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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王殿下不问问,本郡主为何孤身入明?”

“不感兴趣。”

“你……”

赵敏怒瞪着朱缙振,被他的态度和那四个字,呛得满脸通红,满腹草稿都给打乱了。

“本郡主乃是奉我蒙元皇帝陛下之命,遣使大明的,肃王殿下也不关心吗?”

“昔日太祖马踏草原,打得蒙元近乎亡国,太宗五征草原,杀得蒙元一连百年不敢妄起刀兵,还有当年英宗之事,大明与蒙元已是世代死敌,你们遣使来明,孤不问也知,必是包藏祸心,又何必问呢?”朱缙振摇了摇头。

“你,你不问怎么知道我们是不是包藏祸心?”赵敏气的跺脚,她赖为依仗的筹码,出发前每个人都觉得可保万全的东西,怎么可能会不管用呢?

朱缙振好笑,“无非就是假意议和,或是联盟结亲,缔结个什么百年盟好,麻痹那些目光短浅的朝中文臣,好为蒙元争取时间。”

“你…你…”

赵敏愣住了,看着朱缙振那从容的模样,心下震惊不已。

“看来,孤猜对了。”

“若你想说的仅止于此,便也没有价值了。带下去吧。”朱缙振无趣的摇摇头,朝待命的燕忆眉使了个眼神。

“慢着。”

赵敏再次呵止,可惜燕忆眉不为所动。

眼见自己拗不过燕忆眉,赵敏只能赶紧说道:“肃王殿下,就算你猜的都对,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们皇帝陛下,要和亲联姻的对象是谁吗?”

朱缙振摆手,丝毫不觉得好奇。

“我蒙古大皇帝陛下要联姻的对象是你,也不好奇,不过问吗?肃王殿下?”赵敏的声音,在她即将被燕忆眉拖出天策府之前,响了起来。

犹如惊雷在耳,震得陆小凤几人有点耳晕目眩。

“慢着。”

燕忆眉拖拽的手一顿。

赵敏得以喘息,挣扎了几下,发现挣不开,也只能无奈作罢。

朱缙振第一次有一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既视感,“铁穆耳要和孤联姻?”

“是。”

赵敏肯定的点头。

“我身上,有皇帝陛下的亲笔书信,肃王殿下若不信,可以……”

赵敏的话还未说完,便觉得藏在怀中的书信凭空飞起,落入了朱缙振的手里,虽然只是隔空取物,但朱缙振的行为还是令赵敏俏脸羞红。

“有趣,有趣。”

朱缙振阅览着那封书信,看了眼赵敏,又看向了一旁的陆小凤等人,目露思索。

“带这位邵敏郡主下去。”

朱缙振的声音突然很冷,像是怒极了努力克制一般。

“肃王殿下……”

赵敏瞪大了眼睛,似乎是不明白朱缙振看了信后,为何态度大变,甚至爆发出如此强烈的杀意?

燕忆眉却不再给赵敏任何开口的机会,直接拽起她迅速离开了天策府的正厅。

“有点不对。”

陆小凤眼眸低垂,不敢暴露。

西门吹雪微不可察的摇摇头,示意陆小凤最好安静。

花满楼看不到发生什么,但从刚才朱缙振和赵敏的对话也能猜测一二,只是想不通那封蒙古皇帝的亲笔书信上写的究竟是什么?

竟激怒了这位肃王殿下?

……

天策府内。

过了大概半炷香的时间。

“呼!!”

朱缙振长出了口气,莫名的感慨了一句:“风雨欲来啊。”

那封信里的内容,实在是惊世骇俗。

连朱缙振这样的心性见识也不能免俗。

“殿下!”

李承恩和杨宁等天策将领,欲言又止。

朱缙振轻轻摇头:“无妨,事有缓急。”

李承恩和杨宁等人虽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但既然是朱缙振发话,他们也只能暂时按下心中的焦急,安静的候在一旁。

朱缙振脸上慢慢又恢复那从容平静的样子。

他看向陆小凤:“让诸位久等了。”

“是我等叨扰,还望殿下莫怪。”陆小凤赶忙客气。

“呵呵。”

朱缙振笑了笑,道:“你们的来意,孤已经清楚了。”

“通番卖国,意图谋反。”

“真是好大的罪名啊。”

此言一出,朱缙振在笑,陆小凤他们却笑不起来。

因为李承恩和杨宁等天策将领又是‘控制不住’的爆发出了杀意,数尊天象大宗师加上一位陆地神仙的杀意,令整个天策府的空气仿佛结霜了一样。

强如西门吹雪和陆小凤这样的江湖高手,也感觉到窒息。

“嗯?”

