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的阳光透过梅树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微风拂过,带来一阵淡淡的梅花香。王文君抱着琴,跟在王律身后,缓步走向庭院深处的房间。
推开房门,王律反手将门关上,屋内顿时陷入一片静谧。阳光从窗棂间洒进来,映出王律凝重的面容。他站在窗前,背对着王文君,似乎在斟酌该如何开口。
“文君,“王律的声音低沉而缓慢,“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王文君的心猛地一沉,手指紧紧攥住琴弦:“王伯伯,出了什么事?“
王律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你父亲...王莽,已经被流放了。“
“什么?“王文君的声音陡然提高,手中的琴差点掉落在地。她的脸色瞬间苍白,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流放?为什么?怎么会...“
王律上前一步,扶住她的肩膀,语气沉重:“霍光和上官桀以谋逆之罪弹劾你父亲,陛下...陛下下旨将他流放岭南。“
王文君的眼泪瞬间涌出,她死死抓住王律的衣袖,声音颤抖:“父亲他...他现在在哪里?他还好吗?“
王律摇摇头:“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被押解南下,路途遥远,恐怕...“他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似乎不忍再说下去。
王文君的眼泪无声地滑落,她的手指紧紧攥住琴弦,指尖因用力而发白。片刻后,她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要去找他!“
“文君!“王律的声音陡然提高,语气中带着一丝严厉,“你不能去!“
王文君却异常坚定,她的目光如炬,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父亲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受苦。就算前路艰险,我也一定要找到他!“
王律紧紧抓住她的肩膀,眼中满是焦急:“文君,你听我说!岭南路途艰险,你一个弱女子,如何去得?更何况,霍光和上官桀的人一定在暗中监视,你若是贸然行动,只会自投罗网!“
王文君的眼泪再次涌出,声音哽咽:“可是...可是我怎么能不管父亲?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王律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文君,我明白你的心情。但你父亲将你托付给我,就是为了保护你。你若贸然行动,不仅救不了他,还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你父亲若是知道,他绝不会同意你这么做。“
王文君低下头,眼泪一滴滴落在琴弦上,发出细微的声响。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琴弦,仿佛这样能抚平内心的痛苦。
“文君,“王律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活着。只有你平安,你父亲才能安心。等到时机成熟,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找到他。“
王文君抬起头,眼中满是泪光:“真的...还有机会吗?“
王律点点头,目光坚定:“相信我,文君。你父亲是个聪明人,他一定有自己的打算。你现在要做的,是保护好自己,等待时机。“
王文君沉默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她的手指轻轻抚过琴弦,琴声如流水般倾泻而出,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哀愁。
王律扶着王文君坐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后转身倒了一杯水,递到她手中。他的动作缓慢而沉稳,仿佛在借此平复她的情绪。
“文君,“王律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刚刚我就是收到你父亲的信,所以才来迟了。要不然,我一定阻止你去给霍光的夫人演奏。“
王文君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她抬起头,急切地问道:“父亲的信?他说了什么?他还好吗?“
王律叹了口气,目光复杂:“你父亲在信中说,他被押解南下,暂时无恙。但他叮嘱我,一定要保护好你,绝不可让你卷入这场风波。“
王文君的眼泪再次涌出,但她很快擦干泪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她紧紧握住茶杯,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伯伯,霍夫人很赏识我。要不...我去给她抚琴,讨她欢心,之后再向她求情,赦免我父亲?“
王律闻言,脸色顿时一变,语气严厉:“文君,不可!“随后紧紧抓住她的手腕,眼中满是焦急:“文君,你太天真了!霍光的夫人岂是你能轻易打动的人?她今日对你的赏识,或许只是权贵的一时兴起。你若贸然行动,不仅救不了你父亲,还会让自己陷入危险!“
王文君的眼泪再次涌出,声音哽咽:“可是...可是我怎么能不管父亲?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王律若有所思地看着流泪的王文君,目光在她紧握茶杯的手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庭院中摇曳的梅树,沉默良久。
“文君,“王律的声音低沉而缓慢,话锋突然一转,“不过...这也不失为一个救你父亲的方法。“
王文君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伯伯,您是说...“
王律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首先,你要继续在乐府中抚琴,赢得霍夫人的信任。但切记,不可表现出任何急切或不安。你要让她觉得,你只是一个单纯的琴师,对她的赏识心怀感激,却无其他企图。“
王文君点点头,喃喃道:“我明白。“
王律继续说道:“从现在起你必须得认我为父亲。只有这样,才能掩盖你的真实身份,避免引起怀疑。否则,你若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王文君的手指紧紧攥住茶杯,指尖因用力而发白。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很快被坚定取代:“我明白。为了父亲,我愿意这么做。“
王律点点头,眼中带着一丝欣慰,但更多的是担忧:“文君,你要记住,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女儿。无论在任何场合,面对任何人,你都必须牢记这一点。你的过去,你的真实身份,都必须深埋心底,绝不可泄露半分。“
