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夜里,乌云好似被墨汁泼染,沉甸甸地压在天际,将那月光遮得严严实实。林宅就像一座被遗弃在黑暗深渊里的孤堡,透着说不出的阴森劲儿。我把那块神秘玉佩贴身藏好,又将师父留下的朱砂、黄符揣进怀里,深吸一口气,迈进了这满是诡异气息的东厢房。说实话,心里头那股不安就像野草一样疯长,可一想到昨晚那邪乎事儿,还有那丰厚报酬,牙一咬,脚一跺,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
刚一跨进门,一股阴寒之气扑面而来,就像有只冰手掐住了我的脖子,让人寒毛直竖。我赶忙在屋子四角点上蜡烛,那烛火在黑暗里晃悠,就跟鬼火似的,只能勉强照亮眼前一小片地方。我瞪大了眼睛,仔细打量四周,每一处阴影都像是藏着要命的东西。
突然,一阵阴风吹过,蜡烛火苗“呼啦啦”地乱晃,屋里温度“唰”地降了下来。我心里一紧,知道那黑影要来了。
“出来吧!我今儿个不是来找茬的,就想弄明白到底咋回事。你要有冤屈,我指定帮你伸冤!”我扯着嗓子喊道,声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来回打转,带着几分颤抖,却也透着一股狠劲儿。
话音刚落,那道熟悉的黑影“嗖”地从房梁上窜了出来,速度快得就像一道黑色闪电。好在我早有防备,“唰”地把玉佩举了起来。玉佩像是察觉到危险,又发出了光,可这次的光没昨晚那么亮,就跟快没电的手电筒似的。黑影在光芒前顿了一下,接着发出一阵愤怒的咆哮,那声音就像是从十八层地狱传出来的,听得人脊梁骨发凉,然后张牙舞爪地朝我扑了过来。
我一边挥舞着玉佩,一边扯着嗓子念起师父教的驱邪咒语。咒语声和黑影的咆哮声搅和在一起,在屋里回荡。我瞅准机会仔细观察,发现这黑影隐隐约约像个人形,可周身裹着一层浓浓的黑气,根本看不清模样,只能感觉到里头藏着无尽的怨恨和痛苦。
“你到底是谁?为何在这儿祸害无辜?”我大声质问,眼睛死死盯着黑影。
那黑影像是听懂了我的话,突然停下攻击,在半空中盘旋起来,发出一阵凄惨的叫声。随着这叫声,屋里的景象开始变得虚幻起来,一幅幅画面像走马灯似的在我眼前浮现。
我瞧见一个穿着艳丽的女子,满脸都是泪水,被一群人连拖带拽地弄进了这宅子。她拼命挣扎,眼里满是恐惧和绝望,可那些人跟没看见似的,拖着她就走。画面一转,女子被狠狠推进柴房,“砰”的一声,门被关上,锁扣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刺耳。
柴房里,几个男人围着她,你一拳我一脚地打起来。女子疼得蜷缩在地上,发出凄惨的叫声。可这些人没一点怜悯心,其中一个更是畜生不如,把女子给强暴了。女子的哭喊声被黑暗一点点吞噬,没了声响。
紧接着,又有人端来一盆滚烫的热水,二话不说就往女子脸上泼。女子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脸上瞬间被烫得皮开肉绽,她拼命用手挡,可根本没用。在这没完没了的折磨下,女子的气息越来越弱,最后在绝望和痛苦中闭上了眼睛。我看着那男人的手,和我在死者脖颈处看到的掐痕一模一样。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黑影就是那女子的冤魂。她的死,肯定和这宅子的过去脱不了干系。
“你是被人害死的,对吧?你放心,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得帮你找出真相,让凶手得到报应!”我对着黑影说道,语气里满是同情和决心。
黑影像是听进去了,缓缓落在地上,身上的气息也没那么狂暴了,就像一个走了很久的旅人,终于找到了归宿。就在这时,我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原来是胖管家带着几个下人赶来了。
“先生,您没事儿吧?”胖管家气喘吁吁地问道,脸上全是担忧。
我把看到的事儿跟他们说了,众人都惊得合不拢嘴。胖管家琢磨了一会儿,说:“这宅子以前的主人是个富商,听说心狠手辣,干了不少缺德事儿。可具体咋回事,我们也不太清楚。”
我寻思着得从这宅子的历史查起,说不定能找到关键线索。当下就让胖管家去打听这宅子过去的事儿,特别是和那富商有关的一切。
在胖管家四处打听消息的时候,我听说林百万买下这宅子后,打算好好改造一番。他听说宅子里的井水清甜,就想着把井挖深点,让水流更大些,好供家里日常用。工人们挖井的时候,挖到了一块刻着奇怪符号的石板,石板下面压着这玉佩。林百万觉着新奇,就叫人把石板挪开接着挖。谁能想到,这一挖,竟把镇压冤魂的封印给破坏了。
打那以后,宅子里的邪乎事儿越来越多。先是家里的下人接二连三惨死,接着一到夜里,各种奇怪的声响就传出来,吓得大伙晚上都不敢睡觉,惶惶不可终日。也正是因为这样,林百万才花大价钱请我来抓鬼。
过了几天,胖管家总算是打听到了一些详细情况。原来,那富商以前是前清的太监,在宫里待了好些年,没少捞钱。退休回家后,拿着搜刮来的钱财,又是买房子,又是强买民女。那个受害的女子本来是个良家姑娘,就因为家道中落,没办法才卖身青楼。富商一眼就看上了她,强行把她带回宅子,就是为了满足自己那扭曲的欲望。
女子死后,冤魂一直留在这宅子里。富商为了镇压冤魂,在玉佩上刻下那些奇怪符号,又把玉佩和刻满符号的石板放在一起,当作封印。后来,宅子被林百万买下,结果挖井的时候,把封印给弄松动了,冤魂这才又出来作祟。
知道了真相,我明白得赶紧想办法让冤魂安息。我四处打听,找来了一位高僧,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跟他说了,向他请教化解的办法。高僧目光炯炯,紧盯着我问道:“你都有什么法宝,师从哪门哪派?”我此时满心都在这破解之法上,实在懒得跟他说那么多,只是默默把师父给我留下的朱砂、黄符还有那神秘玉佩一股脑摆了出来。高僧拿起那张黄纸,目光刚触及上面的符咒,神色便是一震,紧接着抬头看向我,笃定地问道:“你师父是孙传庭吧?”
