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前一天晚上被拉进剧组群的。
身为一个兼修表演专业的戏导生,能通过自己在课堂上的表现,经过老师推荐获得这份宝贵的实践机会,顿时感觉在秦皇岛的第一个冬天里发两次烧,也不是多么倒霉的事情。
我心里藏不住事的性格或许遗传于我的父亲无论是家里的事还是工作上的事,都让他彻夜难眠。看着群里导演发第二天一大早的集合时间,我带有防范性的定了三个闹铃,生怕错过这来之不易的机遇。
这种藏不住事的性格直到我大一上学期的期末考试里又一次被质检。还在高中的时候,我们都是早六必须赶到学校跑操,谁敢迟到班主任就让找课修时间补回来。从高中步入大学,从早六步入早八,按理说随着年纪的成熟,我们成年人自控力增强,每天的精神状态都应该朝气蓬勃。
害,当宿舍长那贴心的大手钻进你的被窝里,你就应该明白新一天的大学牲活又开始了。我迷糊双眼看着对铺的兄弟,他好像一个佝偻的僵尸一般,忽之欲坠,我真怕他一跟头折下去。有的兄弟像是被十八层梦境所封锁了,任凭宿舍长怎么摇都起不来了。
其实我在宿舍里算起床比较费劲的人,但是到期末考试这天,我被一股无形的精神力量从被窝里拽了起来,如果这股力量有名字,我就暂且给它起名叫做“藏不住事”吧,在室友逐渐从梦境中脱离的时候,我已经洗漱完穿好了衣服。
“哎,你今天咋起这么早啊,昨晚几点睡的?”
“因为今天算比较重要的日子吧。”
“牛逼。”
当我小心翼翼的将宿舍门关好后,走出宿天空呈现一片暗紫色,正逐渐向日出的景象进行蜕变。我和三个相同专业的同学一起拼车去集合地,大家互不相识,所以一路上沉寂的氛围我只好通过耳机里那首《so love》缓解度过。
我们被“骗””了。没想到老师你们…
说好的阿那亚海景区呢?说好的海景房公寓呢?说好的畅饮果汁呢?要不是电线杆上的路牌标着“秦皇岛xxxx”,我还以为回老家小镇上了。没想到在一行人带着满腔狐疑和一点小失望的态度赶到集合地时,便匆忙的接上一场戏。
我和一块拼车的兄弟饰演在金店里挑选首饰的丈夫形象。我一直以为和我们搭戏的店员就是店里的工作人员,不是同行演绎,所以面对她一些专业术语上的建议,我的答复倒显得有些头重脚轻。可能看我的回答过于僵硬笨拙,她小声提示道“哥,你别紧张,咱们都一个学校的。”
我的妈,咋不提前说呢,我顿时松了一口气。不是说人家长得显老不像同龄人,就是语调什么的都和真实生活中的店员做到了一比一还原,在她面前我好像是一个刚接触表演的新兵蛋子,这就是老戏骨吗,太恐怖了!
在金店大概拍了一个多小时左右,我们便乘坐剧组的面包车去了拍摄地。刚下车我们便赶上剧组开机前的重大仪式。导演在隆重介绍了一遍演员老师和投资监制人员后,给我们每人发两根香,这烧香的寓意是希望片子能够大爆,也是开机大吉的吉祥寓意,我拿手机记录了这个场面,这一刻身为群演的我能深刻的感受到自己和这个群体是密不可分的。
我刚说完我们的关系密不可分,你就让我们群演吃完盒饭等待五六个小时都没戏可接是吧。最先挺不住的是负责我们出校安全的小组长,他多次找到负责我们学生管理部分的剧组老师,向他真挚的说明了我们大学生的假期多么宝贵,老师推荐过来的就是想来帮帮忙也没奔着要钱,光在这受冻不是把他们当傻子了等等。
剧组老师哑口无言,只是一味的表示自己也很难办,在剧组里导演就是最大的,他指东,别人就不能指西。我低头看着自己从服化道老师那里更换的保安制服,只希望赶回学校的时间能够早点。
学校的表演老师为了稳定军心,特意开车从市区外赶过来给我们送保暖物资。我们穿上厚重的军大衣,衣服里面塞着取暖贴,在这个寒冷的冬天,表演老师用行动向我们诠释了什么叫“为师者也。”在幕后踱步了大概一个小时左右,我们终于被剧组老师叫到导演的视野里。在剧本里我们饰演陈副将的保安手下,听他说完台戏我们跟着走就可以,所以过戏相对于轻松,试镜一两次后就完成了基本拍摄任务。
在休息时间里,我看到刚才一块搭戏的“陈队长”靠在墙面上已经熟睡了。他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在熟睡的时候他依然紧握着手里的警棍道具,为的就是有拍摄任务时立马赶回起浮点,我打开手机原来早就是新的一天了。看着“陈队”,我忽然想起在艺考集训时表演老师常跟我们说起演员该具备的“信念感”,这就是展现在我面前具像化的榜样啊!
我很喜欢演员于适老师在获奖时分享的一段话:“每个人都有一段沉默的时光,或许这段时光是最不被人所理解的,但是我们自己明白它到底意味着什么,和我们为什么要为它全力以赴。”
每个人都有一段沉默的时光,
这又何尝不是生活的一种方式。
在拍摄任务彻底完成后,已经是凌晨两点多,学校是回不去了,我们被告知可以在剧组租用的旅店休息一晚。
我们更换好自己的衣服,并猜测着以后还有机会扮演的角色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