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刚亮,城主府周边早已人山人海聚满了人,为了方便更多前来观看的天翊城市民群众,天翊还特意把公堂设在了城主府外。当天,天翊几人特意起了个大早,衣着整齐,神色庄严,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天翊竟自己穿上了那件象征着总将官身份的紫色官袍,登堂审案。
风浩一大早就被人从监狱里提了出来,等在堂外候审,马家和白家的人也早早来到现场,对簿公堂。随着一阵低沉的鼓声响起,天翊会同城主吴任等十几名官员也伴随着奏乐团雄浑大气的乐境缓步步入公堂,依次落座!周围稀稀落落的议论声此起彼伏,但都随着奏乐团乐境的慢慢减弱而逐渐安静下来!
在天翊的点头示意下,柳子陵率先起身缓步走到公堂门口,环顾了一眼四周观看民众后,朗声说道:两个月前,在今天翊城管内发生了一起案子,即城内马家二公子马青被白家下人风浩殴打致死一案,本案虽已经城主吴任盖棺定论,明确马青确系风浩所杀;然初王钦定总将官天翊大人出到此人,便遭白家小女白露拦路喊冤,天翊大人本着不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任何一个罪犯原则,决定复查此案,经过连续几天侦查,发现此案曲折离奇、疑点重重,仅凭马家一面之词及几名下人的证言证词就草草结案,恐生冤假,故决定今日重审此案,特邀本城民众做个见证,如有不妥,还请当场批评指正!”
柳子陵一口气喊完这一通开场白,累得确实够呛,只见他稍作停顿后,扭头望向天翊方向:“请总将官大人发话,是否进入案件重审程序。”
天翊冷冷地瞟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城主吴任及一众官员一眼,见众人都不做任何表示,便轻喝了一声:“开始吧”,点头示意柳子陵进入案件重审程序。
得到天翊的应允后,柳子陵回头望向堂外,大声喊道:“带1号疑犯风浩上堂。”传话完毕,柳子陵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不多一会儿,两名狱卒便押着一副吊儿郎当样的风浩来到了公堂之上,风浩嘴里依旧叼着半截茅草,一脸的不屑和挑衅!
这可气坏了马家众人,恨不得现在就跳上去踩死这个小流氓,而另一边白家家主白思远也是冷哼了一声,心道自己怎么就趟上了了这个个不知死活的主,若不是为了替小女白露洗脱嫌疑的话,自己才懒得理这个丧门星呢!
风浩本人才不管别人怎么想他呢,他竟然舔着脸跑去跟马家人打招呼
“马伯父,近来可好”
“马伯母,近来可好”
……
被风浩这么一逗,在场众人都忍不捧腹大笑起来,躲在白家人身后,眼里噙着泪水的白露却又气又,心想好你个不怕死的风浩,自己好不容易为你求得一次活命的机会,你却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还敢在公堂之上如此玩笑,也不怕总将官大人生气了,直接给你打回死牢!
被风浩这一举动逗乐的,也包括坐在主审席上的天翊本人,见众人笑得差不多了,他才稍稍拍了拍惊堂木,厉声问道:“堂下所站之人,可是风浩”。
风浩在公堂之上闹得正欢,听到有人问起自己的名字,便冷不伶仃回了一句:“不错,正是小……”,可当他回头看见天翊那张脸时,吓得惊大了嘴巴,硬是把要说出口的爷字咽了回去,慌忙改口道:“小民,小民正是风浩。”说完,还不忘急忙把嘴里的茅草吐出来,藏在了手心里!
天翊瞪了风浩一眼,心道还算你小子识相,要是敢在你三海哥面前自称小爷,待会儿看我不弄你。随即整理了一下表情,继续开口问道:“对于马家家主马重申控诉你杀害马家二公子马青一案,你可认罪。”
此时风浩也收起了刚进门时的那一副痞相,一脸毕恭毕敬的答道:“回大人话,小民当时确实与那马青发生了冲突,但那马青却不是小民所杀。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天翊故作惊讶地“哦”了一声:“那你倒是说说案发时的情况。”
风浩低头沉思了片刻,又抬头看了看坐在主审席上一脸严肃的天翊,这才缓慢开口道:“事发当天,当我得知白露被马家人绑走后,便瞒着白伯父他们,伺机潜入马家救人。好巧不巧的是,当我潜入马家的大院子后,正好憋见马青那根杂碎满脸淫笑的从一个房间里走出来,待他走远后,我便偷偷溜进那个房间,见到了被捆住手脚缩在床角哭泣的白露,我便给她松了绑,我们二人才刚溜出房门,就被充充赶回来的马青撞了个满怀,我见到那马青就不打一处来,二话不说就跟他打了起来,马青那纨绔子弟哪是我对手,才几个回合就被我砖了空子,一脚踢翻在地。马青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威胁要杀了我,一边却在大声开口喊人,我见势不对,拉着白露就准备逃跑,马青就在后面追,不一会儿我就鳖见四五个马家下人从不同的方向窜出来,直奔我和白露而来,我带着白露在马家的大院子里无头苍蝇似的瞎跑一通后,就发现了马家的那道侧门,便借机冲到侧门旁,打开侧门溜了出去,我跟白露才刚逃回家不久,便有一名刑官带人闯进了白露家中,说我杀死了马青,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风浩话音刚落,便有一名四十岁左右的官员站了起来,指着风浩恶狠狠地骂到:“好你个小杂碎,要不要本官把你两个月前的供词找出来当众念念,你可知道在公堂之上当众撒谎是什么后果吗,可别怪本官没提醒过你,到时候不光你死罪难免,白氏一家也脱离不了干系。”
天翊楞了那名官员一眼,厉声责骂道:“本官审理的案子,还轮不到你来插嘴,坐下。”那名官员平日里耀武扬威惯了,本想着吓唬风浩一番,就能让风浩收回刚才所说的话的,可谁承想自己话音刚落就被天翊一顿责骂,心里很不是滋味,就这样坐下去了,脸上面子也挂不住,就把脸转向了转向了吴任,向吴任求助,吴任回应给他的,确是一个更可怕的眼神,从吴任的眼神里,他甚至都能看到了外露的杀气,当即瑟缩了一下,坐回原位大气都不敢出!
