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通攀着窗边,与元夫人道:“夫人,且让我进去些。”
元夫人吃些惊吓,急道:“我清白闺中,怎好你入?!”
陈通笑道:“夫人先邀我来,怎又拒我窗外。”
元夫人杏眼一转,道:“你在窗外盘着便好。”
陈通道:“这处通风且显眼,我攀着倒不妨,只恐别个觑得,有碍夫人清誉。”
元夫人娇哼一声,道:“那你便下去便罢!”
只说着,却自个儿让开了去。
陈通翻身入了房中,又回身掩了窗,却才与元夫人低声唱喏道:“小生唐突,搅扰了夫人。”
元夫人皓齿咬了咬——唇边,幽幽道:“你知道唐突便好,入得妇这里,休得失礼些。”
说罢,元夫人让陈通坐了,自己却又搬了张小几,提着茶壶与他对坐斟茶。
元夫人与陈通斟一盏热茶,问道:“前番不曾细问,小相公哪里人氏?”
陈通接盏回道:“小生本家相州临漳人氏,今在安阳落住。”
元夫人又问道:“家中都有甚人?”
陈通道:“家父号九鸿,虚掌一洲之事。家中有大母、姨娘,兄弟姐妹亦多。”
元夫人眉目一展,笑道:“原来是个好出身的衙内,怪不得这般不凡。但不知小官人年岁几何?”
陈通握盏谦然道:“小生元符初年(1098年)生人,今虚年二十有一(虚两岁)。”
“妇虚长你一纪(12岁),几可作小官人姨娘哩!小官人可曾聘过人家?”
“未曾!”
元夫人眉开眼笑道:“未曾便好!我家大姐儿亦不曾!”
陈通笑道:“向闻高娘子与邵寨镇主家有约定···”
元夫人笑脸一滞,强笑道:“此乃闲人无稽之谈!小官人休信它。且饮一盏,且饮茶!”
得元夫人殷勤相让,陈通饮了一盏。
元夫人又与他斟上,笑道:“且再饮一盏些。”
陈通又饮一盏,元夫人再斟满,道:“小官人还饮一盏无?”
陈通再饮半盏,遂推拒道:“小生已然肚饱,委实不能再饮了。”
元夫人将茶壶递与陈通,自接他茶盏,笑道:“只顾与小官人耍笑,妇亦口渴些。”
说着元夫人以陈通茶盏小口儿浅饮慢咂,细细有声,只看得陈通双眼发直。
元夫人吃了那盏茶,见陈通直看她,只以半袖遮脸,羞涩欲休,却又举盏道:“小官人再与我斟些。”
陈通举壶与她斟了,元夫人还细细呷饮,只又吃了半盏,却道:“妇肚量狭小,吃不得下了。小官人且替妇吃些。”
说着她却把茶盏举到了陈通嘴边。
陈通忙放下茶壶,举手来接盏,不想元夫人并不松手,两厢贴手共握那盏。
元夫人耳赤如枣,细细道:“官人且饮些。”
陈通先饮那茶盏,又忍不住亲了她柔荑嫩指一下。
元夫人惊得缩了下手,不待陈通说些,却又探手来摩挲他面庞,戏笑道:“你这小厮色心虽有,但不知胆气几何?敢与妇作耍些。”
陈通弃了那盏,双手握着着元夫人细腕,乞道:“姨娘明鉴,小生此刻五内俱焚,心火似烧,恰如禾苗逢天旱,只盼甘露浇息。渴求姨娘大发慈悲,与孩儿解燥去火,洗却肺腑!”
元夫人细语道:“小官人既唤我作姨娘,我本该与你解些渴气。只不知你根性如何,能慰奴家几些。”
陈通哪里还忍耐得住,当即将妇人打横抱起。
元夫人却是又吃惊又欢喜,自将一卷青丝咬在唇里,羞羞然道:“愿小官人且怜惜些。”
陈通亦有些分说,扯破了两厢衣衫罗裙,很快便在床榻上翻滚作一团。
有诗云:
寂静兰房簟枕凉,佳人郎子意何长。
忽来枕上浇红烛,又窃余家火烧墙。
粉蝶探香花萼颤,蜻蜓戏水往来狂。
鸾凤双栖迷绮梦,蕊花三径吐异香。
红粉堆里精神抖,窈窕风前意态昂。
情浓乐极犹余兴,温柔乡里偎暖帐。
晓来春梦还相又,一骑惊飞乱鸳鸯。
却说第二日天刚亮,随着一声锣响,礼泉县城门却开,几个等候入城的行人却待进去,便有一骑飞也似的抢入城来,直惊得守城士卒并行人喝骂不止。
马背上一劲装女子蓬鬓垢面,手持马鞭不断催马快行,一路横冲直闯。
只幸得此是清早时分,街头行人稀少,不然少不得要被那莽撞骑士撞翻几个。
那骑一路奔至程家客栈,慌慌下了马,把缰绳在拴马石上胡乱缠些,又急步闯入客栈。
这女子入得客栈大堂,不待客栈伙计招呼,便已高声呼道:“阿娘!阿娘!宠弟!宠弟!”
只那伙计并掌柜都来拦她,道:“客官!客官!休要大声呼吵,免得惊扰了楼上客人。”
只那女子提着一对月影刀,冷眼一觑,直把一干人都吓得息了声。
女郎道:“兀那掌柜,我且问你。前两日来一妇人和小儿住店,可在此间?”
掌柜已然醒得,忙道:“在!在!就在二楼上房,梅字间里。”
原来这客栈共有十二间上房,分作梅兰竹菊、春夏秋冬、松柏枫桂等作号。
那女郎正是高娘子高瑶瑶,昨个遇上阎平报信,得知母亲和弟弟已被救出,等不及众人,便单人匹马抢来相见亲人。
只那梅字间里,陈通与元夫人正拥作一团,他等一个少年多贪滋味,一个——怨妇——久旱——逢甘,一夜——缠绵——亦不兴尽,正待再作耍时,忽听得外间高娘子呼喝声,却都大吃一惊。
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道:“不好!高娘子(大姐儿)来哩!”
陈通不待整备,赤条条跳将起来,拿破衣衫一边急往身上套,一边与元夫人道:“姨娘,我若吃高娘子撞见,只恐面上尴尬,日后不好说话,此番便去了。”
只他胡乱穿了纨裤,又披了散衫,再将元夫人被扯破的罗裙团了,抬头却见元夫人亦起身来,露出晕着大片青红痕迹的粉白。
陈通却上前按她躺下,拿细布絮被轻轻盖了,又亲亲她面颊,却笑道:“此番多谢姨娘与我解饥,日后但有机缘,再与你作耍些。”
说罢,陈通将元夫人的罗裙团放在她枕边,自个儿逃也似的翻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