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实体宇宙尺度而言,世界之魂是个绝对的稀罕玩意。
以星体为襁褓孕育的生命不管从哪个角度都不能等闲视之,而要和这样的存在对话自然也需要特殊的方式。
黑暗之门正史中,作为一系列波澜壮阔的传奇故事的发生地和主舞台,艾泽拉斯世界的勇士们通过万神殿泰坦们留下的秩序科技与他们的星魂完成了一次次的交流,并在世界之魂的指引与帮助下处理掉了一个个大麻烦。
但他们能使用泰坦科技是因为万神殿在很久之前就注意到了艾泽拉斯并对那个世界进行了几乎全方位的改造,那些泰坦几乎在艾泽拉斯使用了祂们的最高科技。
反观阿古斯就没有这个“荣幸”了。
根据迪克目前收集到的所有关于阿古斯世界的远古传说中,都并未出现任何与泰坦或者万神殿相关的信息。
那些以双足行走于星海的神明们并未注意到这颗星球。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阿古斯不必遭受秩序原力的“荼毒”,但也意味着阿古斯的原生种族艾瑞达人想要和自己的星魂交流也变的困难起来。
没有泰坦科技的辅助,艾瑞达人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感知自己的星魂。
这就对个体的天赋有了一个相当苛刻的要求,根据萨奇尔的说法以及哈顿总督描述的萨满传说,艾瑞达人文明自诞生以来,唯一一个能和世界之魂交流的恐怕就只有传说中的“始祖巫师”了。
眼前这位明显和世界塑造之初的元素力量有关的“圣石”,恐怕就是始祖巫师用来感知世界之魂变化的“工具”。
这也说得通。
按照物质宇宙的规则,所有星球实体的诞生都来自于宇宙间古老元素力量的最初激荡。
在风火水土的能量冲突与融合中,星体才会在星海里成型,也正是因为元素力量的碰撞才让星体完成了第一次“打磨”,为之后诞生生命提供了最初的动力。
从这个理论出发就不难得出结论,每一颗星球上都存在的元素力量,正是星魂尚未选择自我道途且尚未苏醒时能驾驭的最原始的力量!
这也是众人眼前这颗圣石的由来。
“星魂探索队”的成员们这会已在老萨满的要求下退到了安全位置,在他们眼前,被圣光保护着的迪亚克姆这一瞬犹若光铸,让那些上古元素都无法再侵袭并干扰他与世界之魂的交谈。
迪克维持着沉默,但所有人都相信他已经和世界之魂建立了联系。
但他们现在除了等待之外几乎无事可做。
老萨满喃喃自语着“被选中者”和“世界意志将揭晓”之类难懂的话,贾伊德则很担心自己父亲的心理健康以及自己兄弟的生理健康。
五小强没有特殊的举动。
他们是优秀的战士知道越是危险就越要服从命令,便按照迪亚克姆准将和哈顿酋长的要求与圣石保持安全距离,以免他们身上的圣光力量的激荡引发这个洞穴中过于离谱的元素力量的反击。
这里的元素力量夸张到什么程度?
五小强体内本该温和的圣光已经自动转入了很有进攻性的状态里,倒不是圣光和元素有什么恩怨,纯粹是因为这里的元素占据着绝对的碾压优势,圣光也得保护自己的追随者啊!
大胆又野心勃勃的双子已从震惊中恢复,她们这会正在小心翼翼的用奥术符石认真记录着圣石周围的一切信息。
这是她们身为刺客庭“新人”的第一次任务中最关键的那一环,她们必须全程记录这场“觐见”,甚至还要在任务结束后出具一份足够详细的任务说明呢。
不过她们两人的指挥官,刺客庭高阶游侠奈丽队长的关注点这会很奇怪。
她似乎对迪亚克姆的信心十足,似乎并不担心准将大人的“觐见”失败,在其他人都在观察圣石与迪亚克姆的时候,她很心大的一个人溜到了不远处的石质王座旁,绕着那具古老的骸骨转了几圈又回到双子身旁,低声说:
“你们确认那是始祖巫师奥古雷大人吗?”
