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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呼啸,掠过山间。

谢飞鱼和怀庆走在青石板铺设的小道上。

自从在车内那一深吻,以及后续的宽衣解带以后,两人关系火箭般上升。

谢飞鱼也是知道了怀庆的狂野,而怀庆也是明白了他的强悍。

直至此刻。

谢飞鱼的脖子上还留着一个深红的‘草莓’印!

“飞鱼,你去亚圣学宫干什么?”怀庆问道。

现在的怀庆早已没有长公主的清贵高冷,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少妇般的成熟妩媚。

就如盛开的牡丹般雍容华贵,给人一种视觉上的至臻享受。

谢飞鱼道:“都来到云麓书院了,不去亚圣学宫看看,岂不是白来了!

说话间,两人路过一处瀑布。

潭边竖着一块碑,一尊盘膝打坐的铜人。

“这是谁?也是云麓书院有名的人物吗!”

怀庆看了一眼铜人及旁边的石碑后,说道:“此人叫钱钟,大奉之前,大周王朝的一位大儒。因君王昏聩,百姓困苦,他以血肉之躯撞散了大周的国运。”

“能以身撞散王朝国运,大儒都这么厉害吗?”谢飞鱼有些疑惑,“我怎么没有在杨恭他们身上感受到当世大儒的气势风采?”

“谁告诉你老师他们是二品大儒境的,他们只是四品君子境。”

谢飞鱼恍然:“儒家的大儒,竟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确实如此,大儒有两种意思,一种象征着有学问的读书人。另外一种专指二品大儒境。”

二品术士能够炼化一国气运。

而二品大儒就能够捣毁一国气运。

这大儒完全是术士的克星啊!

实力强悍的很!

谢飞鱼深思,询问道:“云鹿书院可有二品大儒?”

怀庆摇摇头,遗憾道:“大奉自建国以来,最多只出过三品,大儒三品是立命境,这是我从魏公口中听来的,据说云麓书院的院长赵守就是三品立命。”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亚圣学宫。

沿着台阶而上,越过香炉进入殿内,就看到了穿着青色儒衫,头戴儒冠的亚圣。

而在他的身侧,则是一只灵动秀美的白鹿。

怀庆指着那只白鹿,说道:“这便是云麓书院名字的由来。”

谢飞鱼听到后,心中已然明了。

眼前这只白鹿,就是亚圣的坐骑,不对,是妻子。

昔日它在圣人坐下聆听经典,后化形成人,便陪伴在亚圣身边,一人一妖自幼相处,感情甚笃,结为夫妻。但人妖之恋,无论当时还是现在,都不容于世。

好在圣人并没有棒打鸳鸯,反而赞同他们的婚事,给予了一个美满的结局。

人妖殊途?

谢飞鱼并没有这么觉得。

相反的,在看打更人小说时,他对于万妖国姿容若仙的公主九尾天狐也是心动不已。知道她是万妖女皇和神殊的女儿,拥有着九条分魂,而浮香是其中之一。

这么说来,只要上了浮香,岂不是间接上了九尾天狐。

不过随后谢飞鱼还是摇了摇头。

他可不想做大奉干尸人!

朝着亚圣雕像微微颔首,谢飞鱼看到了大殿左右两侧各立一块玄青色的石碑。

这是他来云麓书院最主要的目的。

同样是抢夺机缘,甚至是改变监正态度的手段。

石碑有两块,左边那块刻着字迹,右边的则是空白!

他走向前,看着石碑上的字迹:“仗义死节报君恩,流芳百世万古名——程晦。”

字迹工整,给人一股君子中正的大气磅礴之感。

“这是国子监那位亚圣留在这里的。”

怀庆站在谢飞鱼的身边说道。

谢飞鱼点头,轻笑一声:“没想到在亚圣学宫里,竟然还屹立着国子监那位的雕像!”

“此事要从两百年前,那一场争国本事件说起...”

怀庆刚想要述说,就被谢飞鱼给打断了:“居中隐情我大致上已经知道!...

说完后,他走到那块空白的石碑前开始沉思。

怀庆看到后,眸光闪烁,“飞鱼,难道你是想写点什么?”

“昔日也有学子和大儒们尝试在石碑上题字,与程亚圣的碑文抗衡,只是第二天都会被擦去。不过桌上的笔和砚台倒是留了下来,或许是院长也抱着一丝期待吧。”

“我曾经以为我可以,也在石碑上题过字....”说到这里,怀庆脸上浮现出一抹羞红。

她并没有继续,显然是不想把曾经书写的内容告诉谢飞鱼,免得社会性死亡一次。

仗义死节报君恩,流芳百世万古名!

谢飞鱼收回目光,沉思片刻后,说道:“怀庆,我问你,你觉得君王重,还是江山社稷重?”

