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堡垒的废墟在晨光中显得一片狼藉，黑石碎片散落满地，裂缝中渗出干涸的暗红色血迹，像是大地被撕裂后留下的伤疤。
空气中仍残留着浓重的焦臭与腥味，风吹过废墟，卷起一片片灰烬和枯叶，发出低沉的沙沙声，仿佛在诉说昨夜的惨烈。
曙光城的卫兵们忙碌在战场边缘，脚步声沉重，他们搬运着血族和同伴的尸体，堆成小山，用粗布盖住，偶尔传来低声的咒骂和叹息。
城墙上，几名弓手疲惫地倚着箭垛，修补东侧的缺口，木锤敲击石块的声音断断续续，透着一股劫后余生的疲惫与不安。
加百列坐在一块断墙上，手里握着霜火酒壶，红瞳半眯，盯着远处森林的轮廓。
他的金发被汗水和血迹粘在一起，贴在额头上，显得有些凌乱，破损的银色羽翼垂在身后，羽毛零散地飘落在地，带着一丝残存的圣光。
昨夜的圣焰已熄，只剩几缕微光在他指尖跳跃，像是不甘寂寞的火苗。
他肩头的伤口仍在渗血，暗红的痕迹顺着战甲流下，但他毫不在意，只是懒散地晃了晃酒壶，低声道：“这酒还剩半壶，打完那老太太，得多弄点补补。”
“主人，您的伤势需要处理。”铁心站在他身旁，金属身躯在晨光下反射出冷冽的光泽，胸口的凹陷仍在冒着微弱的火花，细小的电弧偶尔跳跃。
它低头检查了一下，低沉的机械声道，“我的修复进度已达70%，但能量储备不足，无法为您提供医疗支持。建议您休息，或寻找人类医者。”
“伤？”加百列低头瞥了眼肩头的血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灌了口酒，烈焰冰凉的滋味顺着喉咙滑下，让他精神一振，“这点小口子不算啥。
昨晚那老太太都没弄死我，我命硬得很。
比起这个——”他晃了晃酒壶，皱眉道，“倒是这酒快没了，铁心，去找长老会再弄几坛，别让他们小气。”
“已记录。”铁心点头，转身迈开金属步伐，沉重的脚步声在废墟上回荡，渐渐远去。
它的高大身影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像一个忠诚的影子，始终守在加百列身旁。
绯月从废墟另一侧走来，斗篷上沾着干涸的黑血，五条尾巴懒散地垂在身后，红发在晨光中像是燃烧的火焰，透着一股疲惫的艳丽。
她靠着断墙坐下，拍了拍斗篷上的灰尘，低声道：“你还真能撑，昨晚那仗，我还以为咱们全得交代在那儿。女王那老家伙，血气跟不要命似的，我烧了一晚上，手都酸了。”
“交代？”加百列挑眉，斜了她一眼，红瞳中闪着戏谑，“你这狐妖不是挺能跑吗？幻术耍得挺溜，死不了。别抱怨了，卢卡斯怎么样？”
“手臂划了道口子。”卢卡斯从废墟后走来，手里的魔方缓缓转动，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左臂裹着一条粗布，渗着暗红的血迹。
他停下脚步，冷峻的眼神扫过加百列，低声道，“不碍事，能打。女王那老家伙跑了，咱们没彻底赢。我冻了半天，最后还是让她溜了。”
“没赢？”石头扛着木棒走来，灰色皮肤上满是血痕和尘土，木棒的顶端还沾着干涸的黑血，像是昨夜战斗的勋章。
他瓮声瓮气道，“血族跑了，堡垒塌了，算赢了吧？我砸了不少，累死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木棒靠在肩头，喘着粗气，眼神透着几分茫然。
“算半个。”雷蒙德冷声道，弯刀插在地上，刀刃上血迹未干，血色铠甲满是裂痕，像是经历了无数次撞击。
他靠着一块碎石，擦了擦额头的汗，低声道，“女王没死，卡西乌斯也没尽全力。他们退了，但不会罢休。我在堡垒混过，这种撤退是缓兵之计，他们肯定憋着后招。”
艾琳拄着藤杖缓缓走近，灰色斗篷被风吹得微微飘动，盲眼蒙着一层白雾，仿佛能看穿雾气深处。
她停下脚步，藤杖轻点地面，声音沙哑而低沉，“风告诉我，黑暗退了，但血色未散。白光焚天，却未烧尽。他们在森林深处，等待时机。加百列，你的圣焰虽强，却未触及根源。”