随着朱缙振的声音,那股杀气迅速消去。

仿佛刚才一切只是幻觉。

“呼呼。”

陆小凤剧烈的喘息了两声,骇然的望了眼默默站在朱缙振身后那几位天策府的将领,心中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

这群威震大明和周边各国的天策将士,不会都是天象大宗师吧?

不止陆小凤有这样的念头,西门吹雪和花满楼亦是。

能凭借杀意就压得他们感觉窒息的存在,单一天象境大宗师肯定做不到。

甚至有可能……

西门吹雪抬起冷眸,望向了那个年轻得过分的青年将领,天策府的天枪杨宁,心中暗道:“此人恐怕不是一般的大宗师那么简单。”

“陆小凤。”

“在。”

陆小凤下意识的应了一声,然后反应过来,他又不是肃王府的人,也不是朱缙振麾下的,干嘛这么听话?

“听说孤要謀逆,并且与番邦勾结的消息,你是从朝堂诸多机构和途径得到的?可有此事?”

“这,不瞒殿下,确实如此。”

陆小凤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秘密来陕西境内调查是一回事,被要调查的人当面戳穿又是另一回事。

尤其是现在他们受制于人的时候。

心里更无端的会生出一种惴惴难安的感觉。

“东厂,西厂,锦衣卫,都是直隶于皇帝陛下的内臣情报机构。护龙山庄是先帝唯恐皇帝年少,易被奸人操控而创立的。权利凌驾所有朝廷机构之上,有先斩后奏之权。”

“保龙一族只负责皇帝和大内安危,并无缉事、司法之权,他们的身份也是绝密,连他们都收到了消息。”

朱缙振看了陆小凤一眼,自顾自的说道:“看来孤要通番卖国,谋逆篡位的消息,已传遍朝野了啊?”

天策府的会客厅。

瞬间静得针落可闻。

即便陆小凤和西门吹雪、花满楼心里有所预感,这位肃王殿下可能不会对他们怎么样,但是当朱缙振嘴里说出最后一句话时,他们还是心头一沉。

要不是周围天策府的人虎视眈眈。

陆小凤真有一种拔腿就跑的想法。

可面前是朱缙振,周围是天策府将士,入目可及的最差的都是天象大宗师的境界,还有一尊陆地剑仙,简直比东厂天牢和大理寺监狱还要让陆小凤绝望,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只能忐忑的等待着朱缙振的下文。

“陆小凤,都说你是聪明人。孤想问一问,你觉得这是一场栽赃?”朱缙振的眼神闪烁着危险的光芒:“还是蓄谋已久的阴谋呢?”

陆小凤身子隐约有些发麻。

可这个问题,他确实没有答案,只能硬着头皮道:“在回答殿下这个问题之前,陆小凤有一疑问,可否请殿下先为草民解惑?”

“大胆!”

一名天策将士怒斥。

“退下。”

“是。”

那天策将士瞪了陆小凤一眼,低着头,退到一边。

朱缙振点点头:“但问无妨。”

“殿下,草民的问题只有一个,若是蒙元与大辽再度来袭,彼时嘉峪关孤立无援,殿下该何以处之?”

“不会有那么一天。”

朱缙振非常肯定的摇头,眸光冷冽:“孤绝不会给蒙元和大辽卷土重来的机会。倘若你的假设成立,真的到了那么一天,孤也会和当年一样捍卫大明国土,护我大明子民。”

“这一点,绝不会变。”

“如此,草民懂了。”陆小凤躬身一拜。

朱缙振深深的看了陆小凤一眼:“看来这个问题,不是你想问的。”

“殿下慧眼。”

陆小凤苦笑一声,点点头。

他虽也有忧国忧民之心,但又不傻,怎么可能在这样的关头问这样冒犯的问题。

在陆小凤以为事情翻篇了,大家心知肚明的时候,熟料朱缙振却不按套路出牌,直接问道:“所以谋逆之事,刚才的一问,是皇帝陛下的意思?”