“测量一下头围就好了。”
正在认真做行动记录的奥蕾塞丝低声说:
“自晦涩难懂的颅相学兴起以来,艾瑞达的所有奥术师们就用这种离谱的标准来判定自己施法天赋的极限,我们姐妹也一样,从小到大进行了不下二十次头围测量,而我们采用的统一对比标准就来自始祖巫师大人留下来的头围数据。
没错。
始祖巫师奥古雷大人就是‘颅相学’的发明人!
从这一点来说,我们艾瑞达文明的先祖阁下也是个很复杂的人啊。”
“但奥古雷大人所处的时代是文明初始啊!在蛮荒时代搞个把活人献祭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奈丽一边叹息,一边吐槽道:
“据说始祖巫师不只是奥术之道的创始人,同样是萨满之道的开创者,没准奥古雷就亲手献祭过很多活人呢,所以,他发明颅相学可能纯粹只是为了方便主持部落的献祭?
但不管怎么说,你们奥术师群体真是一群虫豸!
都几万年了,还要刻意维持这种野蛮的习俗真的过于离谱了。你们俩!一会忙完之后,去测量一下那骸骨的头围。”
游侠队长看了一眼被璀璨光芒笼罩的迪亚克姆,她稍显不安的甩了甩小尾巴,对因为年轻而显得有些“毛手毛脚”的双子叮嘱道:
“记得动作轻点,带上必要的尊重,那可是你们的老祖宗。”
“难道不是您和其他所有艾瑞达人的老祖宗吗?这可是神话中的伟大人物!”
萨洛拉丝吐槽了一句,但还是和妹妹一起拿出了“专用工具”跑去测量始祖巫师大人的头围了。
奥术师群体在这个时代的领袖人物萨奇尔可是颅相学的“忠实拥趸”,这就导致现在的奥术师有一个算一个都会这项糟糕的“基础技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元素的力量在消退,但迪亚克姆身上的圣光却越来越亮,那似乎代表着他与世界之魂的“交流”进入了相当重要的环节,为了避免出现意料之外的突发情况,老哈顿在思索之后决定采取一些手段,在他的命令下,萨满们在安全距离上插下了更多图腾,奥术师也展开了护盾。
就在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的看着迪克身上的圣光与圣石交映生辉时,紧张的握紧了手中疗愈圣杖的伊米拉突然很眼尖的看到了偷偷摸摸凑过来的双子手中拿着的东西。
她一瞬间瞪圆眼睛,惊呼道:
“你们怎么把老祖宗的脑袋拿下来了?快放回去!这太亵渎了!”
“我们奥术师的事你这个牧师少管!”
萨洛拉丝凶巴巴的低声呵斥了一句,但两人的对话已经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
在所有人眼神古怪的注视中,非常尊重传统的草原汉子贾伊德已经把腰刀拔出半截,很显然,这种“亵渎亡魂”的行为触犯到了贾伊德和克罗库恩人的淳朴底线。
眼看着要坏事,更稳重一些的奥蕾塞丝急忙摆了摆手,她抚摸着手中的“奥古雷之颅”,严肃的解释道:
“你忘了吗?学姐还有诸位,奥术师们向来有将杰出前辈们那完美的颅骨取下精制,用作施法媒介的传统,这绝非亵渎!实际上按照颅相学最基本的释义,一位施法者死后他的天赋和才华都会保留在头颅之中。
只要合理使用,后人也能瞻仰前辈的荣光。
奥古雷既然是颅相学的创始人,他自然也不会抗拒自己那完美的头颅被争气的后辈制作成强大的法器。
当然,这种等级的奇物绝不是我们姐妹可以觊觎的。
请诸位放心,这枚颅骨会被送到二人执政官手中,由圣物庭的大匠师们亲手完成这枚强大法器的制作并交由尊贵的维伦大人来使用!我们姐妹俩只会负责‘原料’采集的第一步!
