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众太子府侍卫的保护下,朱瞻墡带着还尿床的朱瞻垹,紧赶慢赶,终于在宣化镇迎上了大军。
为什么一定要在宣府迎上大军?
因为过了宣府,大军与京城之间将再无屏障。
如果将大军拦在宣府,南北各有长城屏障,南下入京,更是有怀来、延庆两卫所。
宣府三卫,乃是一片困兽囚龙之地!
看着眼前高大厚实的城墙和雄伟的昌平门,朱瞻墡不由得感慨万千。
眼前这座宣府,在京城西北,占据着最重要的位置,可以说是京城与北方草原之间,最重要的一座边镇。
北方游牧民族南下劫掠,始终避不开一座宣府重镇。
这座边防重镇,见证了千年之间游牧民族的无数次南下,也见证了无数官兵誓死守关卫国的壮举。
这是一座可以被攻破,但是不会被征服的边镇。
这是一座,连英宗皇帝亲自叫门都叫不开的边镇。
朱瞻墡不是英宗,身后也没有什么瓦剌兵,有的,只是一队鲜衣怒马着全甲的太子府侍卫,以及大明汉王朱高煦最小的儿子。
这边朱瞻墡正感慨着,只见不远处,自瓮城之中驶出一队人马。
裹挟着漫天的黄沙,一小队骑兵行至朱瞻墡近前。
而在队伍中,一个孔武有力的中年汉子格外显眼。
“五殿下,卑职陈懋,奉太孙令出城迎接。”
这就是宁阳侯陈懋了。
其父陈亨,本是明朝开国武将,曾镇守大宁。
当初朱棣起兵,奉天靖难,没守几天,大宁沦陷,父子两人就投靠了当时还是燕王的朱棣,跟着一起二次创业。
而在随后的靖难之役中,父子二人则是履历战功。
陈亨在建文二年便去世,靖难没有打几场,但是后来朱棣却追封其为泾国公,赐谥襄敏。
这爷俩也很有意思,守着诺大的大宁城,墙高城坚,没抗住朱棣几天。
倒是后来改旗易帜,对付南军的时候,打的有模有样,顺风顺水。
战力成迷。
而且有个说法,朱棣靖难夺天下,自克大宁始。
封地大宁的宁王被朱棣耍的团团转,大宁守将陈亨却领着朱棣的大军,在外面跟朱允炆的南军打得有来有回。
朱瞻墡是永乐四年生人,奉天靖难的事,朱瞻墡没有经历过,当年到底是什么样的真相,朱瞻墡不从得知。
但是朱瞻墡知道,奉天靖难,很多事就不能细琢磨。
也经不起细琢磨。
“辛苦宁阳侯,大军返京,诸多事宜全靠宁阳侯操持,还让宁阳侯久等,真是过意不去。”
“五殿下言重了……”
陈懋话音落下,狐疑的看向了朱瞻墡身后的马车。
陈懋不禁感到好奇。
还有大人物?
朱瞻墡都是骑马轻装简行,谁这么大的谱,还坐马车前来?
这边陈懋正纳闷,只见马车前的帘子被缓缓掀开,露出了一个侍女打扮的素衣女子和一个孩童。
“这是……”
“这是我二叔的幼子,二叔出征,孩子许久未见到二叔,想二叔了。
我这不就擅自做主,给二叔带来了,也好让他们父子团圆啊。”
听闻此言,宁阳侯陈懋不由得心中一惊,但还是面色如常道:“太子仁厚……”
“不是父亲的意思,是我擅自做主的。”
朱瞻墡可不能把这事算到太子头上,不然的话,下面人怎么看太子?
只能苦一苦堂弟,骂名,朱瞻墡来背。
只不过,朱瞻墡这话一出口,见多了大场面的陈懋,也终于丧失了表情管理。
眼睛瞪的溜圆,嘴巴微张,脸上满是错愕之色。
此时陈懋的脑子里只有四个字。
胆大包天!
再来四个字——卑鄙无耻!
看着陈懋愣在了原地,朱瞻墡不禁开口提醒道:“宁阳侯?宁阳侯?
我们进城吧?我这还有太子殿下交代的差事。”
回过神来的陈懋闻言连忙应下。
“五殿下随我入城!”
话音落下,陈懋打了个手势,一众骑兵绕至一旁,随即拱卫着朱瞻墡一行人进入了宣府镇。
进了宣府,朱瞻墡一刻也不敢耽误,立马来到总兵府找到了朱瞻基。
看着眼前这个神色萎靡,眼神之中满是疲惫的未来宣宗皇帝,朱瞻墡不由心中一惊。
“大哥!这才分离几日,你怎么就这般模样了?”
朱瞻基抬眼,待看清朱瞻墡后,眼神之中这才有了些许光芒。
“老五,你来了……”
“下面人怎么办事的,这又不是战时,怎么让大哥这般模样了!”
扭头看向门外侍立在一旁的军士,朱瞻墡厉声道:“去,把伺候太孙的那些个下人都绑了!”
“不必了!”朱瞻基紧抓着朱瞻墡的手臂,沉声说道:“这边的情况,想来你也知道一些。
时不时的就有一些不老实的将领冒头,我要提防着二叔三叔,还要看着下面,
哪还顾得上那么多。”
听闻此言,朱瞻墡轻拍朱瞻基手臂,沉声道:“大哥,我来了,你不用这么累了。
他俩不是不老实吗?
放心吧,我有办法让他们立马老实!”
话音落下,朱瞻墡望向院内,朗声道:“进来!”
随着朱瞻墡一声令下,在朱瞻基不解的目光中,一个侍女领着一个幼童走进了屋内。
“这是……”
“瞻垹,过来行礼,这是太孙大哥。”
朱瞻垹上前,奶声奶气的喊道:“太孙大哥!”
“朱瞻垹?”朱瞻基念叨了一遍幼童的名字,紧接着扭过头,瞪大了双眼,一脸震惊的看着朱瞻墡。
“老五!你……”
“大哥,这是二叔的小儿子,朱瞻垹,也是我们这一枝最小的堂弟了。
二叔这都多久没回家了,瞻垹想父亲了。”
说这一番话,朱瞻墡是脸不红心不跳。
就好像真如其所说的那样,只是想让朱高煦父子团聚,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
朱瞻基眉头紧锁,沉声道:“二叔看到……”
“二叔看到会感动的!”朱瞻墡打断了朱瞻基的话,意味深长的说道:
“实在是来得着急,也不方便,不然,我就把瞻坦战坺他们都带来了。”
一句话,朱瞻基便知晓,不只是眼前的朱瞻垹,二叔三叔家所有的孩子,只怕都在朱瞻墡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