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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方落。

典沐顺手将剑插在身旁的无头尸体胸口处,暗红色的血液顺着裂口缓缓向外流出,随后“扑通”一声半跪在地上,表情肃穆。

明明是很凶戾的行为,但无人在意这个,南袁三人只好奇他想要做什么。

典沐表情肃穆的伸出三指指着汜水方向,刚开口想要说些什么时,喉中一股瘙痒感上来,遂干咳了几声啐出异物,看着三人颇有些不好意思,道:

“典某失礼,几位见谅,勿怪!”

南袁三人原本还是凝重的看着他,其中纪灵手心都已经缓缓冒出汗渍,以为典沐是想要干些出乎人意的事情,精神近乎绷紧到了极点,但看着只是虚惊一场时,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杨弘默默的装起了透明人,现在的他只想找块豆腐撞死,他不明白是自己哪只眼睛坏掉了,居然会认为眼前这个拟人的东西是可以交善的。

之前对典沐的那些好印象,在他的脑海中凝聚成了一句话:这人,脑子有病吧?

典沐目光肃穆,道:

“苍天为证,汜水为誓,今若袁公助沐安然返回幽州,来日,沐必败北袁庶子答谢袁公,决不食言!”

闻言,袁术先是一愣,随后大笑出声,面色柔和的快步来到典沐身边将其扶起,道:

“哎呀呀,将军这是为何啊,哈哈,纪将军,给典将军备上一万五千石粮草!”

典沐适时接话:“沐回联军仅带有亲兵,在联军大营辕门外等候。”

“这样啊,那就派四千辅卒护送,我再私人赠将军五百张弓,两万支箭矢,还望将军多多努力,早日让那庶子吃点苦头啊!”

袁术大手一挥,很是豪爽道。

在他眼里,任何事情都比不上袁绍的重要性,只要跟他一块暴打袁绍,那就是好朋友,一想到袁绍狼狈的跪在自己身上低头求放过,他的心里就有一股说不出的酣畅。

典沐闻之一喜,面露动容道:

“多多拜上袁公,袁公大义!”

现在世人对誓言的印象,还停留在光武皇帝刘秀对着洛水起誓:河水为鉴,吾誓守诺,永不背弃!然后放过了杀害自己兄长的仇人朱鲔这件事上。

因此,对于誓言,是极其看重的,这也是为什么袁绍明知孙坚私藏传国玉玺,却还是放其出营的原因。

纪灵抱拳领命出帐,他是袁术爱将,为人忠心不二,这是上至袁术心腹,下至兵卒都知道的事情,所以只要是袁术的命令,唯有他不需要手书盖印等复杂程序。

再加上事情明显已经谈拢,他自然就不害怕典沐暴起伤人,因此很是放心的离开。

袁术和颜悦色的拉着典沐坐下,随后坐回位上,道:

“刚才我情绪激动,现在冷静下来了,将军说我不知兵有三个理由,这其一我知道了,不是还有两个理由吗,很是好奇,请将军细言。”

“袁公可知,千金买马骨?”

典沐笑道。

闻言,袁术点了点头,道:

“自然知晓,出自《战国策·燕策一》中,郭隗先生对燕昭王所言之典故,燕昭王听之,后燕昭王果得贤士,击败齐国,但是,这与将军口中的我不知兵,有何关联?”

说罢,袁术疑惑的看向典沐,虽说袁氏家传经书乃是《孟氏易》,但是其他的一些经书在其家族的要求下也是研读过的,对于这些有名的典故自然熟悉。

典沐眼中闪过一道迷茫,他是识字,但也仅限于识字,对于一些古籍什么的是一点没看过,唯一看过的兵法,还是曹操亲手抄录下来送给他的。

之所以想到千金买马骨,还不是后世小说话本里,是个人都会用到这一招,他也是活学活用。

遂道:“既然袁公知晓,那不妨想一想,在天下人的眼中,我与袁公无甚关系,袁公亦赠我万余粮草,那要是与袁公再亲近几分,那升官进爵岂不是指日可待?”

“因此,此事一旦传出,那天下的良臣猛将,必然会纷纷上门来投,如此,我才说袁公不知兵,还望袁公恕罪!”

说直白点就是,一个不认识的人,他袁术都给了万余石粮草,那要是粘上一星半点关系,还不得吃的撑起?

袁术恍然大悟,很是认可的点了点头,浅笑道:

“将军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何罪之有?那这其三呢?”

典沐轻笑,道:

“其三?袁公是否知道我是何官职?”

“知道啊,幽州州牧,荡寇将军嘛,这和我知不知兵有什么关系?”