我保证。”
“你们最好说到做好,我会盯着你们的。”
伊米拉虽然之前是个奥术师,但已经皈依圣光的她还是觉得这种传统过于离谱了,便气鼓鼓的甩了句狠话,随后继续扭头看向迪克大人那边。
“光!看那些光!有光芒散发出来了!”
几秒之后,人群里就传来贾伊德的喊叫。
一群人顶着元素风暴的重压与推搡艰难睁大眼睛,确实如眼神极好的贾伊德所说,一团特殊的光正在从圣石中爆发。
那并非可以用语言清晰形容的光芒,与迪亚克姆身缠的圣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它并非纯色而是在不断的变幻着光谱和形态,就像是水中的绸布一样拥有某种柔软的实感,但在绚丽的多色光束中又混杂着一丝让人心醉迷离的幽蓝。
像极了在实体和液体中不断变化的水晶。
这束光从圣石中逸散,在一眨眼的时间里就遍布了整个洞穴。
在一群人目瞪口呆的注视里,岩石化作树木,风沙转为流水,本该坚固的物质被不断随机转化为其他形态,就好像物质世界的规则在这光中失效了。
但这是应该的!
阿古斯星体的一切塑造都来自于世界之魂的伟力,就像是房间的主人有足够的权力决定一切家具的摆放与形态一样。
只要世界之魂愿意,祂完全可以在一念之间吹起塑造的风暴,将如今的整个阿古斯化作另一幅形态。繁荣的艾瑞达文明会在一念之间被如沙雕一样抹平,又在沧海桑田中沦为下一个文明于历史的废墟中考古出的过去。
在这样的创世伟力面前,艾瑞达人...不,所有凡人文明引以为傲的一切技巧与传承都显的如此卑微。
“是祂慷慨的允许我们的存在,而非我们塑造了祂,无上尊主啊!”
哈顿总督这位萨满祭司比其他人更能清晰的感受到世界之魂正在散发出的宏伟本质。
他松了口气,知道自己的孩子迪亚克姆在这一刻已经真正得到了世界之魂的认可,便在温和下来的元素风暴的吹打中虔诚的再次匍匐于地面,高声呼唤着“阿古斯”的名字。
这是艾瑞达人称呼自己星球的名讳,来自始祖巫师的决定,也是奥古雷和他的后裔们谦卑的献给世界之魂的尊号。
其他人看到总督的动作也跟着照做,连傲慢的双子在这一刻都不得不表现出最虔诚的姿态。
于是这个洞穴中还站立的人就只剩下了正在进行“Talk”的迪克。
倒不是他骨头硬到不想跪,只是他的精神在之前就已脱离了躯壳,正在圣光原力于“命运抉择”时刻的妥善保护下不断的深入圣石之中,就像是接受着起源伟力的引导正在进入另一个“世界”里。
在那源于世界之魂的绚烂伟力中,他就像是被丢进了时间隧道里,在不断的旋转与坠落中依稀能看到发生在阿古斯世界的一切痕迹。
他看到了最初的艾瑞达人是如何在这片富饶的大森林中诞生,又是如何逐渐褪去羊角野兽的形态拥有人形,最后从破碎者的佝偻原始卑微之形,成长为如今这副强壮且有活力的躯体。
他看到了最初的艾瑞达人部落里年轻的萨满奥古雷在一次意外的探索中坠入了这个溶洞,奥古雷发现了圣石并谦卑的祈祷跪拜了整整七个日夜,终于在鼓起勇气的接触里,他也如迪克一样坠入了这流光溢彩的“世界回忆”里。
他看到了奥古雷从惊慌失措到好奇观察再到心悦诚服的顺从。
他看到了始祖巫师开始学习世界之魂赋予他的宝贵知识,随后以“代言人”的姿态呼唤古老元素的伟力。
他看到了始祖巫师勇敢的带领族人离开了他们世代生活的大森林第一次来到了外面的世界,在那蛮荒危险的世界中,得到了星魂祝福的奥古雷施展着元素的伟力改天换地。
他塑造出最初的克罗库恩大草原,又掀起滔天巨浪冲击着其他大陆的海岸,最后建立起连接海峡的石桥,带着先民们来到了玛凯雷的群山之中。
他还看到了奥古雷遵循世界之魂的指引,于玛凯雷的巍峨群山里找到了更古老的时代坠落于世界中的阿塔玛水晶圣物,并在那里建立起艾瑞达人的第一座城市。
那是远古的记忆,那是世界的回忆。
艾瑞达人的永生特质让奥古雷在之后漫长的岁月中执掌着这份权柄直到他预感到大限将至。
或许是他活够了,又或许是世界之魂的召唤与启迪。
总之,最初与世界“缔结契约”的始祖巫师回到了最初赐福之地,最后一次施展了伟力将这个地方保护了起来。
他在这里孤独的走完了最后的道路,将世界之魂赋予自己的伟力又还给了这个世界真正的主人。
随后的历史如沧海桑田般转瞬而逝,艾瑞达人从团结到分裂到战争,最终再次团结将自己的文明推向巅峰,而在随后的画面里,迪克就看到了另一个熟悉的身影遵循着先民的传说来到了这里。
萨奇尔!
