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大殿上,盘着九条金龙的龙椅虚位以待,当今皇帝,前太子还未到来,于是尚满朝文武议论纷纷,嘈杂之时如置身西菜市,官员们议论之事各不相同,有抱怨登基大典迟迟不进行的,有惊讶于北岳王霹雳手段的,也有的难掩心中的野心,说出了不少越界的话。
百官前站着三位王爷,玉安国幅员辽阔,三位王爷未免太少了点,但这背后却有一段辛酸史,曾经龙生九子,真龙天子将整个帝国交与自己的子嗣,自己一心求道。权力带给了九子无上的气运,九位龙子在气运加身下,站在了实力之巅,翻手便有改换天地的强大实力,但是人心难料,真龙久久不现世,那张散发着夺目金光的龙椅,自然而然的,被无数眼睛注视着。
叛乱开始了,这场气运之战由三位龙子挑起,其中一位便是卫戍皇都的亲王,意图速战速决,但他们错误的估计了形势,以为只有自己图谋王座,另外三位亲王也扛起反旗,兵锋直指华京,还有三位皇子,也就是北岳,宁安,德宣三王保持中立。
见皇子们如此明目张胆地篡权夺位,潜藏在这只沉睡巨龙身上的跳蚤们也开始躁动,事情终于到了控制不了的程度,全国上下生灵涂炭,野心家们在为了每一寸土地血战不休,眼看着叛乱之火几乎将整个帝国燃烧殆尽,百姓祈求真龙现世,龙没有背叛祂的子民。
真龙出现以惊天伟力镇压叛乱,一瞬间六位龙子就此陨落,世间的杀伐之声消失了,朗朗青天下,独剩伤残妇孺的哭号,虽然龙子被斩,但叛乱让他们染上了无法抹去的杀伐之气,坠龙之地周围天地都被污染,无论是普罗大众还是修行之人,进入其中都会被杀伐血腥之气污染,迷失心智,但还有那么极少数人,进入葬龙地后一夜悟道,连跨极大的境界,但道心蒙尘,这样的人无法入仕,而且也是极大的麻烦。
坠龙一战之后,为避免再一次发生如此灾祸,真龙惩罚了剩下的三位龙子,撤销了六位恶龙的头衔,并将其领地以文官加以管理,享食气运,以制衡剩下三位龙子。
不知多少岁月过去了,到了现在,登基大典一天不举行,太子就一天无法加身真龙气运,先皇的死因是个谜,御医馆的医生一夜间全被换上了新面孔,过去的行医笔录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朝堂之上也是暗流涌动。
“太子即到何不跪迎!”这时候其实应该称呼陛下的,但大监游苑博这样的老江湖他能不知道吗?
“游苑博你真是老糊涂了,传话都传不明白了吗?”相国庄默子叱责道,其背后的官员也附和道。
但游苑博毫不关心这些,只是看着当今圣上如何应对。
圣上不语,只是看着文物百官的反应。
“相国管得够宽的,连宫内的事情都要管上一管,不愧是状元郎,我们这些大老粗光对付武周的兔崽子们就已经是精疲力竭了。”一阵洪亮的嗓音在大殿中回荡,震得所有人五脏六腑颤抖,这就是统兵大将吕峻。
“正所谓术业有专攻,我庄默子身为相国,即百官之首,当然要约束百官,以正视听。”庄默子说道。
“哼约束有何用?约束好百官武周国就不会打过来了?”
