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旷说得对,如果这个四人乐队不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EMAC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或者可以期待EMAC只会给李旷一人打出‘骗子’的评价,毁了其在纽约甚至整个美利坚的音乐之路,乐队中其他三人可以‘求放过’?
但史蒂夫很快就放弃去思考这个可能性,他很担忧,却也显得格外讲义气,在背叛朋友和丢掉未来两种可能性中,他只思考了一会儿,就选择了第二个可能性。
这还是挺值得竖起一个大拇指的,称呼一声“够爷们”的。
但李旷可没打算因此放过他。
“Steve,我对你很不满意,昨天的《战争狂想曲》最后尾段,你第一个失去了控制,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但你那一刻显得特别像是一个小儿麻痹症患者,需要我从中国给你带来一种神奇的、可以治疗这种病症的糖豆么?”
史蒂夫被李旷狂风暴雨般的责备甚至可以说是羞辱而惊呆了,他承认自己昨天有失误,但不应该因为自己刚才那种充满责任心和义气的选择而免于责罚,或者少一点辱骂么?
“我……”史蒂夫尴尬的望向惠特尼。
但惠特尼也并不好受。
“Whit,我建议你脱掉你的神奇手套,用心去感受一首乐曲,否则我不知道你是演奏者,还是那双手套才是你的主子,你要控制它,懂么?否则,你要在自己的名字前面加上一个‘Glove’么?Mrs Glove?”
美利坚的女性嫁人后都要冠以夫姓的,李旷是在辛辣的讽刺惠特尼只懂得使用她的手套,而对音乐一窍不通。
“我……”惠特尼被骂愣了,我的手套招你惹你了?
“Bill,从黑暗角落里走出来吧,否则我真的无法分辨你究竟在哪里,你的小提琴简直毫无存在感,天啊,我能看到,你的天赋远比你的肤色要更加耀眼!你为什么要把它们隐藏起来?”
“我……”比尔很少听到这样充满种族歧视的恶毒话语,他简直想去洗耳朵。
“好的,我们现在来排练全新的曲谱,我们时间非常有限,希望你们能够不要再犯昨天的错误!”
李旷转过身去。
身后三个人一起扑了上来,想要掐死这个歧视疾病、女性和有色人种的变态。
……
“你们,都是,垃圾!”
面对恩斯特·普奇的辱骂,茱丽亚交响乐团的10位成员,同时显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茱丽亚交响乐团中的每一位成员,都可以被称为音乐家,茱丽亚音乐学校在交响乐领域一直都是纽约的翘楚,他们即使与爱乐的合作没有那么密切,但学校中也出过不少位爱乐首席,比如完美的迈克尔·拉宾(Michael Rabin)。
……你是彻底疯了么?陆南南也在被辱骂之列,他惊奇的瞧着恩斯特·普奇。
“你们竟然会集体失去对节奏的控制,我无法想像一支成熟的乐队会做出这种事,你们更适合去拿锯子和锤子,而不是弦弓和鼓锤!所以,我们必须反复操练,听到了么?我们需要今天毫无间断的反复操练,一直练到任何一个音调都像是长在你们身上那样!”
“……我并不觉得是我的问题……”小提琴手,亦是茱丽亚交响乐团的小提琴首席,无法忍受这样的屈辱,他站起身,“普奇,我们曾是老朋友,所以我答应你的邀请,现在你把责任归咎于我,让我感觉非常不舒服……”
“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吧!”小提琴首席去收拾自己小提琴。
“坐下!”恩斯特·普奇狠狠挥舞自己的指挥棒。
小提琴首席像是失去自我控制能力一样,重新坐下,坐下后,他立刻表现出极度迷惑的表情,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重新坐下。
“普奇,你对我做了什么……?!”
“闭嘴!”恩斯特·普奇用指挥棒对准他的嘴。
小提琴首席的嘴巴立刻紧闭,无法再说出哪怕一个字。
“作为不遵守约定和不尊重音乐的惩罚,我要你把第四首曲目重新演奏50次!”
小提琴首席便开始机械的拉起他的小提琴来,一丝不苟且完美的第四曲目便开始回荡在所有乐队成员耳边,原本该是淡雅详和的中国古乐,这时却开始弥漫着诡异且恐怖的气氛。
那是……什么呀!陆南南这一刻头皮都在发麻,这太诡异了,恩斯特·普奇,那个充满嫉妒心的笨蛋,他手中的指挥棒,好似能够指挥乐队成员的身体啊。
“还有你!”指挥棒指向了陆南南。
陆南南一刹那像是被枪口瞄准了一下,肺腑之中涌上大片冰冷的惊悸,他想躲,但身体不听使唤了,那指挥棒似是真有奇妙的魔力,能够控制人类身体。
“弹100遍第四曲目,直到你的手指被磨出血,才能把每个节奏都刻在心里!”
我草你老母!陆南南脑壳都要被惊飞了,随着普奇的一声令下,他不听指挥的身体和四肢,正在独立演奏那首改编自《广陵散》的乐曲,他像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又像是完全变成了傀儡,这也太可怕了!
整齐划一甚至趋近于完美的第四曲目,重新在百老汇1681剧场内响起,而指挥席上的恩斯特·普奇,则在这一刻显露出如同吸食什么违禁品一样满足的表情,是的,终于统一了,一切都在指挥中,一切都在计划中,一切都在指挥棒下,这就是一个指挥家的最高境界啊……今晚我必定完美呈现第四曲目。
那支指挥棒在灯光的照耀下显现着妖异的光芒。
……
艾米莉久久不出门。
乔治都有点急了。
他再看一遍时钟,已经7点1刻,音乐会8点开始,他们必须及时赶到,否则将是对一场如此级别的音乐会的极大不尊重。
这不止是音乐的事,还是神的事。
昨天晚上的音乐会,除了最后关头出现了一点不和谐音符,其他一切简直就是完美,他们真的看到了神,看到了纽约那些新闻和杂志中最为热衷的描述的那些‘杀死上帝的神’。
其实神们并没有杀死上帝,只是神们的出现,证明了上帝其实并不存在,否则,被钉在十字架上的男人为什么不向衪的信徒施加恩泽,又或者,就是神们在抵达之时,已将上帝杀死。
总之,那些逆十字、正三角、翅膀、长着触须的眼球等等,是此刻飘浮纽约人心灵深处的神祗,与祂们相见,便是最大的盛事,不能被耽误。
“好……我来了。”艾米莉说是在化妆,但她的脸上并没有妆容,那她为什么耽搁这么久?
吱嗄嗄嗄嗄嗄……她走来的时候,一只手划在墙壁上,发出钩子划动墙壁的声音。
“乔治,我希望你原谅我。”她带着哭泣一样的表情说。
“没关系,我们还有时间……”他一直是个好男友,直到他看到艾米莉扬起的手臂上那只锈迹斑斑的铁钩。
艾米莉的右手已经没有手掌,她的手臂和那只铁钩结合在一起,组成了令人心悸的结合。
“原谅我!”
艾米莉猛挥手臂,将乔治的头钩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