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台愣了。
瞪着眼睛,神情错愕的看着朱瞻墡。
朱瞻墡什么意思?
什么叫送个人,送点东西去漠北的部落?
每个字把台都认识,连成一句话把台也听得懂。
但是这句话从朱瞻墡嘴里说出来,把台不懂了,不敢懂。
一个明朝皇室,要往漠北送东西?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把台知道,朱瞻墡的目的不在于送人送东西,而在于渠道!
大明与漠北各部的渠道!
那问题来了,要这渠道干什么?
学霍去病,直捣黄龙?
不可能!
如果真是这样,朱瞻墡就不用这么隐晦,这么遮遮掩掩了。
又是打比方又是假如的。
那朱瞻墡的目的就只剩下一个了,很简单,他这是要走私!
结合京城内的一些传闻……
据传,太子的妻兄张升手底下有一支商队,这支商队走南闯北,无往不利——利益的利。
或者说应该叫无利不往!
而其之所以赚的盆满钵满,那是因为张升干的是掉脑袋的买卖——走私!
只是这买卖别人干掉脑袋,太子的亲戚干,顶多就是一顿训斥。
哪怕是夺了荫封的官职,日后也会再次进封。
背靠大树好生长啊!
把台也想背靠大树。
但不是一头撞在树上,撞在树上那是猪!
“末将也不知道!”
把台面露难色,一边叹气一边说道:“漠北族人冥顽不化!
我和叔父归顺我大明,却被其他部族所排挤。
那些人,几欲除我二人而后快,怎么可能还跟我们联系。”
把台很聪明,拒绝了朱瞻墡的同时,还见缝插针,表达了自己叔侄二人投靠大明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不过很显然,把台这位日后的侯爷,现在还是太幼稚了点。
把台显然是搞错了卖惨的对象。
看着神情愤恨的把台,朱瞻墡却并不打算就此作罢,而是步步紧逼。
“把台,对你们叔侄二人不满的,应该只有长城外的这几个部落吧?
再远一些,深入漠北,一直到最北方的草原,那里的鞑靼人,不会恨你们吧?”
听到最北方的草原几个字,把台不由得一愣。
然而朱瞻墡接下来的话,却让把台知道自己愣早了。
“比如,布里亚特那里,小海边的几个部落……”
把台的小眼睛猛然圆睁。
把台想不明白,朱瞻墡为什么这么清楚。
能准确的说出小海边的布里亚特部落!
想不明白归想不明白,但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坚持到底!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撒谎撒一半,死的最惨!
“那些部落太过遥远!殿下,就算我叔叔,也只是听说过那些部落,不曾与他们打过交道。”
听到把台这么说,朱瞻墡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可就在把台暗中松了口气,以为应付过去的时候,却再次听到朱瞻墡开口。
“把台将军,回去跟你叔叔商量商量。”
“商量什么?”
“你说商量什么?”
“末将愚钝……”
“唉~你不愚钝,你是个聪明人。
不然,你也不会来找我。”
把台低头不语——根本不敢接话。
不过装鸵鸟能躲过上司的胁迫,躲过伴侣的逼迫,躲过环境的压迫。
但是,却不能让一个封建王朝的投诚将领,躲过皇室成员的强迫。
“把台将军,辛苦你们叔侄二人了,务必建立起与布里亚特诸部落的联系。
届时,大功一件,自有皇家赏赐。”
听到皇家赏赐四个字,把台顿时抬起头。
“不过,此事不宜声张,还是要隐蔽行事。
不然的话,让鞑靼和瓦剌诸部知道了此事,就不美了。
把台将军,你懂我的意思吧?”
能不懂吗?
从朱瞻墡刚一开口把台就懂了,但是把台只能不懂装懂啊。
皇家赏赐?不是朝廷赏赐?
还要隐蔽行事?
那是怕鞑靼和瓦剌知道吗?
真的不是防备大明朝的‘自己人’吗?
“殿下!我叔侄二人投效大明……”
“诶!”朱瞻墡抬手制止了把台激昂的演讲。
“我们还是要讲点实际的,从事实出发,多办实事,不要动不动就表决心,诉衷肠。
这么多年,我始终奉行八个字,实事,求是。”
话音落下,大帐内沉默良久。
“殿下,这四个字……”
“这是八个字,把台将军,告与忠勇王,他会懂的。
对了,我听说你们炙烤的羊肉风味独特,问问你叔父,什么时候方便,我去蹭饭。
去吧!”
“是!”
虽然一脑袋浆糊,但是把台还是应声称是,退出了朱瞻墡的大帐。
只不过刚出帐篷,被旷野的风一吹,把台顿时一愣。
一把薅过身旁的亲卫。
“卜朵尔,实事求是,这是几个字。”
“什么……什么是几个字,哪有字?字在哪?我不认字啊……”
一边说着,卜多尔不停的上下打量着把台,想要从把台身上找到几个字。
听到这个答案,把台不由得一愣,随即一把将亲卫推开,快步走向远处——那方向,正是忠勇王金忠的前锋大帐!
厚重的帘子猛然掀开,气喘吁吁的把台径直冲到了金忠案前。
“急什么!”
“叔父!我……我刚才那位殿下那里回来!”
“我知道。”
金忠漫不经心的翻动书页。
“叔父!您的猜测是真的!
那个张升跟草原各部走私……”
“恩?怎么还说走私?”
“做买卖!他跟草原各部做买卖!
他绝对是替大明皇室干的!”
听闻此言,金忠不由得微微挑眉。
将兵书合上放置在一旁,金忠饶有兴致的看着把台。
“看来你跟那位殿下,谈的很顺利!”
出乎金忠的预料,把台却是名色凝重,微微摇头。
“那位殿下……”
“怎么了?”
“他跟我们见过的其他大明官员和皇室成员的都不一样!”
“哦?怎么个不一样?”
“侄儿几次想表达我们的难处,都被这位殿下打断。
他看似……很不喜欢,就是……
就是汉人‘之乎者也’那一套,他说了个什么要‘实事求是’……
对!就是这个!实事求是!
叔父,那位殿下说,这是八个字。
您说,这是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