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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肯定回答后,她满意点点头,“那正好,我们做‘一捧雪’来吃。”

这名字太好听,掬月马上来了兴趣,缠着关鹤谣讲一讲。

“有一个白玉雕成的稀世玉杯,名叫‘一捧雪’。这玉杯不仅夏日无冰自凉,冬日无火自温。而且一斟入美酒,就会出现雪花飞舞的奇景。”(1)

掬月听得嘴都合不拢,“真的有这样的杯子吗?!”

关鹤谣看着她震惊的样子坏笑,一大早就达成了每日逗孩子任务。

故事自然是个骗人的传奇故事,但是名叫“一捧雪”的小吃是真实存在的。

“只不过……没什么大不了的,跟你爱吃的八宝山药差不多。”

关鹤谣讲了做法,无非就是山药泥加油脂、核桃仁拌炒,再入大碗定型,最后扣出来浇上糖浆。

甚至比八宝山药还简单,堪称质朴。

“怎么样?是不是有点失望?”

掬月摇头,“虽然做法简单,但是名字真的好好听呀!你不是总说菜名也是菜的一部分,也很重要吗?我们要是挂牌卖这道菜,肯定会有许多人买的。只要能卖出去,就成功了一半!”

关鹤谣非常欣慰。

孺子可教,很有奸商的潜质!

“就是这个道理,名字一定要吸引人!而且有时候一字之差,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了。”

关鹤谣沉吟道:“除了一捧雪,还有道点心叫‘一锭雪香酥’的。”

一“捧”雪——听起来就是柔和浪漫,让人眼前浮现出妙龄少女在雪间玩耍的美景。这道点心的口感也是轻而软的,一如手上积起的雪花。

一“锭”雪——莫名就带着些敦厚老实。做法也是将炒熟的粳米粉、糖冬瓜、蜂蜜混合之后入模子压出银锭的形状,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量词,真是中文里最博大精深的一个知识点。

它让本就无比优美的中文更加深刻而广博,也让学习中文的外国人更加绝望。

关鹤谣没法把话说得太死,可起码在她了解的几种语言中,再没有哪一种,有这样丰富的量词系统。

只改一个字,意境和情绪就可能全变。

一簇雪,一片雪,一树雪,一江雪……

她在心中随口组词的功夫,细小的雪花已融化成水滴,挂在她掌心的脉络上,将落未落。

冰凉凉、亮晶晶的水滴,像是雪花哭了。

下雪啊,关鹤谣叹,轻笑着新组了一个。

那……一身雪呢?

其实,没人比她更有资格讨厌下雪了吧?

可是,她还是很喜欢。

因为每一片雪花都是那么美好可爱,因为它们曾在最后的时刻抚慰过她。

关上窗,关鹤谣同时收回了怅然的思绪,转头和掬月笑道:“一锭雪哪天咱们也可以做来,只是要去打个元宝形状的模子。”

“还可以打些很小的。”她越说兴致越高,“用米粉团磕出一些小元宝,再染成黄色。黄金元宝银元宝,等过年时炖菜加进去,好看又吉祥。”

掬月听了,马上就期待起了过年,思绪已经快进到“小娘子年夜饭做什么?”

“馋猫,今日也有好吃的。”关鹤谣点点她额头。

“你忘了?初雪之日,说好去国公府开暖炉会吃烧烤的。”

吃过温热软绵的一捧雪,又把昨日卖剩的羊肉包子熥几个吃完,关鹤谣和掬月穿得暖乎乎,牵着手去街市上买食材。

自打同时经营两家铺子,关鹤谣就很少亲自去采买了。

米粮菜蔬有店家固定送来,缺了少了则由店里养的短工去跑腿。至于鱼肉之类,她也发展出固定且靠谱的供应商。

需要她亲自出马的场合越来越少,大致就是去找寻一些不常见的食材,或是把关高价食材,关鹤谣还怕冷,这就养得越来越懒。

可是,一顿烧烤,绝对值得她顶风冒雪特意出来一趟。

两人满载而归,回到铺子把食材该切的切,该腌的腌,备好刷的、蘸的数样酱料,万分期待地往国公府去了。

第145章 冬夜烧烤、论生蚝 “我为何不能吃?”……

“来, 大家都尝一尝。”关鹤谣把刚烤好的炊饼片分给众人。

看着那金黄的酥片,她不禁感叹道:“这可是我发家的福将。”

