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薛景逸有些心神不宁。
他竖着耳朵听,总觉得哪里不对。
于是叫上十几个弟子,“跟我出去看看。”
“是。”
一行人出了林子,薛景逸忽然似有所悟,转而朝西。
他想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奇怪了。
其他方向都有蛙鸣虫声,唯独西边似乎太安静了。
难道有人接近?
前方是一个山坳,穿过去又是一片开阔山谷。
薛景逸伸手止住手下,他静立片刻,深深皱眉。
果然不对头,山坳那头寂静无声。抬眼望去,黑乎乎看不清楚。
抬头,月亮隐入了一片乌云。
“你们听出来了吗?那边太安静.......”
“嗯?”薛景逸突然睁大了眼。
自己后半句话怎么没了?
他揉揉耳朵。
“这特娘怎么回事?”
四周寂静无声。自己刚才说的话,根本没有传入自己耳中。
薛景逸心怦怦狂跳,这见了鬼了。
他猛地转头看向自己下属。
依稀看到两人嘴巴开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两人脸上满是惊恐。
其他人似乎也意识到不对,个个慌乱起来。
“别慌!”薛景逸无声大喊一声,彻底慌了神。
几个弟子突然手舞足蹈起来,指着自己身后,似乎在大喊。
“我身后难道有鬼?”薛景逸回头,只见黑压压的人群挥舞着刀剑,朝自己十几人冲了过来。
“我的妈呀!”
薛景逸掉头就跑。
这特娘哪儿来的几百号人?
定是恶鬼,来夺取了自己这些人声音的!
月亮从乌云中探出个脸,笑眯眯看着山谷中的诡异景象。
前面十几人飞快逃命,后面500多人紧追不舍,整个过程鸦雀无声。
半刻钟后。
被解开上身穴道的薛景逸跪地向常石岐磕头:“愿降!”
郭承云走过去一把抱住薛景逸,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景逸!你若不活,俺必不能独活!”
“承云!俺也一样!”
两人慢慢分开,四目交对,都是激动万分。
常石岐抚着山羊胡,心中赞叹。
这郭承云和薛景逸情深义重,真是两条汉子。
550人变成了740多人,继续向东面的铁衣门发起突袭。
路上,常石岐问郭承云和薛景逸:“铁衣门郑泽可能劝降?”
郭承云眼珠微转,立刻想到当日在胡蜂岭上,自己和薛景逸可是出了不少主意,要是郑泽、何含海、刘代真、宋姜这些人被生擒招供,自己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于是低头哈腰道:“万万不可!郑泽同贵门有杀父之仇,此次又背刺崆峒,崆峒再仁厚,岂能不杀鸡儆猴。”
薛景逸秒懂,立刻赞同:“铁衣门产业都被崆峒得了,既杀人父,又夺人财,如此深仇,怎能放过?”
常石岐惊异地看着这两人,但想想又觉得很有道理。
对铁衣门来说,被崆峒夺了产业,断了财路,比杀了郑睿和还要严重。
他心中的凶戾被激发了出来,心忖老子出来办事不见血怎么行?全靠三太子仙符,一切过于顺利,倒是有悖初心了。
“众弟子听令,接近时我发动仙符,铁衣门一个不留,全杀了!”
“是!”
......
......
两刻钟后,寂静山谷中血流成河,160多人倒在了血泊中。
发动静音符偷袭之下,700多人仅两人受了轻伤。
常石岐带来的350人倒还好,反倒是两个镖局400人杀戮最狠,这些人在郭承云和薛景逸带队下,仿佛得了血祭,每个人目露狰狞,看得常石岐暗暗心惊。
不过他倒也不惧,战斗结束后,他立刻让郭承云和薛景逸跟在自己身边,以便牢牢控制,除了静音符,自己还有一张金麟符,一旦两人手下有异动,立刻便能制住两人。
他解开静音符。
“郑泽,你可认罪?”
郑泽被点了穴道,两个大汉将其按住,跪在地上。
郑泽不敢骂常石岐,拼命抬头,怨毒地看着郭承云和薛景逸。
“呸!忠义镖局和晋阳镖局下手如此狠毒,郭承云,薛景逸!你俩个背后是如何.......”
“呛啷啷!”两柄长剑闪电般出鞘。
“啊!”郑泽一声惨叫,低头看着自己胸前,两柄长剑一左一右深深刺入前胸。
他嘴角淌血,倒在地上,死了。
常石岐冷冷看了郭承云和薛景逸一眼,眼看着这两人不让郑泽说话,下手如此狠毒,心里不禁起了提防之心。
不过此时也不是算账的时候,于是大声命令整队朝云海门方向进军。
路上宣布下一步命令:“云海门出尔反尔,过会儿全部杀光。”
“万万不可!”
郭承云和薛景逸两人大惊失色,齐齐跪了下来,一人抱住常石岐一根大腿。
“郎如冬谦谦君子,在巩昌素有侠名,杀之有伤天和。”
“云海门同我两家一样,都是被胡蜂岭、六盘剑派、飞龙派和铁衣门胁迫,迫不得已。”
“哦?”常石岐皱眉,猴眼怀疑地瞪着两人:“是吗?”
“自然,之所以要灭铁衣门,在于铁衣门同崆峒是不死不休的死仇!云海门却不然。”郭承云叫道:
“我郭承云对崆峒忠心耿耿,此心可鉴日月!”
“常执事莫要做那亲者痛仇者快之事,保下郎如冬,必能让崆峒再添一员虎将。”
“郭镖头所说,便是在下所想。”薛景逸:“执事若不肯,在下便自刎以证清白。”
常石岐冷笑不语,他爹早跟他说过几家的套路。石勇带队平定铁衣门后,几人争相上山试图“自刎”。
没等薛景逸拔剑,郭承云抢先拔剑,架在自己脖子上,微微使劲,月光下,所有人清晰看出来一行鲜血顺着脖颈流下咽喉。
常石岐一呆,这什么操作?
薛景逸大叫一声,拔剑出鞘,吓得周围人纷纷将常石岐护在身后。
只见薛景逸倒转剑尖,决然朝自己肚子捅去。
长剑瞬间刺破皮肤,就要刺入内腑。
“停!”常石岐一声大喝。
“既如此,便放过云海派。”
“谢执事!”两人大喜,丢掉剑,砰砰在地上磕头,全然不顾身上伤势。
常石岐和众人面面相觑,每个人心头都忍不住涌上来一股热流。
这甘南就这些门派,谁都知道两个镖局交好,不过郭承云和薛景逸同郎如冬不过泛泛之交。
没想到,郭承云和薛景逸两人对郎如冬仗义出手相救,不惜自家性命。
“真是君子之交!”
常石岐将两人从地上扶起,凑近看看郭承云脖颈上的剑伤,有的地方深入半寸,再检查薛景逸,肚子上剑伤入肉一寸许,忍不住赞了一声,对郭承云和薛景逸两人刮目相看。
他自问是绝对做不到的,就是有人要杀他老头子,杀他老婆和女儿,也得先保住自己吧。
原来,世上真有高义之人!
原来,自己误会了这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