袁术有些不耐,他感觉典沐就是在消遣自己,但是没有证据。

典沐余光瞥向杨弘,见其同样是一副无奈的表情,顿时心中明了。

这还真不怪袁术未来在羽翼未丰时就敢称帝,他是真的蠢啊,都已经不是暗示,而是明示了,还反应不过来,人怎么能愚蠢到这个程度!

这话要是说给曹操听,曹操稍微分析一下就知道这其三指的是什么了。

旋即耐心道:“袁公过目不忘,沐佩服不已。”

“我身为幽州州牧,奉先帝之命护我大汉边境,扫除异族,在天下皆是冷眼旁观时,这时候袁公赠粮草之事传出,再告知收粮者的身份是护卫边境的幽州牧,到时候,天下还会有人不知道袁公的大义吗?”

“有此三条好处,我实在想不出不拨粮的理由,袁公精明睿智,当知我言字字出自内心,还望袁公明鉴。”

虽然这都是典沐现场临时编造的,但有着超前思想做底子,三条理由下来将袁术忽悠成了傻子,在位上止不住的点头,感慨道:

“将军爱国之心日月可鉴,实在难得啊,听将军一席话,我方知自己的不足矣!”

典沐恭维道:“非袁公不知,实在是袁公日夜操劳于案牍之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而已,袁公当保重身体才是。”

袁术的脸色更加柔和,一时只觉得典沐越来越顺眼,就连往日里以出身识人的心思都淡了许多,道:

“将军此言深得我心,只不过…”

袁术脸色一变,瞬间阴冷起来,道:

“将军擅杀我将一事,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

话音方落,纪灵快步从帐外直直进入走到袁术身侧,称辎重辅兵已交于典沐亲兵之手。

典沐脸上的笑容一僵,心中暗骂骷髅王变脸无情,面上从容道:

“我行此举,是在挽救袁公啊,袁公非但不谢我,怎么还怪罪我呢?”

说罢,典沐脸上尽是委屈之色,简直比那六月飞雪的窦娥还要委屈。

袁术这次没有直接开口,而是转身看向身旁的杨弘,道:

“杨长史以为如何呢?”

闻言,杨弘犹豫道:

“此乃袁公与将军之间的商讨,弘不敢僭越。”

倒不是他真的没有主意,而是在联军大营里,除了那个脑子不转弯的和纪灵,其他人都不敢说。

上一个给袁术出主意让断孙坚粮草的,首级到现在在辕门上挂着,凭靠自己主观想法做事的,就直直的躺在下面。

他是来升官进爵的,又不是来送死的,这种成了功劳微小,不成轻则皮肉之苦,重则丢命的事情,他可不想参与进来。

袁术不耐挥手,他就知道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己,待杨弘走后,方才冷笑道:

“挽救我?我看只是为了发泄私欲吧?嗯?”

不管是不是真的有理由,哪怕最后让典沐安然无恙的走出去,这幅姿态也是要做足的,上一次因为孙坚上门,迫使他在无奈之下挥蜜水斩谋士一事,已经让麾下部分文武人心浮动,若是这次再什么都不做,他的官吏框架就要散了。

看出袁术并无杀意的纪灵没有动手,依然普通木头人一般站于袁术身侧,冷冷的看向典沐。

见此,典沐暗松口气,只要纪灵没有得到指令,那就说明袁术现在只是在安抚人心,遂道:

“袁公误会了,此二将有三罪矣,因此,沐不得不杀。”

袁术单手撑着脑袋,慵懒道:

“言之!”

典沐道:

“今日我来拜访袁公,无论出于何种理由,皆是我与袁公之事,二将未得袁公命令便私自出言不逊,是为僭越,此罪一也!”

“继续!”

“我是抱着友好的心态来上门拜访,因此并无大事,但袁公细想,若今日前来的,是那专门找袁公麻烦的,二将言行,岂不是给人送上门的把柄?到时候袁公轻则赔礼,如果来人用心险恶,将此事传播出去,袁氏一门的名声,岂不是会毁于二人?污公名望,此罪二也!”

“有理,还有呢?”

“二将既然能够入帐议事,必有统领军卒,正所谓上行下效,二将都是这种言行,其麾下兵卒揣摩长官心思,言行只会更加过分,若是有贤人上门投奔,看到这种风气,入帐再受到二将的冷嘲热讽,必定会愤然离去。阻碍人才投奔袁公,此罪三也!”

缓了口气后,典沐又道:

“有此三罪,二将简直是十恶不赦之徒,我代袁公斩之,袁公麾下只会吏治清明,军卒一心,何罪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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