仿佛一转眼,她就从街边摆摊卖炊饼片的, 变成了在暖亭里吃烧烤的, 左边坐着个少将军,右边坐着个三皇子,还有可爱的掬月和小九作陪。

饶是随遇而安,不追名利的她,此时也有了几分人生赢家的自傲。

想起曾在青帘居带着萧屹和掬月啃炊饼的日子, 她捏捏萧屹的手,两人相视一笑。

忆苦思甜,她今日就特地准备了烤炊饼片。

一旁的赵锦正将其吃得咔嚓作响, 在街边撸串的美好回忆翻涌到心头,他险些为了这来自家乡的美味流下热泪。

“就是这个味道!”几口吃光了炊饼片, 他又急吼吼拿起一串羊肉。

切得方正的羊肉肥瘦相间穿在竹签上,用孜然、茴香、花椒、大料等各种香料粉腌过,红彤彤的肉块上满是调料。

均匀的火力将羊肥肉烤成金黄,油脂一边滴落, 一边浸入紧挨的瘦肉里。每一块肉的边角都带着恰到好处的焦,甫一入口就是这一份酥脆口感, 鲜辣的香料味道则紧随其后散开。

再一咬, 羊油爆裂出浓郁的味道, 混在嫩而多汁的肉中。赵锦顾不得烫,大口大口地吃,一刻也停不下来。

掬月和小九看得惊呆,尤其是第一次与赵锦见面的掬月,从此对皇宫和亲王府邸的伙食有了某些不好的猜想。

带着与亲王抢食的觉悟, 她飞速抽来一串烤五花。

买到的五花肉本就有完美如玛瑙一般的纹理,浸在特制的酸辣酱里入味之后,更是越发艳红。

五花肉切得不厚,丰腴的油脂让它烤过之后仍旧柔软。掬月咽咽口水,将其用筷子卸下,蘸到了小碟子里。

那碟蘸料是小葱头和蒜炸至酥脆碾成的,再加上炒熟的芝麻、面粉和一点点自制味精。

金黄的细小颗粒将肉片妥帖地包裹起来,就像红玛瑙被描上了金,双倍的引人垂涎欲滴。

小九也学着掬月的样子将五花肉蘸了蘸料。入口的瞬间,他享受地闭上了眼睛。

滑腻的肥肉,软嫩的瘦肉,还有松而脆的粒粒蘸料,在同一时间,强势占领了全部的味蕾。

他几口吃完一大片五花,舔舔嘴唇,视线在长长的烤炉上转了又转,又伸出了手。

这次的目标是酿满了蒜蓉的烤茄子。

关鹤谣自己嚼着喷香的羊肉,见大家吃得开怀,心里更高兴。

“敞开肚皮吃!厨房里还有好多呢。”

关鹤谣和掬月准备充分,每人背着六七斤食材过来,有荤有素,鱼虾具备。

只是一到这国公府,关鹤谣蒙了,原来这一大家子人都出去了。

说是云太夫人昨夜做梦,梦到今日正是诚心拜佛,解惑消灾的吉日,醒来就要去大报恩寺。

于是雪下起来之前,关潜和一双侄子侄女就陪着老太太呼啦啦出了城,还要在寺里住一晚。

唯有萧屹因为腿还没好利索,独自被扔在家里。

关鹤谣食肆十日一歇业,正是配合着官员十日一沐休来的,本来是准备和信国公府众人一起吃的。

她正担心食材准备得太多,好在赵锦一直记着“初雪之日吃烧烤”这个约定,依约前来,成为一个强势外援。

万壑园厨房这一片为了关鹤谣整修过,还在边上建了一个小亭。

如今将小亭三面勾上毛毡毯子,里面烤炉一架,外面雪花飘洒。边饮酒吃肉,边看雪映梅花,说不出的惬意自在。

矮几上放着数个大盘,摆着穿好的食材,还有许多配菜和酱料。

“殿下连吃三串羊肉了,这串该让给奴了罢?”

“胡说,明明是四串!”

“这个小娘子吃了吗?”

“鸡翅熟没熟?”

小亭中暖意融融,鲜香腾腾,此时不分什么身份,不拘什么男女,热热闹闹吃烧烤才是正道。

每每有油滴入木炭,就带起温暖的火光忽闪忽闪,映在众人脸上。

而一旦烤架上空出位置,就是一番抢着放自己喜欢食材的明争暗斗。于是烤架一直满满当当,可谁的嘴也没停下,不是在吃,就是在说笑。

关鹤谣胃口大开,与其他几人一同变得形象全无。

她偏头看萧屹,觉得这五个人里,也就他还勉强保留着一些斯文。

当然,这也许和他吃的食物也有关系。

比起她们左手一串羊肉,右手一串面筋的豪放姿势,萧屹一直在吃鱼。

新鲜的黄鱼掐头去尾,剖成两扇,收拾得极妥帖。关鹤谣采用的西式做法,只加了一些自己制的干香草稍稍腌过。

在架上一烤,随着透明的鱼肉渐渐变成莹白,鲜活的香气也如波浪般慢慢溢出。

烤好的一扇鱼放在小盘里,萧屹拿竹筷一块块夹着鱼肉吃。

烤架上好不容易空出来一块,关鹤谣又往上加了一条黄鱼。

赵锦悲愤地放下了刚要往上放的羊肉串。

他这好像是第二条了,关鹤谣想。

萧屹是真的喜欢吃水产。

这份显而易见的喜好,甚至不需要像关鹤谣这样暗自观察过许多次,而是只与他共进过一餐就能窥见。

假设他面前有鱼有肉,他一定先去吃鱼,最后算下来也是吃鱼吃得更多些。

包括关鹤谣自己在内,她认识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归根结底都是肉食动物。

她也总觉得,“喜欢吃肉”是人类刻在dna里的本能。

除了一小部分人能以信仰的力量将其遏制,绝大多数人都会向油汪汪的红烧肉举双手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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