“无知武夫,就是这样的心态武周的监礼寺早早就将触手伸到了玉安,渗透程度令人汗颜。”
“那我就将他们全部逮出来杀了。”
“武夫心态。”
“臭酸儒行不行现在我就将你的脑袋拧下来。”
“阁下尽可一试。”
两位中天强者于是在朝堂上爆发威势,压的百官抬不起头。
“住手,这里不是练武场,如此越界之举,心中还有圣上吗?”站在百官前面的北岳王也散发出滔天威势,他一身戎装,精铁盔甲散发的寒芒如同一口不世宝剑的锋芒。
见此两位中天强者便收敛气息。
“贤弟有如此气魄,真是朕的臂膀。”圣上淡淡说道。
“小王镇守边疆,无法威慑武周宵小,纵其来犯边关,请陛下责罚。”北岳王半跪请罪道。
“陛下,”吕峻也跪下行礼道,“北岳王殚精竭虑,枕戈待旦,数百年如一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求陛下明鉴。”
“求陛下明鉴!”吕峻背后的武官们也跪下求情。
“王兄真乃当世楷模,小弟敬佩不已。”站在北岳王左边一副书生打扮的德宣王笑道。
而站在右边的宁安王一言不发。
“无礼,”庄默子正色说道,“为臣竟敢左右圣意,如今先王驾鹤,新王登基,登基大典还未办理,目前所有事务都得为登基大典让路。”
“我有一事要参。”宁安王袖袍一甩突然说道。
“贤弟请讲。”皇帝示意继续。
“如今武周国蠢蠢欲动,陈兵百万于边疆,正是用钱的时候,登基大典花费颇多,是否先缓一缓,专注边疆战事。”
“不可,”庄默子说道,“如今朝纲混沌,百姓凋敝,圣上必须马上举办登基大典,昭告天下,让天下万民知道,国本稳固,天道庇佑。”
“朕听闻北岳王这次入京一路好生风光,”皇帝说道,“听说路过之处百姓皆夹道欢迎。”
“臣弟星星之火哪敢与太阳争辉。”北岳王立马跪下。
庄默子领悟到了皇帝的深意便没有再说,当今圣上他是看着长大的,见表现如此成熟,这位在政坛沉浮千年的老臣虽表情平淡,但心中波澜起伏。
“我要弹劾北岳王!”一位在末尾的官员喊道。
“这是僭越!”吕峻严厉斥责,“竟敢冒犯亲王,拖下去丈责。”
“爱卿息怒,”皇帝说道,“今日上朝大家畅所欲言,丈责就免了吧。”
满朝哗然,久经政坛的听见的不是人的声音,而是算盘珠子的响声,各方势力都在权衡,在考虑,可能自先皇鹤去的那一天开始,整个朝廷就变成了个赌坊,但筹码用的是生命。
“我要参北岳王未经授权便私修道路,还因此鱼肉百姓,沿途大小村庄,莫不遭受毁灭。”那位官员从人群中走出,跪在了过道上。
“我也有本要参!”另一位官员也站了出来跪着,“边疆将士们早就对后勤保障叫苦不迭,曾有一次换防兵士和军饷竟迟了两月,差点酿成大祸,多亏北岳王力挽狂澜,挫败了武周国乘虚而入的阴谋,这次修路就是为了稳固边疆。皇道,乃授于天,以之护民,稳固了边疆便可保护我玉安万千黎民,北岳王此举便是维护皇道,是大义之举。”
“是呀是呀。”
“未免太冠冕堂皇了。”
“他不是太子党吗?怎么说起北岳王的好话来了。”
又是一片哗然。
庄默子表情如初,但是他后面的那位官员却神色紧张,他便是那个主张赏北岳王的官员的上官。
“是下官失察了。”他不停地擦拭着汗水说道。
“北岳王你说是该赏还是罚呀。”皇帝从龙椅上站起来走到了北岳王身边说道。
“臣弟不知,还望皇兄定夺。”北岳王行礼道。
“既然北岳王没想好,那就等他想好了再决定吧,散朝!”皇帝龙威大现,决定结束这场朝会。
“遵旨!”百官齐跪,皇帝遁光一闪,便离开了大殿。
离开了这个权利漩涡,百官稍微得以休息,各个派系也好厉兵秣马准备下一次撕咬。北岳王回到了自己的驻地:是在禁墙内的亲王府,他仍披戎装,这是他在北岳养成的习惯,以便应对随时可能到来的战事。
丫鬟送上了两杯淡茶,刚放下,等候已久的羿嘉木显出了身形,丫鬟却波澜不惊,行礼道:“奴婢见过羿统军。”然后走向门口,向着将要密谈的两人行礼,走出去,关上了门。