“时机？”加百列摸了摸下巴，红瞳一闪，带着几分思索，“老太太那骨杖断了，她还能翻天？昨晚我差点把她烧成灰，她那眼神，恨不得吃了我。铁心回来了没？”
铁心抱着一坛霜火酒走来，金属手臂稳稳托着酒坛，低声道：“长老会送来了酒，但他们很忙。城墙东侧修补了一半，卫兵损失三十人，赏金猎人剩八个。城内物资紧张，长老会让我转告，霜火酒只剩五坛库存。”
“八个？”加百列皱眉，接过酒坛，拧开盖子闻了闻，酒香扑鼻，他灌了一大口，皱眉道，“昨晚二十个，死了这么多。
血族那帮家伙，真是欠收拾。
五坛也行，先喝着。”他拍了拍酒坛，目光扫过废墟，低声道，“城里那帮家伙，忙得跟啥似的，铁心，他们说了啥？”
“长老会请你们去大厅。”铁心低声道，“他们说，女王没死，得商量下一步。卫兵队长正在门外等候。”
卫兵队长走来，满脸疲惫，眼圈发黑，显然一夜未睡。
他低声道：“加百列，长老会急着见你们。昨夜那场仗，咱们守住了，但血族没完。他们让我带你们过去，快点吧。”
“商量？”加百列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懒散地伸了个腰，“行吧，去看看他们怎么说。昨晚打得我口干，正好要点酒。走！”他提着长剑，带着团队走向城内，脚步虽慢，却透着一股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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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老会大厅内，气氛凝重，五位长老围坐在长桌旁，桌上摆着一张破旧的地图，几块血族残甲散乱堆在旁边，火把的光芒在墙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白发老者敲着木杖，发出沉闷的声响，沉声道：“昨夜一战，曙光城守住了，多亏你们。那天使的圣焰，硬是把女王逼退了。但她苏醒，血族撤而不败，情况不乐观。你们怎么看？”
“乐观不了。”加百列倚在门边，晃着霜火酒壶，语气随意，“老太太跑了，卡西乌斯带着残兵缩回森林。他们肯定憋着坏水。我昨晚差点翻车，但他们也没讨到好。女王那骨杖断了，短时间翻不了天。”
“坏水？”瘦削女子皱眉，目光锐利，盯着加百列，“你毁了宝石，她的力量不是弱了吗？昨夜那血气，我看着都心悸，她还能干什么？”
“弱了点。”卢卡斯冷声道，手里的魔方转动了一下，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但她骨杖断了，血气还在。她没死，就能恢复。血族还有两百兵力，昨夜三百死了一半，剩下的够咱们喝一壶。我冻不住她，她太强了。”
“喝一壶？”矮胖长老冷哼，胖乎乎的手拍了拍桌子，声音透着焦躁，“城里就剩一百七十个卫兵，赏金猎人也没几个，再打一场，怎么守？昨夜那血兽，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狠的玩意儿！”
“守不守，看你们。”加百列灌了口酒，咧嘴一笑，“我昨晚把圣焰烧到极限，老太太也没讨到好。
她要敢再来，我宰了她。
不过——”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长老们，“你们得有点骨气，别光指着我。城墙修好，卫兵练练，别到时候又让我擦屁股。”
白发老者沉吟片刻，手指摩挲着木杖上的雕纹，低声道：“女王的力量超出预期，昨夜那血气，差点把堡垒夷平。我们得召援兵。黑石镇五十里外，有个佣兵团，百来人，能帮咱们撑几天。昨夜之后，咱们的人手太少了。”