启迪者穿着华服尽显大人物的派头,但这“世界回忆”画面中的他脸色阴郁又担忧,很显然处于可怕的精神内耗里。
他来到了奥古雷的遗骸前,持弟子礼向老祖宗谦卑的致敬,随后与迪克一样试图接触圣石与世界之魂沟通。
他完成了这个仪式,证明了他也是“被选中者”。
用迪克的话说,他继承了奥古雷的职责,成为了阿古斯世界历史中诞生的继始祖巫师之后的第二位“世界守护者”。
然而,萨奇尔却没有接受这份祝福。
相反在与世界之魂的接触完成之后,萨奇尔如失去了一切勇气与希望,在绝望的笼罩在跪倒在圣石之下放声大哭。
那强大的奥术师这一瞬的无助与绝望,让他看起来像是个被抢走了棒棒糖的孩童。
迪克这一刻已经完全确定了萨奇尔为什么会在直面世界之魂后,还会如此绝望到向燃烧军团卑躬屈膝的原因。
他将自己的注意力从世界回忆中移开,在这光芒的世界中向前行走,在一次光芒的爆发之中让精神都陷入了茫然与无措,就像是巨大的爆鸣震晕了他。
等迪克回过神的时候,他终于见到了“世界之魂”的本尊。
就如记忆中觐见艾泽拉斯世界星魂时的那一幕,在那璀璨到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光芒交织而成的“襁褓”中,在那连命运都要低头敛息生怕惊动的幕布之下,尊贵而伟岸的世界之魂还在沉睡。
祂在沉睡亦在休眠。
但仅仅是世界之梦的闲暇扰动就让祂的伟力逸散,塑造了如今的阿古斯盛景。
对祂这样的存在而言,星球本体仅是供其休息的摇篮罢了,而存在于阿古斯星体表面的艾瑞达人更是一群匍匐于自己伟岸神躯之上的“小蚂蚁”,不值得关注甚至不值得毁灭。
祂拥有着不必用言语描述的伟力,哪怕仅仅是直视就让迪克有种“纳头便拜”的冲动。
这种冲动甚至很难用意志对抗,就如凡人很难下定决心去反抗自己的造物主,尤其是在这位造物主并不暴虐也不邪恶而且还非常慷慨非常温和的情况下。
祂的力量塑造了艾瑞达人赋予了他们永生,仅仅是这一点就足以让艾瑞达人对这位神明感恩戴德。
可惜,除去这层神话的瑰丽外衣,迪克眼中的世界之魂依然不成型体,也完全没有万神殿泰坦那般强大无敌。
这足以说明“阿古斯”还没有到可以孕育出清晰自我的程度,更不必提借助星体塑造属于祂的无上神躯。其目前成长的阶段,甚至可能还要晚于会主动寻找“代言人”,并引导自己的孩子们为自己消除隐患的艾泽拉斯那颗至尊星魂。
星魂虽然天生伟岸,但祂们的成长也需要漫长的时间。
那是即便艾瑞达这样的永生者也难以衡量的时间尺度,几万年十几万年对于星魂而言不过是沉睡中的迷梦一刻。
在最极端的情况下,就算艾瑞达人没有遭受恶魔的侵扰,就算他们顺风顺水的一直发展下去,在这个文明自然发展并自然消亡的时刻,最后一个艾瑞达人在临死前,大概率也无法亲眼见到“阿古斯”自然诞生于群星中的绝景。
或许得数百万年甚至更久后,星魂阿古斯才能以强无敌的姿态从自己的襁褓中睁开眼睛,然后用星海神明之姿行走于群星之间,播撒属于祂给实体宇宙的祝福。
然而,已经近在咫尺的燃烧军团群魔,和它们的黑暗泰坦会给阿古斯星魂和艾瑞达人以数百万年的时间安然成长吗?