“要遭。”

陆小凤心头狂震,连忙摇头:“殿下误会了,刚才那一问,的确是那位的意思,但谋逆之事却绝不是。”

朱缙振闻言,大笑起来:“哈哈哈哈,陆小凤啊陆小凤。你为何就敢如此肯定,孤要通番卖国,谋逆篡位的消息,不是皇帝的意思?”

“东厂、西厂、锦衣卫、六扇门、护龙山庄和保龙一族都收到了同一个消息,这样的手笔,如此筹谋布局,除了皇帝之外,你告诉孤,还有谁人可以做到?”

西门吹雪和花满楼眉头紧皱。

朱缙振虽然语气不善,但说的确实有道理。

同时牵扯到朝廷这么多特殊机构,并且精准的让他们都得到朱缙振这位肃王意图谋逆,通番卖国的消息。

最大的嫌疑,自然是皇帝。

因为除掉朱缙振这个可能动摇皇帝位置的肃王,最大获益的人自然就只有皇帝。

然而,陆小凤却知道,这是个误会。

至少就目前他掌握的情况来说,可以肯定不是皇帝的意思。

为了不加深朱缙振的误解,让朱缙振以为皇帝要‘狡兔死,走狗烹’,陆小凤只能硬着头皮回道:“有,而且不少。”

“噢?”

朱缙振脸上的怒容稍敛:“有何高见。”

“要同时调动东、西两厂,锦衣卫和六扇门,护龙山庄这些势力,纵观大明的确只有皇帝一个人能做到。”

“但若是只传递消息,只是将构陷的脏水泼到殿下身上,并让几个机构同时收到消息,能够做到的却不少。”

朱缙振点点头:“嗯,说的不错,继续。”

“首先是内阁……”

两个字出口,陆小凤就感觉一阵头皮发麻,那群文官可也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他虽然不怕,但也真不敢得罪死,只能草草的略过:“第二便是东厂和西厂,锦衣卫这些。”

“此为废话,他们虽互为掣肘,但孤和他们可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而且若是他们使的诡计,孤很难不怀疑是不是皇帝授意的。”朱缙振直言不讳,东厂和西厂是皇帝的家奴,锦衣卫是皇帝的刀。

要真的是这三个势力的手笔,那他将这屎盆子扣皇帝身上,绝对一点毛病都没有。

陆小凤无奈苦笑,继续道:“第三,便是护龙山庄的铁胆神侯。”

“朱无视?”

朱缙振眼神微微眯起,似笑非笑:“孤与铁胆神侯没打过什么交道,但听说他忠肝义胆,义薄云天,正气凛然,以匡扶明室为己任,不论是谁败坏朝纲,危害皇室,一律杀无赦。”

“若是他觉得孤危机到大明江山,威胁到皇帝的统治。”

“构陷孤意图谋逆通敌,倒是说得过去。”

朱无视的为人,朱缙振比谁都清楚,城府甚深,大奸似忠。

但不妨碍他这么说。

陆小凤无奈的点点头:“殿下,这毕竟只是猜测。”

虽然是猜测,但陆小凤觉得确实不无可能。

无论从立场还是动机,能力上,铁胆神侯朱无视都是怀疑人选,尤其是陆小凤还查到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东西,觉得这位铁胆神侯似乎没有那么正气凛然的时候。

也懒得替朱无视多辩驳。

“还有吗?”

朱缙振不为所动,平静的问道:“是否是铁胆神侯的手笔,孤会查清楚,若真是他所为,即便他真的是为了维护大明江山的稳定,孤也会找他要个说法。”

“有。”

陆小凤咬咬牙,心中暗道:“反正今天得罪的人也够多了,也不怕再多得罪几个。”

“肃王府的威势正隆,难免会招人眼热和妒忌。除却朝堂的那些人,要给朝堂几个情报机构同时传递,构陷殿下谋逆消息的,还有……”

“几座王府!”

陆小凤的猜测和推论,绝对是石破天惊。

西门吹雪和花满楼同时皱起眉头,露出了思索之色。

“几座王府?”

朱缙振眸光微动,他没想到陆小凤给出的答案竟然会牵连其他几个王府,但仔细一想的确也有这个动机和能力,以及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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