征兆。
对此,典沐伸手拍在曹操肩上,安慰道:
“追,为何不追,生食汉禄,当为汉臣,解救天子,安抚黎民,本就是我等责任,焉能因受挫而折服?”
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但典沐的重点就一个,为此他还特意在安抚黎民上加重了语气。
不论如何,此时的曹操还没有做出那些惨绝人寰的屠城行为,典沐想借此机会看能不能改变一下曹操那颗扭曲的内心。
看着略显犹豫的曹操,典沐又道:
“再说了,就算我们因此失败,被董卓打的狼狈窜逃,即便是为此丧失身家性命,那又怎样,至少我们尝试过,努力过,日后世人在想起我们时,只会竖起拇指为我们喝彩,惋惜!”
说到这里,典沐生怕曹操不懂还给他比划了几下,而后指着汜水关方向激动道:
“要是什么都不去做,那和那群整日只想着期盼董卓暴毙却不作为的朝官,说着为国而战却整日里饮酒作乐的诸侯有什么区别?和酒囊饭袋有什么区别?和咸鱼又有什么区别?”
“孟德兄,何为大丈夫?我们所做之事,不就是大丈夫所为吗?既如此,贤兄何必犹豫呢?”
“正所谓大丈夫生不能五鼎食,死亦当五鼎烹,贤兄何必灭自己志气呢?”
说完,典沐眼睛微眯,露出一个极具感染力的笑容。
笑容扫去了曹操心中的阴霾,怔怔的看了片刻后,曹操伸手揉了揉脸,心中的斗志重新燃起,道:
“贤弟较我年幼亦能有此志向,那曹某也当舍命陪君子!”
言罢,两人相视大笑,携手一同走出皇宫,而脸带笑意匆匆赶来的许褚此时犯了难,这俩人现在看着如胶似漆的样子,打扰是不是不太好?
犹豫了片刻后,许褚还是上前拦住两人,抱拳道:“主公,有个自称是天罗的人有情况要见你,还出示了腰牌,末将不敢轻举妄动,只把人关在军帐里!”
说罢,许褚从怀中掏出一块铜制方形腰牌,上面刻着他不认识的图案,待典沐接过后,许褚为难的看向曹操,欲言又止。
见此,曹操不动声色的抽出手臂,道:“既然贤弟有事,那我先行整军,在城外等你。”
话音落下,曹操便快步朝着城外走去,对于典沐的小秘密他没什么一探到底的想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谋划,于曹操而言,只要你的小秘密不妨碍报国,爱咋整咋整。
“贤兄见谅!”
回应曹操后,典沐翻看了一会铜牌,点头道:“没错,型号正确,是我们的人,走,带我过去。”
铜牌上的东西不存在于这个时代,因此典沐不怕造假,汉代人要是真的复制这东西,多少会有瑕疵或不和谐的地方。
跟着许褚拐过几个弯来到一处府邸,虽然烧的面目全非,但隐隐还能看出原本居住在此之人的奢靡,院中有一小帐,帐外罗布与两个亲兵死死盯着。
“辛苦几位,你等且去歇息,待我进入询问。”
朝着几人温和的开口后,典沐便径直进了小帐,入目的是一个被绑的中年男人,其身着麻衣,面相极为普通,就是那种扔在人群中瞬间就会消失不见的样子。
典沐取下男人嘴里的破布,一时有些哭笑不得,不是说不敢轻举妄动嘛,这都给人捆成毛毛虫了,遂道:
“如此急切寻我,有何要事?”
平时天罗地网都是许定对接,然后许定会将一些需要决断的事情传信给典沐,这次,明显是越级了。
男人没有开口,上下打量了一阵,确定是典沐本人后方才开口,生硬的语气给人的感觉极为不适,道:
“以董卓名义,杀杨家四十七人,杨彪、杨修跑了,还有一些资源,藏在密室里,主公可自取。”
话音落下,男人嘴里流出血迹,脖子一歪再无气息。
对此,典沐很是无奈,密室具体位置在哪咋不说清楚呢,这下还得自己找。
旋即,典沐有些头疼,暗暗祈祷这事没被其他人发现,他不能理解的是,给谁跑不行,哪怕跑几十个未留名者都没什么,但偏偏让杨彪杨修这对关键父子给跑了,这上哪说理去,这父子俩玩起心眼可不好对付。
实际上,董卓迁都的时候,是直接挟持百官离开的,至于其家眷钱粮之类的,都是由铁甲兵挨家挨户揪出来的,不愿意离开都是就地格杀。
轮到杨家的时候,董兵看到满是血迹的杨府,还以为是已经屠过,这才没有进去搜查,给典沐剩了家财物。
叹气过后,典沐命人将男人安葬,并派人寻找所谓的资源,一番寻找后,倒是找到了较为丰厚的钱粮,不多,但是用来提升士气正好。
将钱粮分与兵卒后,典沐便整军出了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