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醒来，窗外天色已黑。
白天这一觉，虞珏这是直接睡到晚上去了，可见昨晚在墓地修行，耗费了多少精力。
张贞娘为他留了饭菜在灶头上的蒸笼里，听到屋内动静的小丫鬟勤快的端了饭菜过来敲门。
“玉桃，你也早些歇息，我才睡醒，就不用理会我。”
立在桌上的烛火微微摇晃，虞珏吃了几口饭菜，接过玉桃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便让小丫头赶紧去睡觉。
玉桃伸出手，纤细的小指在虞珏掌心写道：“公子，那个高衙内又来过。”
“在哪儿？”
“林官人去撵他，跑了一会儿，又回来，好像还在外面。”
虞珏点点头，将小丫头送去睡觉，然后，他便干自己的事。
夜深人静。
偶尔能听到远方有犬吠声传到小院里。
虞珏放下碗筷，翻着手中《鬼山法笈》炼咒篇开篇几个法咒，选中最后一个名叫惧夜咒的术法。
中术者，每到夜幕降临都会陷入恐慌，只能待在灯火之下。
亦如之前那般，泡好朱砂、铺好符纸，虞珏面色严肃，握着毛笔，笔尖便在符纸上游走，导引法力灌注一撇一捺。
试了数次，符纸都裂开报废，或朱砂模糊符文，让符箓难以成型。
直到第十一次，手中勾勒符箓的毛笔绽放出了微光。
朱红勾勒，符箓庄严，一笔一画间，符箓成型凝出一抹微光在虞珏眸底闪过。
他吹出一口气，刚成型的符箓在符纸上更加凝实。
“成了。”
与昨日修行僵虫不同，炼咒、炼符需集中精力于纸张之上，精气神缺一不可，全神贯注下将此咒在符纸上炼成，已是浑身大汗淋漓。
炼体、炼尸、炼符、炼咒、炼魂，现在五者算是筹齐了。
只是预想中的筑基圆满并没有出现。
‘或许是我想的简单了。’
虞珏只是按照自己在后世知道的东西去摸索，显然将修行看的太过简单，哪怕自己之前猜想是对的，但修行不够，也肯定达不到筑基圆满。
他暂时按下猜想，开门走到外面，庭院安静，夜虫藏在角落一阵接着一阵嘶鸣。
到得后半夜，气温骤降。
这座庭院外，街上响起脚步声，这些脚步声很轻，寻常人很难察觉，等蔓延过来，两道身影正要翻上院墙。
墙角忽然有人跳起来，肥胖的身躯还颠了颠：“你们是谁？！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把我义父吵醒了，将你们丢进大牢！”
这一声可把准备翻墙的两人吓的不轻，也就在这时，两人似乎感觉到什么，猛地一抬头，便看到虞珏负手站在墙头。
“拜见，虞监察！”那两人正是白天派出去的探事，随即朝赶紧朝墙上拱手。
高衙内也急忙学着两人的动作，不过被虞珏无视了，他看向拱手躬身的两道身影。
“可查到了？”
虞珏双手负在身后，全身法力包裹，缓缓飘到地上。那两个探事也是武艺颇高的人，然而看到这一幕也是心中莫名惊骇。
两人当即半跪拱手。
“启禀监察，已经查明，我们从牙人入手，找到与奉仙观有过买卖的人，追查到本月初一，也就是昨日，奉仙观有道士从他那里买了拐来的一对孩童，关押在下土桥那边的瓦子巷。”
另一个探事紧跟说道：“那边已留下两个兄弟盯梢。”
“我虽是抽调过来的监察，但生养在这座汴梁城里，往日尔等也听过我不着调的诨名，可人终究会有所改变。”
虞珏一抬手，法力裹着二人让他们凭空站起来，在他俩惊讶当中，虞珏的声音继续说道：“城中腌臜之事，还请两位传下去，告诉其余同僚，奉仙观买卖人口，残害大宋子民，拿孩童炼丹药、修邪法，当人人得而诛之。”
他双手一拱。
“望探事司上下能助我！”
百万巨城人口繁密，纵是有一些人口丢失的案子，对于这些事探事司也是有心无力，毕竟那是开封府尹的职权所在，他们只负责监视官员衣食住行。
但眼下事情摆在面前，新来的监察主动要做，还得到太傅支持，习惯监视百官的探事司两人脸上顿时有些惊愕。
不过，随后也露出喜色。
“监察，大可放心，兄弟们对这些事，当全力支持，监察尽管下令便是！”
“先去召集兄弟。”
虞珏举步错过两人朝城南而去，“我要人赃并获，再拿下奉仙观，若有反抗，破门砸庙，推了他们神像！”
“是！”
两人接了命令，迅速离开。只留下高衙内原地不知所措，见到虞珏也要离开，他赶紧跟在后面。
“义父啊，要不也给我一些差事？我还是有能力的。”
“怎么？不害怕了？”
虞珏没看他，继续在清冷的街上走着，“记得，白天时候，你可是吓得尿拉裤裆里了。”
“又不是没拉过在裤裆里。”
高沐恩也是混不吝的那种人，脸皮更厚，“义父啊，我可不是逃走，只是回去换条裤子罢了。”
虞珏忽然停下脚步。
跟在后面的高沐恩下意识的刹住脚，看到虞珏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不由吞了吞口水，以为自己说错话得罪了对方。
“义父……我说错话了？”
“你是不是很想为我做事？”
“义父，我迫不及待地想要施展拳脚了！”高沐恩拼命点头，随后又是一大堆肉麻的奉承拍到虞珏身上。
“那你就为我做一件事。”
虞珏将他拉过来，在他耳边轻声嘀咕几句，令得高沐恩眼睛一亮，兴奋的握紧拳头，转身就跑了。
几个藏在暗处的家丁打手迅速跟上他，一起消失在街道上。
步入城南，天色渐渐发亮，晨阳破开鱼肚白，推着昏黑的边缘迅速蔓延偌大的汴梁城。
沉寂一夜的街巷渐渐有了人群聚集、穿行。
虞珏站在下土桥附近一座酒楼顶端，天光蔓延过来照在脸上，是暖暖的感觉。
居高临下。
他视线之中瓦子巷人潮如织，一辆平平无奇的驴车从某条巷口里缓缓驶出。
远方，更南的方向。
恶行恶相的花花太岁，头戴小绒球，穿着奢华锦袍，摇着纸扇，带着一帮泼皮家丁，还有虞侯陆谦大摇大摆的踏进奉仙观。
吓得过往香客大惊失色，纷纷避让。
皇城之中，蔡京、高俅、杨戬等人走过长长的红墙，相互谦和礼让着，一起走向紫宸殿。
时间的轮轴一点一点的向前推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