“撑几天？”绯月皱眉，五条尾巴甩了一下，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那女王恢复了呢？她那血祭，我看着就不简单。昨夜烧了那么多血族，她还跟没事人似的。”
“恢复不了。”雷蒙德冷声道，弯刀靠在腿边，目光冰冷，“我在堡垒混过，血祭断了，她得重新聚血。没几个月，她爬不起来。昨夜那宝石一碎，她的气息弱了不少，我看得清楚。”
“几个月？”加百列挑眉，红瞳闪着光芒，“那还行。有几个月喘口气，我能把她老窝端了。铁心，森林那边有动静没？”
“侦测到微弱生命信号。”铁心低声道，传感器红光一闪，“血族残兵集中在堡垒废墟十里外，数量约两百，活动减少，可能在休整。昨夜战斗后，他们的血兽损失殆尽，暂时威胁降低。”
“休整？”加百列冷笑，拍了拍酒壶，“那咱们也歇歇。长老会，援兵你们去召，我带人守城。霜火酒再送十坛，昨晚打得我口干舌燥，光五坛不够。”
矮胖长老嘀咕：“又要酒……这家伙真是……”白发老者却抬手止住，低声道：“好。援兵三日内到，你守城，我们信你。霜火酒十坛，稍后送到。但你得保证，血族再来，咱们还能撑住。”
“撑住？”加百列咧嘴，“我从天上摔下来都没死，几个吸血鬼能把我怎么样？放心吧。”他转身走出大厅，团队跟在身后，晨风吹过，卷起他的羽翼，带走一丝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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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曙光城灯火稀疏，街道上行人寥寥，酒肆的屋顶上，加百列盘腿坐下，喝着霜火酒，红瞳盯着森林的方向。
绯月坐在一旁，尾巴轻轻摇晃，低声道：“你真觉得血族消停了？昨夜那老太太，差点把咱们全吃了。”
“消停不了。”加百列灌了口酒，嘴角上扬，“老太太那眼神，恨不得把我嚼了。她会回来，带着更大的麻烦。我摔下来就没怕过，昨晚那仗，不过是个开头。”
“麻烦？”卢卡斯走来，手臂上的布条已换新，魔方在指尖转动，低声道，“女王要聚血，得找大地方。曙光城挡在这儿，她第一个盯咱们。昨夜她没死，我冻不住她，下次更难。”
“盯就盯。”加百列拍了拍剑柄，红瞳闪着光芒，“我昨晚把圣焰烧到极限，她也没讨到好。下次再来，我有办法。铁心，盯着森林，有动静喊我。”
“已记录。”铁心站在屋顶边缘，低声道，“传感器已调整至最高灵敏度，森林十里内任何异常将即时报告。”
夜风吹过，曙光城的钟声缓缓敲响，每一下都像是倒计时。
加百列喝了口酒，低声道：“老太太，歇好了就来吧。我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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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深处，血族营地灯火昏暗，篝火摇曳，映出一片猩红的影子。
卡西乌斯站在一棵古树下，猩红长剑插在地上，剑刃上的血气微微颤动，目光冰冷如霜。
维多利亚坐在一块石椅上，气息微弱，战袍被烧焦一角，她低声道：“天堂的叛徒，毁了我的钥匙。那圣焰，比我预想的棘手。”
“母亲，他会付出代价。”卡西乌斯冷声道，握紧剑柄，“两百兵力够了，我去取他的血。昨夜他侥幸赢了，下次不会。”
“不急。”维多利亚冷笑，猩红双瞳闪着寒光，“血祭可重启。森林东边，有个村子，五百人，够我恢复一半。去吧，带回他们的血。天使的血，我亲自取。”
“是。”卡西乌斯点头，转身消失在夜色中，脚步无声，杀意却如潮水般弥漫。
营地外，莉莉丝蹲在一块石头上，啃着一根骨头，低声嘀咕：“那天使的血，我也要喝一口……”
夜色如墨，森林寂静无声，却藏着更大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