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长老所传的变化之术,果然瞒不过道胎境界的觉察。
李二魁把从蔡师兄尸首处搜出的锦囊好生揣在怀里,擎起手中的混铁棍,雷光噼啪作响,呲牙一笑,当头劈下:
“要你命的人!”
曾长老看到混铁棍携着滚荡炸雷,气势汹汹砸来,甚至还迷糊不解。
“什么……要我命?”
金丹境界的小辈,怎敢不自量力的向自己动手,又为何会故意假扮成乔立城的模样……
他心中本就生怒,见对方胆敢挑衅争斗,怒极生笑,也懒得讲究道门身份礼节,道胎境界的浑然气势鼓荡而生:
“好好好,老子今倒要看看,究竟你这小子先要我的命,还是老子先把你扒皮炼魂!”
嘴上这般说着,但瞧那雷霆奔荡的的混铁棍威势澎湃,曾长老内心毫无小觑之意。
他双手掐诀作法,在身前虚虚一挥,衣袖中就有蜿蜒水脉奔涌而出,在半空化作数十丈宽的大河,朝着李二魁急扑而去!
这大河并非寻常水脉,而是曾长老以浮云山禁地中的幽狱阴水,耗费一甲子时光方才炼化而成,只见河水翻腾间,隐现万千冤魂面孔,每一滴水珠都重若铁铅,更带着蚀骨销魂的阴毒煞气!
李二魁的棍势顿时一止,连人带棍都被拦堵在激流之外,好在身上澎湃勃发的雷光轰鸣不绝,这才勉强与面前的大河相持,不被那阴毒煞气侵蚀体内。
“哼,小辈且看好了——”
曾长老并不罢休,指尖在水幕上疾书敕令,一个个奇异道篆落入阴水之中,末了朝李二魁一点,喝道:
“九幽通冥,阴水焚天!”
那涛涛阴水长河,竟在半空凝成盘踞的玄冥水龙,龙鳞上浮凸着各个道篆,水龙猛然昂首长吟,悬泪坡方圆数里内骤升出漆黑水雾,草木触之即枯,山石遇之酥裂!
李二魁的去势尽消,青白雷光被黑水层层吞噬,体表轰鸣的湛然雷光,被逼压到离身只剩尺余,只感觉四面八方,尽是无穷压力,霎时如陷泥沼!
……
悬泪坡正北处的山峰之后,白嫣连连提纵身形,她不过筑基境界,只能在山间纵跃疾行,好在路途不远,终于气喘吁吁赶将过来。
她在山门前隐蔽,却看到那曾长老架着一朵灰云飞来此处,念及乔师兄先前的行事,心思顿时像猫抓一般,也许有些担忧,也许有些好奇,还是忍耐不住的来到此处。
此刻白嫣极目眺望过去,原本的悬泪坡,已经只剩下黑漆漆的水雾,如同一片连绵水泽,根本无法分辨其中的情形。
但她乃是白家弟子,一眼就看出这些水雾的来历用处,赶紧屏息凝神,同时微微蹙起眉头:
“……这是用山门幽狱深处的阴水练就,不知废了多少幽狱中的冤魂性命,最是阴毒蚀骨,一定是那庶务堂的曾长老所为,也不知乔师兄是否能敌得过这般手段。”
“咦?那应该便是乔师兄?”
只见那团漆黑水雾中间,渐渐有青白色电光传出,越加浓密,在某个刹那隐然消失,似是在积蓄力量,下一个瞬间,竟然化作道紫电雷光,欲要冲破那水雾的封锁!
周围的阴水亦不甘示弱,蒸腾汇聚,似缓实急的向中间的湛然雷光包裹而去!
吼!!
白嫣耳边似乎听到一声巨熊咆哮,她使劲儿眨眨眼睛,晃晃脑袋,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的这一幕。
只见那被浓密水雾包围的中央之处,赫然出现一只沐浴紫电雷光,挥舞着混铁长棍的黝黑巨熊!
她被眼前的景象骇得倒退几步,犹自不可置信:
“乔师兄……乔师兄怎么会是一只熊罴?”
……
吼!吼!吼!
李二魁此刻肆无忌惮地展露原身,因为可以尽情战斗而痛快大吼,挥舞着卷携雷霆的怒涛混铁棍,如同不可一世的混世魔王。
他先前变做乔立城的模样,自己先要留三成力,无论行事还是打斗,都是束手束脚,此刻脱离变化,竟油然生出一种挣脱樊笼,归返自然的空灵心境!
“妖怪也好,人族也罢,我李二魁喜欢自由自在,最讨厌拘束限制!”
李二魁体内被雷葫芦侵染过的雷霆妖力,似乎比先前更为澎湃灵动,在周身尽情奔涌,随后通通灌注在手中的混铁棍中,高高跃起,朝着面前的冥水之龙,大力砸去!
攀附缠绕在混铁棍上的雷光大盛,汇聚成一只高逾百丈的腾蛇虚影,鳞甲蛇尾清晰无比,此刻巨尾掀动而起,与混铁棍融为一体,抽向前方的玄冥水龙,其势厚重难言,似乎直要将这大地给掀翻!
“妖怪?你原来竟然是只妖怪……”
曾长老只见得那雷光由青转紫,下一刻便是巨棍轰然砸来!这等悍然无匹的澎湃气势,让他心底慌乱不已,不敢多加思虑,只能连连掐诀念咒,拼命加持那玄冥水龙身上。
那只玄冥水龙昂首怒啸,身上片片鳞甲都浮现出冤魂鬼面,与它一同张开大口,发出刺耳无比的凄厉嚎叫,立刻压下了李二魁砸来的轰鸣雷霆!
“打架又不是拼谁的嗓门儿大!给我开!”
李二魁不管不顾,他手中的混铁棍重重落在玄冥水龙的龙首上,这只嘶嚎怒啸的水龙不甘扭动着身躯,却在那棍中巨力的碾压下,一寸寸的化为乌有!
“浮云山附近的地界怎么还有一只这么强的熊罴?看他的境界不过是化形,可战力比我这等才凝结阴神的道胎都不是对手……”
术法被破,曾长老忍不住喷出一口逆血,他的身形连退,见这妖怪实乃大敌,也顾不得追究对方为何化为乔立城的模样,眼神飘忽不定,心中已经隐隐有了去意: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何苦和这只熊罴力拼?”
“只消回返山门,把此事禀告三垣堂,不怕没有真正的高手来拿它的小命,根本用不着我来出头!”
这曾长老深谙进退之道,一瞧李二魁凶猛,早就把自己先前的大话忘得一干二净,就准备溜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