显然不会!
这就是萨奇尔的绝望,也是打断启迪者脊骨的最后一棍!
亦是萨奇尔拒绝接受“世界守护者”的伟力和荣耀,转而向恶魔一方卑躬屈膝并甘愿将阿古斯献祭给黑暗泰坦,以求艾瑞达文明能在黑暗时代苟活的原因。
迪克在这一刻长叹了一口气。
如今这个“婴儿态”的阿古斯星魂宝宝,无论如何都对抗不了实体宇宙最强大的黑暗泰坦萨格拉斯,祂被俘虏被灌注邪能来“拔苗助长”最终以“邪能泰坦寂灭者”的姿态登场已是个已注定的结局。
这一刻,迪克似乎听到了来自命运的冰冷嘲笑。
在阿古斯塑造成型的命运之手在命运抉择的时刻,身缠原力的炙热威能抵达了凡人可以抵达的最宏伟之地,然而在这里根本不存在他竭尽全力也渴望寻得的“希望”。
时间啊,世间最慷慨之物,世间最冷酷之物。
艾瑞达人得到了那把命运赐予的最宝贵的钥匙。
但遗憾的是,他们来早了...
来的太早了。
甚至连开始的开始还不到,就已经要直面结束的结束了。
但可惜命运并没有能从迪亚克姆这位“命运之手”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气馁或绝望,圣枪守备官脸色平静的就好像是他早已知晓了这一切,最少在“观察未来”这个领域里,命运可不配当迪克的对手。
他是穿越者。
他在苏醒的那一刻就已知道了命运对阿古斯那充满恶意与冷酷的安排,但即便他没有那些回忆,从萨奇尔的不正常反应中他也能窥得一丝真相。
黑暗之门正史中的启迪者萨奇尔叛乱只是用于描述阿克蒙德崛起故事的一个注脚,并没有清晰说明启迪者这样一位奥术师领袖为什么会突然在一夜之间转投邪能的怀抱。
但将其完全归结于邪能的污染和黑暗泰坦的引诱也不太恰当。
萨奇尔好歹是个活了几千年而且能和老维伦相提并论的杰出施法者,虽然在天赋和能力方面完全比不过名气极大的“星界法师”麦迪文,但万年后的麦迪文在被黑暗泰坦直接“附身”的情况下,还能和萨格拉斯维持对抗终其短暂的一生,因此,没道理萨奇尔这样站在文明顶峰的施法者会在一夜之间被击溃精神沦陷。
他的转变过于反常,以至于近乎荒诞。
但此时亲眼看到了世界之魂阿古斯的情况之后,也就不能怪萨奇尔不够坚定了。
不是启迪者天生软骨头,不想抵抗黑暗泰坦和它的灭世魔军。
他能遵循着始祖巫师奥古雷的脚步找到圣石,就代表着萨奇尔在意识到恶魔的威胁后有过反抗的心思还找到了他能找到的最强有力的援助,但残酷的现实最终击溃了他的所有信心。
作为艾瑞达人中的第一批被黑暗泰坦诱惑的施法者领袖,萨奇尔对于“施恩者”的力量有最深入的了解,他很清楚双方的力量对比有多么悬殊,便在无计可施的绝望中任由自己坠入了黑暗泰坦给予的“许诺”里。
然而,迪克挫败了唤醒者密教的黑暗政变,还斩杀了阿克蒙德让其尸骨无存,这就让正史中的“循环”被打破了。
艾瑞达文明中最有可能被黑暗泰坦招募的两位施法者领袖都已失败,邪能污染的种子被彻底拔除,萨格拉斯用于污染干扰艾瑞达人的手段都已失效。
如果黑暗泰坦不打算放弃俘虏阿古斯星魂的计划,那么接下来这个世界要面对的局势就已清晰可见。