怀庆想都没想:“当然是江山社稷,我自幼苦读圣贤书,知道‘民为贵,君为轻’的道理。若一位君王不重视江山社稷,国家迟早要灭亡。”

你这是在暗指元景帝吗?

谢飞鱼道:“但程亚圣的理念,看似是忠君报国,实际上却偏向于君王,存天理灭人欲,全然是想把天下读书人思想禁锢了。”

“所以,云麓书院才有了这块石碑?”

“嗯!”谢飞鱼点点头,“有这程亚圣的石碑在,就相当于给云麓书院的读书人套上了思想枷锁,它一日不倒,国子监就能够安枕无忧占据朝廷。”

说完后,谢飞鱼拿起笔,在墨上轻轻一沾,走到了空白石碑前。

怀庆惊诧:“飞鱼,你是想写点什么?”

当然是抢夺许七安的机缘啊!谢飞鱼面色凝重道:“杨恭出仕,云麓书院对你可是感恩戴德,你迟早能将这股力量收入麾下。既如此,我也不妨让云麓书院的读书人解除这层思想禁锢!”

“作为今日与你承欢的礼物...”

谢飞鱼深吸一口气,提笔在石碑上书写: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横渠四句,显于石碑!

怀庆看了,那一双仿若皓月般的眼眸猛的瞪起。

惊艳!实在太惊艳了!

怀庆感觉自己的脑海里就像是雷霆炸裂突然间清明起来。

然后,‘轰隆’一声,程亚圣的那块石碑仿若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下,陡然间炸裂开来。

紧接着,亚圣雕塑上一股恢弘的浩然正气直冲云霄。

云麓书院上空金莲喷涌,龙凤麒麟祥瑞之兽若隐若现,异象悬空,震慑四方。

怀庆懵了:“飞鱼,不好了,好像我们惹祸了!”

谢飞鱼却是摇摇头,面不改色道:“什么惹祸了,这石碑是自己裂开的,并不是我们的过错。再说了,我们有来过亚圣学宫吗?并没有!”

刚说完,谢飞鱼唤出星月环,一把抱起怀庆直冲天际。

...

等到两人离开。

一个穿麻衣头发花白的老者随即出现在了亚圣学宫。

他正是云麓书院的院长,三品大儒,赵守!

原本他正在书院中看书,感知到书院上方那股恢弘的浩然正气后,他言出法随,将自身瞬移到了亚圣学宫面前。

还没等他踏入殿内,身后依次有着三道光华亮起。

李慕白、张慎以及陈泰出现。

“院长,怎么回事?为何学宫上空积聚如此浩瀚的浩然正气!”

李慕白满脸诧异,看到赵守的身影后,立即上前询问。

但赵守并没有搭理他,目光迅速扫视大殿每一处角落,最终聚焦在已然炸裂的那块石碑上。

张慎诧异道:“程亚圣的那块石碑裂开了,这是年代太久自爆了?”

赵守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心想着你这家伙看兵书脑子坏了不成。

镇压学宫的碑文崩裂。

以至于云麓书院内蕴的浩然之气挣脱了束缚,才能引动天地异象。

但程亚圣的碑文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炸裂?

带着疑虑,赵守默然的走到大殿另一侧,待他看到原本空白石碑上的那横渠四句后。

古井无波般的瞳孔里掀起了狂涛骇浪!

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天平!...

石碑上的碑文,就像是一种玄奥道法,让他根深蒂固的思想解封,如拨开云雾见重天般清明。

李慕白三人也看到了赵守的异常,不慌不乱的走了过来。

待看到石碑上的碑文后,全都被镇住了,久久站在原地。

他们全部都被横渠四句里,蕴含的理念、志向所震撼,心中的热血也全都沸腾了。

“千古名言,这完全是在给我们读书人立命啊!”

陈泰激动不已:“民为贵,君为轻,我们读书认做官,当为民,为国,为天下苍生,而不局限于君王一人...”

这位有治国之才的大儒,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抖,神色毅然:“一语点醒我辈读书人啊!”

杨慎情绪平复,扭头看向赵守:“院长,可知这是谁留下的?”

赵守静默不语,微微摇头。

三人看了都不自觉的一阵惋惜。

这时赵守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说道:“今日可有人来过云麓书院?”

“长公主怀庆前来为子谦送行!”说道这里,李慕白眸光一闪,“同来的还有监正的小弟子,谢飞鱼,此前他还赠了子谦兄一首送别诗...”

随即,李慕白将‘别董大’诗词说了出来。

赵守听到后,便陷入深思,过了片刻,他低声道:“君子缄默,亚圣学宫里发生的事情绝对不能透露!”

三位大儒躬身作揖,并肩离开。

等到幽暗的大殿内,只剩下赵守一人后,他正了正衣冠,朝着碑文微微鞠躬:

“先生大才,令吾等读书人醍醐灌顶...”

“朝闻道,夕死可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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