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两个时辰,浅水区的鬼面鲷就被他薅得精光。
攒了一年多的修为,如今易容术已能操控面部肌肉,想变什么模样就变什么模样。
景澜运起术法,整张脸像面团似的蠕动变形,转眼就成了个陌生面孔,怕是亲爹娘站跟前都认不出。
摸着棱角分明的假脸,景澜笑得眯起了眼。
往后闯荡汪洋,披七八个马甲搞事情也不怕穿帮,这可比戴人皮面具方便多了。
可他笑着笑着突然僵住,方才抬手时,分明瞥见自己手腕骨节还是原样。
“改得了脸面改不了身架,恐怕熟人照样能认出来。”
景澜站在海面上,借着月光照了照倒影,肩宽腰线分毫未变。
“得把这易容术搞大成,连骨头都能捏变形才算稳妥。”
想到此处,正要扎进海里,脚下暗流突然涨起千钧力道。
整片海域如同被拔了塞子的浴缸,鱼群打着旋儿坠向深渊。
景澜脸色一变,这似乎是海底塌方的征兆!
“见鬼了!”
他双腿气血轰然爆发,正要施展踏浪步逃离,那股要命的吸力却凭空消散。
原本疯狂旋转的水流却突然平静下来,景澜悬在暗流边缘,死死盯着海底吸力传来的方向。
方才那海眼开合太过蹊跷,倒像是...有什么活物在吞吐海水?
“管你是海妖还是异宝,今日定要瞧个明白!”
他心神微动,避水珠光晕如薄纱覆身,整个人倒栽着扎进海中,像一条游鱼贴着海床移动。
岩缝间忽见异状,周遭碎石竟摆出个螺旋状的图案!
“看来吸力来源就在此处。”
景澜两指插进石隙猛力一掀,只见巴掌大的白色扇贝正躺在里头打盹,壳缝里还沾着半条没吞完的小鱼。
“这...一个贝壳能有那么大能耐?”
他捏着扇贝左右端详,指节突然被震得发麻。
贝壳“咔”地张开条缝,周遭海水顿时像被无形大手攥住,吓得他甩手就要扔。
眼前墨字恰在此时浮现:
【捕获吞海贝,奖励四海瓶!】
他的掌心忽有一枚翠绿小瓶凭空出现。
景澜捧住这宝瓶,瓶身雷纹路缓缓转动,光晕比他怀里避水珠的微光不知璀璨多少倍。
“好东西!”
对着月光细看,发现纹路里竟裹着流动的星沙,根据脑中信息,这四海瓶竟是一件空间极大的储物法宝。
“收!”他想着并指戳向不远处礁石,却见石块纹丝不动。
这才想起自己并无仙道修为,悻悻然伸手触碰,那礁石竟似泥牛入海,转瞬消融在原地。
待景澜心念微动,石块又完好无损地落回掌心。
“活物难收,死物却可随意存取?”
景澜盯着吞海贝犯愁,这小东西在手里扑腾得欢实,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收入瓶中,他将此贝放回原处,暗自记下坐标,待以后再回来取。
能有如此吞吐海水的能力,定然不是什么寻常海产,但暂时也不好随意带在身上。
他一把抓住条鬼面鲷顷刻间敲死,果然能顺利收入瓶中。
与避水珠相同,这玉瓶亦能隐匿行迹,化作透明状。
景澜试着将手贴在大船之上,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看来太大的东西也收不进去。”
此瓶储物空间虽大,但以他目前的能力,单件物品却不得超过半人高,或许等有了法力后方能有所变化。
“可惜也不能藏身避祸。”
他突发奇想,试着将自己收入瓶中,可惜依然无法奏效。
折腾半晌终于认命,摸着鼻尖哑然失笑:“贪心不足蛇吞象啊。”
能得到如此储物至宝,就已经是天大的机缘了。
暮色渐沉时,四海瓶已塞了数百条鬼面鲷,每次落拳看着海货自动飞入四海瓶,那感觉别提有多爽了。
景澜站在海面上清点收获,易容术终于抵达大成境界,他仿佛真的修炼过数年易容术一般,脸面随心变化,身形高矮胖也随心所动。
在海面碎银般的月光里,景澜身形如面团般扭曲变形。
只听骨节爆豆似的脆响声中,七尺壮汉竟缩成五尺胖商,俯身看那波涛间的倒影,圆脸细眼的模样,可不正是那一日在浮世船城见过的方和?
“他这身膘肉,倒是比我原身更适合挡海风。”
景澜捏着新得的双层下巴窃笑,声线都变得沙哑油腻,特意扭了扭水桶腰,腰间赘肉竟如波浪般泛起涟漪。
这易容术当真玄妙,连皮下油脂分布都模拟得分毫不差。
暗运秘术撤去伪装,浑身肥肉顿时如春雪消融,整个人身形暴涨,转眼又恢复成猿臂蜂腰的本相。
只是这次肩胛骨故意多探出三寸,生生把青衫撑出个棱角峥嵘的轮廓,双肩就像是长了两个驼峰一般...
乐此不疲的玩了不少时间,景澜才变回原貌回到船上。
此番入海所得颇丰,不由感叹于他而言,这沧海才是真正的洞天福地。
出海不足月余便晋至御涛后期,又得踏浪步,易容术与四海瓶等机缘,如今实力暴涨,总算褪去初临异世时的惶然,胸中稍稍安定。
舱室内,他将避水珠,各色符箓丹药连同案头鲜鱼尽数收入玉瓶。
最后隐去宝光揣进腰间暗袋,此宝早与他神魂相契,倒也不惧遗失。
但此刻头船底舱,却是另番景象。
血鲨和黑骷两股海寇皆被囚于此地。
那黑骷大当家满脸青紫,浑身密布细碎伤口仿若遭到凌迟,十指光秃不见甲盖,但双目精光未散,显是用了某些特殊的审讯法子。
岩武用刀背拍打对方肿胀面颊,寒声道:“黑骷背后的靠山,当真是月蜕岛镇海司的顾洪?”
“千真万确...求各位爷开恩!”这八尺汉子竟哭得涕泪横流。
“掩息符的碑拓就藏在黑骷楼船的暗格里,小的愿亲自带路,此事顾老贼都不曾知晓!”
余众海寇看到此幕,皆是瑟缩垂首,血鲨残党更是战栗如筛,早将所知机密吐了个干净。
岩真抱臂徘徊,战靴在舱底撞出闷响。
他本欲借海寇首级作晋身之阶,攀附那位月蜕岛的镇海司使君,眼下情形却远比预想诡谲。
原以为是条通天捷径,岂料竟成困顿之局,他们怕是已经陷进惊天漩涡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