我又惊又喜,没想到他和我师父居然认识,怪不得一眼就认出了师父留下的符咒。高僧接着说道:“你拿出你师父给你留下的符咒,再对照石板上的符号看一看,就知道了。”
我急忙将符咒与石板上的符号仔细比对,果不其然,二者竟如出一辙,分毫不差。一时间,愤怒与震惊在我心中翻涌,原来这背后竟藏着如此惊人的秘密,那老太监竟如此歹毒,为了一己私欲,勾结我师父镇压女子灵魂,让其无法转世投胎。
高僧见我神色大变,缓缓开口:“当年你师父也是被那老太监蒙骗,不知其中冤情。待他知晓真相后,悔恨不已,却因种种缘由,无力挽回,只能留下这些东西,期望有朝一日能有人化解这场冤孽。”我紧握双拳,心中五味杂陈,师父一生磊落,却被这老太监算计,陷入这等不义之事。
“那如今可有化解之法?”我焦急地问道。高僧闭目沉思片刻,缓缓说道:“要化解此冤魂,需寻得三件宝物。其一,是那老太监当年搜刮来的夜明珠,此珠蕴含着天地灵气,可滋养冤魂;其二,是一缕女子生前最珍视之人的头发,以唤起她心中的温情;其三,便是这玉佩的另一半,完整的玉佩方能发挥出最大的力量,彻底净化她身上的怨恨。”
我决定先去寻找夜明珠,按照胖管家打听到的地址,我踏上了前往老太监老家的路途。一路上,山路崎岖,荒草丛生,四周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气息。
终于,我来到了那个偏僻的小村庄。向村民打听后,得知老太监早已死去,他的坟墓就在后山,而且规模还不小。村民们提及那座坟墓时,神色间满是畏惧,仿佛里面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夜幕降临,我手持罗盘,背着装满工具的行囊,小心翼翼地朝着后山走去。月光洒在地上,影影绰绰,四周静谧得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来到那座巨大的坟墓前,我发现墓碑上刻着奇怪的符号,和我在林宅石板上看到的有些相似。我不敢大意,先用朱砂在周围画了几道符,以防不测。
我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找到了墓室的入口。刚一进入,一股刺鼻的腐臭味扑面而来。墓室里阴暗潮湿,墙壁上挂着几盏长明灯,微弱的灯光在风中摇曳。
突然,我听到一阵“簌簌”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爬动。我赶忙握紧手中的桃木剑,警惕地看着四周。只见一群黑色的虫子从角落里钻了出来,朝着我快速爬来。我连忙挥舞桃木剑,试图驱赶它们,可虫子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地围了上来。
就在我有些招架不住的时候,不知道从哪突然就冒出个人。好家伙,他穿着一身黑色紧身皮衣,身上挂满了装备,还别着把枪。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他手臂上绑着个怪玩意儿,“嗖”的一下,射出好多细针。那些细针带着呼呼的风声,直直地扎进密密麻麻的虫子堆里。神奇的是,被扎中的虫子就跟被点了穴似的,全都僵在那儿,也不往我这边爬了。
我又惊又喜,正想开口询问这人的来历,他却抢先一步,声音低沉但清晰:“别出声,这地方邪门得很。”
说罢,他从腰间取下一个小巧的瓶子,将里面的液体洒在四周。刺鼻的气味迅速扩散,剩余的虫子像是闻到了天敌的气息,慌不择路地逃窜而去。
“多谢相助,敢问兄台是?”我收起桃木剑,抱拳问道。
他微微抬头,目光在昏暗的墓室中闪烁:“你师父没跟你说,来这种地方,得带着活鸡活鸭吗?蜡烛带了吗?什么都不带就敢闯进来,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我心说这是哪冒出来的人,上来就把我数落一顿,我这脾气哪能忍,刚要张嘴还嘴,他却突然说起了春典黑话。我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也用黑话跟他对接起来。一番交谈后,我才弄清楚他的身份。
只见他一拱手,沉声道:“搬山,鹧鸪哨。”
听到这名字,我心里猛地一震,搬山道人鹧鸪哨,那可是道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我赶紧回礼,说道:“久仰大名,今日能在此相遇,实属荣幸。”
鹧鸪哨微微点头,目光在墓室里扫视一圈,说:“这墓里机关重重,危险万分,你来找什么?”
我便把为了化解冤魂,需要寻找老太监搜刮来的夜明珠一事告诉了他。鹧鸪哨听完,眉头微皱,说:“这夜明珠我倒是有所耳闻,据说能驱邪避灾,价值连城。这老太监把它带进坟墓,想必也是为了保自己死后安宁。”
我望着鹧鸪哨问道:“那您来这儿是为了?”鹧鸪哨目光深邃,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神秘莫测的笑意,缓缓说道:“找你。”
找我?我与他素昧平生,他却千里迢迢赶来这古墓找我,实在让人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