“这茶和那丫头都是从北岳带来的,”羿嘉木呷了一口面前的茶水说道,“王爷今日朝会可有收获。”
“还是僵持不下,”北岳王眉头紧皱,也没有碰桌上的茶盏,“我这位皇兄虽境界略低于我,尚处在曜门,但心计却和我不相上下。”
“确实是一大威胁呀,”羿嘉木感叹道,“以我的境界想除掉他哪怕是遣隐境修士也无法看出,只可惜如此一来不利于王爷上位。”
“是呀,要是真那么简单就好了,”北岳王拿起茶盏品了一口,“我的这位皇兄,连我都可以轻取他的项上人头,只可惜那样的话,得位不正,必受皇道压制,到时候连羿老也无法全身而退,更无法为羿老求得那件宝物了,那件只有皇才能驱动的宝物。”
北岳王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冲破万难的坚毅。
“王爷不必为老朽如此,”羿嘉木理着胡须说道,“当年老朽陷入瓶颈,若不是王爷那一滴皇族精血,老朽不知坐化多少年月了,之后又与王爷征战沙场多年,王爷的一片赤子之心,也是可以感受到的。”
“羿老不必多谈往事,”北岳王放下了茶盏说道,“现在还须拼尽全力,一路向前冲。”
“老朽也会不遗余力,若是王爷用得上的地方,老朽必当肝脑涂地。”羿嘉木抱拳说道。
“我们要走的这条路,没有完全把握千万不能够迈出下一步,现在我们的力量还不够,还须积蓄,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尽可能多的阻止他们举办登基大典,拖延时间。”
“那是不是应该使点障眼法,把水搅浑。”羿嘉木说道。
“不要主动寻求,静等机会吧。”
北岳王凝神思考,羿嘉木在一旁屏气凝息,生怕扰了主子的,他知道,这位两百岁便达到啖云八刻的天之骄子,眼界就如同腾云之龙那样。
在北岳王密谈之时,以庄默子为首的太子党也在筹划如何打压北岳王势力剪除其党羽,因为只有这样登基之路才能一路畅通,而且必须要快,时间是重中之重。
也在同一天,武周国训礼卿受邀参加外戚的纳妾典礼,这位外戚也是风光无限,据说是皇后的侄子,成年后便封万户侯,每年还可领俸禄十万石。
宴席间觥筹交错,山珍海味层出不穷,还有绝美舞女表演,而侯爷本人便抱着比他小二十岁的绝色美女,那位女子身着喜庆的婚装,时不时还凑到侯爷耳边说悄悄话,逗得侯爷那小山一样的肚皮一跳一跳的。
训礼卿一言不发,远远看去,身着礼服,紫色绶带上挂满了勋章的训礼卿满脸黑线,仿佛参加的是一场葬礼,人群自然避开了这个怪人。
“大家好好喝,好好玩,今天不醉不归,”侯爷高举黄金酒杯高喊,“咳咳咳,呕!”
“侯爷你怎么了?”绝色佳人惊恐地看着她的夫君。
“呕!”侯爷仍在呕吐。
“侯爷不胜酒量吧!”下面有几位醉鬼在起哄。
“大人要添酒吗。”一位侍女端着白玉酒壶走到了训礼卿身旁问道,面前的这位阴沉的大人给她一种恐惧感,仿佛一个鬼魂,她的手不住得颤抖,连玉壶里面的酒都快要抖出来了。
“不用了。”训礼卿摆手示意,那位侍女便如劫后余生,快步走开了。
“我!没事儿!”侯爷停下了呕吐,喊道,几个胆子大的,借着酒劲高呼“侯爷万岁”,侯爷呢,他好像真的醉了,倒了下去,高耸的肚皮指着天,看过去如一座肉山。
“侯爷快醒醒,”那绝色女子俯下身去,用着芊芊玉手撩拨着侯爷,但侯爷无动于衷,“侯爷,侯爷?侯爷!”
语调从轻浮到讶异再到惊恐只在一息间。
有眼力劲儿的马上离席冲向那座肉山,嘴里呼喊着郎中,上一秒欢天喜地的众人此刻手足无措。
侯爷死了,死因是纵欲过度,在那天众人慌乱地抢救侯爷的时候,训礼卿一个人逆流而上,离开了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