燃烧军团会身披黑暗泰坦的愤怒抵达这个世界,用武力扫平障碍,夺取萨格拉斯渴望之物,而在这个过程里,艾瑞达人能得到的唯一结局就是毁灭。
似乎只有提前臣服,任由自己被灌注为邪能怪物才能躲过文明灭亡的结局,也难怪萨奇尔会在囚笼中怒斥迪克“毁了一切”,难怪萨奇尔会将他自己定位为保存文明的“殉道者”。
这是那老巫师在绝境前能想出的唯一的办法了。
但准将大人在这一刻可没什么悔意。
他眼中闪耀着光代表着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而他看着世界之魂宝宝的姿态则在宣告这其实也是计划的一环。
正因为知道历史会如何发展,他才不会坐视一切照旧。
来都来了总不能白来一趟,反正老子弄死了阿克蒙德,这辈子值了!接下来只需放手一搏,反正情况再怎么变化,也不会比黑暗之门正史中艾瑞达文明的结局更差了。
随着准将大人真正看到了世界之魂的本体并再次坚定决心,他脑海中也浮现出了一段画面。
在那并不清晰如蒙太奇快速剪辑一样的混乱画面中,迪克看到了一头燃烧的巨人行走在星海之中的场景,也看到了滔滔恶魔们正在一颗已经完全被腐蚀的邪能星球上集结。
他甚至看到黑暗泰坦那足以碾碎星河的伟岸身影出现在阿古斯世界天空中的画面,毫无疑问,这是某种预言。
这也是世界之魂想让他看到的东西。
虽然还在沉睡之中,距离真正的“破壳而出”非常遥远,但世界之魂自有神妙伟力,祂预感到了大祸将至。
祂隐约间感觉到了自己会遭遇何等绝望的未来。
一切都如迪克所预料的那样,只要他抵达圣石之前,只要他出现于此就一定能和世界之魂建立联络,因为祂也在求救!
世界之魂也在渴求绝境下的反击。
很好!
只要祂面对绝境时没选择躺平,迪克这一趟就没白来。
“你肯定很害怕。”
在那运镜技巧糟糕的预言画面结束后,迪克长促了一口气,圣枪守备官低声说:
“仅仅是你最强大却已坠入黑暗的‘兄长’提着燃烧的黑暗之剑要和你‘谈心’这件事就足够恐怖了,我甚至都不需要渲染这种恐惧...
我正是为此而来的,阿古斯阁下。
我知道在做决定之前,摇摆不定的我们需要摒弃犹豫,我也知道在付出行动之后,无法回头的我们需要与悔恨进行长久的斗争。
但现在,请跳过因敌人的强大而瑟瑟发抖那一环吧!
在来这里之前,我已掐死了心中的犹豫;当站在您面前的时候,我也已将未来的悔恨视作一生宿敌。
我们必须对抗燃烧军团并与黑暗泰坦战斗!
这不是赢不赢的问题,而是我们必须坚持到那一刻,我们必须选择战斗才有可能将真正的希望传承到这片星海里。
我带来的不只有死中求活的一腔热血,如果您也和我一样不愿意放弃,那就请听我宣告我的计划吧,我已花了很多时间完善它,或许仍有不足,但我们已别无他法。
您的躯体注定要污秽了,但您的精神或许还有救...
所以,让我们做好准备,为即将到来的黑暗泰坦上演一场最精彩的‘金蝉脱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