王文君低下头,眼泪无声地滑落,滴在茶杯中,泛起一圈圈涟漪。她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会记住的,父亲。“
王律听到这声“父亲“,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轻轻拍了拍王文君的肩膀,语气柔和下来:“好孩子。你放心,我会尽全力保护你,也会想办法救你父亲。“
王文君抬起头,眼中满是感激:“谢谢您...父亲。“
王律坐在王文君对面,神情严肃而专注。他缓缓开口,将自己的生活习性、家族背景以及王文君作为他远方亲戚抚养的女儿的相关事宜一一详细说明。每一个细节,他都反复强调,确保王文君牢牢记住。
“文君,“王律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你要记住,我是平阳县乐府的负责人,你自幼喜好音律,曾在长安求学,一直由我远房表妹抚养,这些细节,你必须烂熟于心,绝不可有丝毫差错。“
王文君认真地点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明白,父亲。我会记住每一个细节。“
王律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说道:“现在有一个契机,半年之后,也就是年底,宫廷盛宴将至,急需乐师。你必须趁着霍夫人回老家这段时间,用你的琴技征服她,让她带你回长安。“
窗外的梅树上,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地叫着,打破了庭院的宁静。阳光透过枝叶洒进来,映出王文君坚定的面容。她的手指轻轻拨动琴弦,琴声悠扬,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决绝。
安顿好王文君后,王律推开房门,大步流星地走出乐府,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映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街道上热闹非凡,小贩的吆喝声、孩童的嬉闹声、马蹄的哒哒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繁华的市井画卷。王律走在人群中,目光扫过街边的摊贩和行人,嘴角微微上扬,竟不知不觉地哼起了一首小曲。
那曲调轻快而悠扬,仿佛在诉说着他心中的喜悦与期待。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对这个平日里严肃的乐府负责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但王律毫不在意,依旧哼着歌,脚步轻快地向前走去。
街角的茶摊上,几个熟悉的面孔朝他点了点头,王律也微微颔首示意。王律的脚步渐渐放慢,目光落在远处的一座高楼上。那是霍夫人在平阳县的临时居所。
“这次一定会成功的,“王律低声自语,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只要再等一段时间...“
王律转身回到了刚才路过的茶摊,脚步轻快而从容。那几个熟悉的面孔见他回来,纷纷起身让座,脸上带着恭敬的笑意。王律摆了摆手,示意大家不必多礼,随后坐在了主位上。
茶摊老板见状,立刻端来一壶新茶,茶香袅袅,沁人心脾。王律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茶面上的热气,目光扫过在座的几人,嘴角微微上扬:“这么多年,你们这散播消息的能力见长啊。霍光的老婆来了平阳没几天,就已经知道王文君的存在了。“
其中一人笑着接口:“王大人过奖了。我们不过是按照您的吩咐,在霍夫人的侍女耳边多提了几句乐府新来的琴师如何出色罢了。没想到,霍夫人果然上心了。“
另一人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霍夫人的贴身侍女最爱听曲,我们特意安排她在乐府外'偶遇'了几次文君姑娘的琴声。这不,霍夫人今日就亲自去听了。“
王律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做得不错。不过,接下来才是关键。霍夫人会在平阳停留一个月,这段时间,我们必须确保她对文君的兴趣只增不减。“
坐在角落的一个瘦削男子开口道:“王大人放心,我们已经安排好了。霍夫人每日的行程,都会有人'不经意'地提到文君姑娘的琴技。而且,我们还准备了几场'意外',让霍夫人有机会与文君姑娘多接触。“
王律抿了一口茶,目光深邃:“记住,一切都要自然,不可让她起疑。霍夫人不是寻常女子,她的心思比霍光还要细腻。“
几人纷纷点头,其中一人问道:“王大人,文君姑娘那边...她知道我们的安排吗?“
王律放下茶杯,语气平静:“她不需要知道太多。只要她按照我的吩咐,专心抚琴,赢得霍夫人的赏识即可。“
茶摊内,茶香袅袅,几人的密谋仍在继续。其中一人满脸钦佩地看着王律,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赞叹:“王大人,真是好谋略啊!这么多年,您认了那么多远方抚养的女儿,一个个送到权贵身边,这次终于要成功了。“
王律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呵呵,当年他霍家不就凭着女人上位么?卫子夫一个歌女,成了皇后,私生子和嫡生子也都封了侯。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要不是卫家,他霍仲孺凭什么生前死后享受那么多尊荣?“
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却带着一种刺骨的寒意。在座的几人闻言,纷纷低下头,不敢接话。茶摊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王律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眼神如刀锋般锐利,仿佛能穿透每个人的心思。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语气低沉却清晰:“你们这次可要小心办差,事成之后,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众人起了一片附和之声,纷纷露出恭敬的神色,连连点头称赞。
王律缓缓端起茶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茶水的热气氤氲而上,模糊了他冷峻的面容。他低头抿了一口,茶香在唇齿间弥漫,却掩不住他语气中的寒意:“那就别坐着了,抓紧为我们的荣华富贵,再添一把火吧。”
他的声音不大,众人已纷纷转身,脚步匆匆地向茶摊外走去,茶摊外,街市依旧热闹非凡,行人来来往往,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角落里的密谋。王律端起茶杯,又轻轻抿了一口,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茶摊外的阳光依旧明媚,但他的心中,早已布满了权谋的阴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