天翊又把脸转向了站在白家人身后的白露:“白露姑娘,你当时也在场,说说你了解到的情况吧!”
白露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回大人话,小女子所了解到的情况与几天前拦路喊冤时所说无异,还望大人明查,小女子愿以性命做保……”
“得、得、得、得、得……”,天翊直接伸手打断了白露的话,转头望向马家这边,当时在场的还有几名马家下人,说说你们看到的情况吧!
马家下人甲:“禀大人,当时小人正在打扫庭院,忽然就听见了二公子的求救声,小的恐二公子有恙,就丢下扫帚往二公子发声处跑去,跑到近前时就看见风浩那小子把二公子按在地上一顿暴打,不停地用脚在他身上乱踹,我大喝了一声住手,就朝风浩冲了过去,那风浩见有人来帮忙,拉着白家的小Y头片子就开始逃跑,我跟其他几人便一同对他二人进行追击,可奈何那小子太过狡猾,被我们四五个人围堵了那么久,硬是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打开侧门给逃走了”
马家下人乙:“回大人的话,小的当时……(内容大致同上)”
马家下人丙:“回大人……”
马家下人丁:“……”
……
听完马家一众下人的汇报,天翊故作为难地挠了挠头:“这,看来你们两家的证词对不上嘛,我看这样吧,咱们还是把2号疑犯请出场来说两句吧。”天翊话音刚落,整个公堂之上,包括外围的围观群众都一下子炸了锅。
“二号疑犯,凶手不就是风浩吗?”
“哪来的二号疑犯。”
“难道说这个风浩还有帮凶不成?”
“……”
堂下七嘴八舌的嚼个不停,就连当事人风浩也是一脸的懵逼!
天翊看了看场下一团乱糟糟的场面,心情不由得大好,当即故作镇定地拍了拍惊堂木,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往白家人所在的位置瞟了一眼:“白少东家,白伊先生,不知道你对这个案子有何高见。”
被天翊这么当众点到了自己的名字,白伊心里当时就咯噔了一下,不过脸上却并无任何表情变化,当即从白家众人中走出来:“回大人话,小民只是个卖草药的,对于侦查办案的事情,不是太懂,还望大人指点一二。”
天翊抬起头来和白伊对视了一眼,可白伊面不改色心不跳,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暗自思忖,这个白伊果然不简单!
便让杨梦把昨日在马家找到的那三根银针端给白伊看,又继续开口询问道:“我听手下一名刑官说,白少东家懂得一门奇术,就是用针救人,不知白少东家对这几根银针熟悉吗?”
白伊看了那三枚银针一眼,不禁皱了皱眉,不过还是强装镇定地答道:“这不就是几根女人用的绣花针吗,大人这是想跟小民探讨绣花吗?”
见翘不开白伊的嘴,天翊哈哈一笑:“白少东家既然自称是个卖草药的,那么对草药这种东西自然是不会看走眼咯,我这里还有几片带有奇香的木屑,还望白少东家为我甄别一二。”
天翊说完,杨梦便把那几片木屑递到了白伊手中,白伊接过那几片木屑只看了一眼,表情便僵住了,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此时,一直注视着白伊表情变化的天翊发话了:“白少东家,这种木料是一种能够长时间散发出香味的香料,对吧,不然的话你又怎么会把它制成香囊长期带在身边呢;就在刚才,我已经差人去白氏草堂取你用来救人用的银针去了,白少东家既然否认这三枚银针是你的,那咱们把你平常所用的银针取来做个对比,那就一目了然了;当然,还有那位见识过白少东家本事的刑官,我想白少东家应该能知道他是谁了吧,要不要我把他请出来与白少东家见上一面。”
听到这里,那白伊像个泄了气的气球一般,轻声叹了口气:“我那点小伎俩确实难逃大人的法眼,没错,案发当天小民确实也在场,这三枚银针也确是小民趁马青不备,从身后扎进他体内的。”
天翊得意地笑了笑:“所以,你还是承认了,对吧!”
