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烬猛然睁开眼睛。
似乎有什么事发生了，在那一瞬间。
可当他想要将它抓住时，却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仿佛一场梦一样。
“你终于醒了。”
声音传来，林烬转头看去，申鹤正表情淡漠地看着他，且距离极近，他甚至能在她的眼中看到自己清晰的倒影。
“你……”
林烬愣了下，下意识想后倾身体，申鹤却快他一步，后退拉开了一步的距离。
“地脉异常点已经解决，一切顺利，你安全了。”
“解决了？”
林烬眨眨眼，心中没由来的泛起些许疑惑，又很快隐没。他松了口气，露出笑来：“解决了就好，没有人受伤吧？”
“没有，早在察觉地脉不对时，师父就让我将进入奥藏山的凡人都赶了出去。”
申鹤摇摇头，看了眼林烬：“既然醒了，就和我走吧，师父她要见你。”
“仙人要见我？为什么？”
林烬翻身下了石头，跟在申鹤身后，向奥藏山深处的仙家洞府走去。
“我也不知，但应该是好事。”
…
…
“林烬，你天资聪颖，根骨绝佳，又颇有胆魄，敢以身为饵助众仙镇杀地脉异常点。”
宫装女子看着林烬，美目中满是欣赏：“我欲收你为徒，传你仙术，不知你是否愿意？”
仙人要收我为徒？
林烬惊喜的说不出话，但同时心中又莫名有着奇怪的疑惑。他怎么记得，留云借风真君是只鸟来着？
他忽的有些头痛，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你怎么了？”
申鹤抬手点在林烬眉心，舒适的清凉感拂去痛感。
“师父收你为徒，你不开心吗？”
“……不，怎么会，我很开心。”
林烬摇摇头，冲申鹤笑笑，随即对留云借风真君行大礼参拜：“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好好，快起来，快起来。”
宫装女子将林烬扶起，笑意温柔，她牵起林烬和申鹤的手掌，将其叠放在一起，半是感慨半是叮嘱：“从今日起，你们便是奥藏山仙门的未来，你们师姐弟一定要相互帮助，相互依靠。”
“是，师父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师姐的。”
“是，师父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师弟的。”
师姐弟异口同声道，随即对视一眼，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时间飞逝，十年弹指一挥间。
今天就是林烬出师，可下山自由行走的日子。
“这十年间，你一直待在山中修行，虽说也偶有下山，但山上的日子到底太过清贫孤寂了。奥藏山太小，人也太少，人世间的繁华和精彩，天地间广阔壮美的景色，都等着你亲眼去看一看。”
宫装女子温柔地摸摸林烬的脑袋，眼中有着不舍，却还是笑着：“下山去吧，林烬，去见一见广袤的人间。”
“……”
林烬沉默着，许久才开口：“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回来？我还可以回来吗？”
“当你觉得修行圆满，应当回来的时候。”
宫装女子捏了捏他的脸颊：“下山以后，要记得多笑一笑，不要总板着张脸。你什么都好，就是这些年被你师姐影响的，都不太会笑了。”
“板着脸也没什么不好，能少很多麻烦的。”
林烬小声嘟囔一句，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宫装女子，犹豫两秒：“如果我说我舍不得你，舍不得这里，可以不用下山吗？”
“你的修行不在这里，你的人生也不该被困在这座山上。”
宫装女子收了手，看向一旁：“更何况，还有你师姐陪着你，这一路上不会孤单的。”
申鹤静静站在那里，见宫装女子看过来，才表情淡薄的点点头。
“我是在担心你。”
林烬吸了口气，“我们都走了，奥藏山只剩下你一个，你要怎么办？”
“为师可是仙人，难道还不能照顾好自己？”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山中日子本就清冷，他们都走了，只留下师父一人，每日看着熟悉的景象，往日热闹却不再，触景生情下，又该多么难熬？
“……无妨。”宫装女子笑笑：“我是仙人，习惯了孤独的。”
…
…
“我们要去哪里？”
申鹤看了眼一旁沉默的林烬，出声问道：“你有什么计划吗？”
“……没有，我从没想过会离开。”
林烬回过神，笑容微苦，扭头看向申鹤：“师姐你呢？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我自幼便和师父在山间修行，也没有想过离开的事情。”
申鹤摇摇头：“在我上山时，父母便相继离世，家中也无亲人，山下的事情，我比你还要陌生。”
“我和师姐一样，在山下也是举目无亲。只是有一点要比师姐幸运——我从没见过我的父母。”
“嗯？这是幸运？”
“对啊，没见过，就不会想念，不想念，自然也就少了痛苦。我小时候……”
林烬说着，却忽的“嘶”了一声，脑海中飞快闪过大量画面，抓不住，看不清，却留下一片哀鸿，疼痛难耐。
申鹤眉头微皱，伸出手点在他的眉心，冰凉之气涌入，帮他平息痛苦。
“你的头痛症又犯了。”
她抿抿唇，美目中有着丝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师父也没办法吗？”
“师父说药石无医，这是我的先天之症，无法弥补。”
林烬缓过来，对申鹤笑笑：“还好有师姐在，不然我一个人，还真不好撑下去。”
申鹤没有说话，收回手，眼眸微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前面那座山，我们就彻底离开绝云间范围了。师姐，不如我们去璃月港看看，那里是璃月最繁华的地方，应该不会无聊。”
“你拿主意就好。”
申鹤无所谓要去哪里，只要在林烬身边，对她而言，去哪里都一样。
忽的，两人停下脚步，一同看向山间小径旁的灌木丛。
灌木丛中有东西，不像是魔物或野兽，倒像是个人。
林烬挑了挑眉毛，拦下申鹤不管不顾一枪捅死对方的想法，脚尖一踢，一枚小石子便飞入灌木丛中，响起一声痛呼。
“还不出来？下次可就不是石头了。”
“别别！我这就出来！”
灌木丛抖动着，一个年轻男人从中钻出，头发和衣服上挂着树叶和细枝，颇为狼狈。
“仙人饶命！仙人饶命！”
他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小人绝不是有意冒犯仙人，实在是迫不得已，才进入绝云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