白伊面露无奈地笑了笑:“在大人您面前,我还有什么可狡辩的呢?”
天翊又开口问道:“你在把银针扎进马青体内后,接下来又做了些什么呢?”
白伊面露苦涩:“我在出手制住他后,本想进一步了结其性命,可我听见不远处又传来了脚步,情急之下便跑到了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越墙逃走,恨就恨没能亲眼看见那个畜生死在我面前,不过他终究还是死了,我也算替妹妹除掉了这个恶魔,死而无憾了!”
听白伊把话说完,在场的人都不禁心里一阵唏嘘,好多人都没想到凶手真的另有其人,更没想到凶手竟是名噪一时的白家少东家,白伊。一时间,四周又变得热闹起来,各种评论声、叹息声、咒骂声此起彼伏,争吵不断!白露终于止不住情绪,扑到白伊怀里痛哭,边哭边哀吼道:“哥,你告诉他们,人不是你杀的,你没有杀人……”
马复申也疯了似的,一把抓住白伊的衣领,不断地推攘着:“你这个表里不一,人面兽心的恶魔,你还我儿子命来。”
天翊被眼前和种嘈杂的声音吵得头都快大了,当即命人分开了马复申、白伊等人,右手重重地敲了几下惊堂木:“瞎嚷嚷什么,三号疑犯都还未上堂呢,本官宣布案件结束了吗?”
案件再起波澜,堂内堂外所有人都惊大了嘴巴,却又不敢大声喧哗,只得在暗地里小声议论。
天翊冷冷的扫了马家众人一眼:“马家大公子马骐,你是自己站出来告诉大家真相呢,还是本官替你说出答案呢?”
此话一出,当即让躲在马重申旁一直默不作声的马骐丢掉了魂,当即大声辩解道:“大人勿要冤枉好人,马青是我亲弟弟,我怎么可能杀了他呢,我没有杀人……”
天翊一脸笑意地看着马骐:“这么快就招了啊,我可还没说你杀人呢。”
被天翊这么一点,马骐心知自己着了道,脸上的表情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可还是歇斯底里的咆哮道:“你污蔑我,我没杀人,你分明是栽赃陷害,你就是想故意找我马家的麻烦。”
天翊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看都不看激动异常的马骐一眼,自顾自的伸了个懒腰:“知道你不会承认,冯净,把物证和人证都带上来吧。”
话音刚落,验尸官冯净便手捧着一件灰白色长袍,引领着一名商贩模样的中年男子缓步走进了公堂。
待二人止住脚步后,天翊朝马骐努了努嘴:“给他说道说道吧!”
在得到天翊的许可后,验尸官冯净便将手上的灰白色长袍递给了身旁的中年男子,从一名刑官手中接过了一个物证袋,并小心翼翼地从中取出几根丝线高举过头顶向人们展示:“诸位请看,我现在手上举着的这几根丝线,乃是昨日天翊大人用夹子从马青口中取出来的,而万福布艺的赵老板手上捧着的这件灰白色长袍,乃是马家长公子马骐三个月前花重专门请赵老板为其订做的,要不是这件长袍所用的面料西海冰蚕丝极其稀少珍贵,且价值高昂的话,我想我和赵老板今天就不会并排出现在这公堂之上了。”
赵老板把长袍摊开,继续解释道:“用西海冰蚕丝织就的衣物,极为光滑耐脏,纤尘不染,更不容易抽丝,大家请看,这件长袍右袖的袖口处有明显的抽丝痕迹,这就说明这件长袍曾经被人用锐器划伤过,而经过我反复的对比和验证,得出的结论是冯验尸官手中所举的丝线有且仅有可能是出自于这件长袍。”
待冯赵二人说完,天翊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伸手指了指已经呆在原地的马骐接着分析道:“所以,案件的真相应该是这样的,白伊把银针扎进马青背部后,并没有导致他死亡,而是失去了行动能力,暂时晕了过去,正当白伊打算进一步了结你这个恶魔弟弟的性命后,却听到了你的脚步声,不得已越墙逃跑,当你赶到现场发现昏迷不醒的弟弟后,早就对你弟弟怀恨在心的你便想到了一条借刀杀人的毒计,于是你便把你弟弟搬回了他房中,当你思索着用什么方法杀死你弟弟能最大限度的洗脱自己的嫌疑且嫁祸给风浩时,你弟弟却突然从昏睡中醒来,情急之下你就用双手死死捂住他的口鼻将他活活捂死。”
说到这里,天翊故意顿了顿语气,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瘫坐在原地的马骐,继续开口道:“只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千算万算算不到你弟弟会在死前拼命从你的长袍上咬下了几条丝线。”
听到这里,杨梦才恍然大悟般喃喃自语道:“我说七哥昨日怎么神神秘秘的非得出去买衣服,原来是出去找证据了。”
天翊则对着杨梦等人笑了笑:“别瞎嘀咕了,结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