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屑在探照灯下折射出细密的蓝光，傅明握着暗影碎片的掌心传来灼烧感。
宴会厅的喧嚣被十二级狂风撕成碎片，他弯腰顶着重力紊乱区前行，防护服接缝处不断迸出细小的电弧。
南极的夜空此刻泛着诡异的桃红色，地磁暴让所有电子设备都变成了闪烁的烟花。
“你左心室起搏频率超标了。“艾丽的声音从骨传导耳机里传来，带着量子加密特有的金属质感杂音。
傅明条件反射地摸向后颈，那里新生的电路纹路正在发烫。
他踢开横亘在面前的冰锥群，突然想起三天前在西伯利亚实验室，马阳调试相位稳定器时说过的话——“当冰川开始唱歌，记得捂住耳朵。“
三百米外的冰裂带突然腾起紫色光柱，傅明瞳孔骤缩。
那种光谱不属于任何已知极光，反而像极了艾丽项链上镶嵌的远古文明遗物。
他加快脚步，防护靴却突然陷入某种胶状冰层，纳米纤维编织的靴底竟开始溶解。
“别用蛮力！“艾丽突然提高音量，“你脚下是量子冷凝态冰，压强变化会引发——“
话音未落，傅明已经抽出腰间的高频粒子刀。
刀锋触碰到冰面的刹那，整个冰川发出鲸鸣般的震颤。
他感觉整个人突然失重，防护服警报器刚亮起红光就被黑暗吞噬。
下坠过程中，他恍惚看见冰层断层里嵌着无数金属管状物，表面布满与宴会厅玻璃相同的冰晶花纹。
当后背撞上窟底时，傅明闻到了铁锈味。
应急灯自动亮起，映出四周布满蜂窝状结构的冰壁。
那些六边形孔洞深处，隐约可见类似人类手指的机械关节在规律性抽动。
更可怕的是伤口渗出的血珠并未冻结，反而悬浮在空中组成马阳常用的摩尔斯电码图案。
“......别碰那些血。“艾丽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傅明这才发现防护服的生命维持系统已经离线。
他艰难地翻过身，看到头顶的坠落洞口正在缓慢收缩，冰缘生长的速度明显违背物理定律。
当他的呼吸在面罩上结出第三层冰霜时，窟底突然亮起幽蓝的磷光。
冰层深处浮现出巨大的环形装置，表面流转的暗金色流体，与三小时前艾丽香槟杯底的气泡投影如出一辙。
傅明挣扎着摸向暗影碎片，却发现它正与环形装置产生共振。
掌心的伤口突然撕裂，飞溅的鲜血在装置表面绘出西伯利亚实验室的拓扑地图。
此时地面上的艾丽掀开晚礼服下摆，露出大腿外侧植入的菱形装置。
淡绿色扫描波掠过冰原，在傅明坠落点周围勾勒出直径五公里的正二十面体结构。
当她看到监测屏上跳动的基因组数值突破20%临界线时，藏在珍珠耳钉里的微型注射器自动弹出了神经阻断剂。
冰窟中的傅明突然僵住，他听到环形装置内部传来自己的声音——那是七天前和马阳争论时的录音：“就算要变成怪物，我也要看到真相。“随着声波频率改变，四周冰壁开始渗出黑色黏液，接触到的防护服部位立即呈现半透明量子化状态。
当第一滴黏液爬上他裸露的脖颈时，傅明注意到冰窟底部浮现出细小的楔形文字。
这些符号他在艾丽的古籍里见过，此刻却诡异地组合成马阳的电子签名样式。
他强忍着大脑皮层传来的刺痛感，用暗影碎片割开左手静脉，任由鲜血在冰面汇成反相位方程式——这是他们探险队在南非古墓里学到的保命手段。
地面上的冰层突然传来有节奏的震动，艾丽瞳孔中的虹膜纹路开始高速旋转。
她认出这种震动频率与十五分钟前宴会厅水晶吊灯的摆动完全同步，而此刻量子望远镜显示，西伯利亚实验室的坐标已经与傅明的生命体征信号重叠在冰窟正下方。
傅明跪在冰窟底部，左手腕的伤口在零下58度的严寒中诡异地冒着热气。
暗影碎片嵌在环形装置表面，正将他的血液转化成淡金色的能量波纹。
防护服温度计显示-79℃，但胸腔里涌动的热流让他想起三个月前在纳米比亚沙漠的濒死体验。
“呼吸频率降到每分钟4次了。“艾丽的警告夹杂着量子干扰杂音，“你正在量子化。“
傅明用牙齿撕开冻结的防护服袖口，露出布满电路纹路的小臂。
那些在西伯利亚实验室植入的纳米机械正在疯狂增殖，将他的皮肤变成银灰色金属质地。
当第六块皮肤完成转化时，冰窟突然响起马阳的声音：“记住，量子冰的弱点在共振频率。“
悬浮的血珠矩阵突然加速旋转，傅明抓住暗影碎片狠狠插进冰面。
高频震动沿着手臂传导，蜂窝冰壁里的机械关节全部转向他所在的方向。
某个瞬间，他看到自己的倒影在六边形冰晶里分裂成十二个不同形态。
冰窟顶部传来冰层断裂声，傅明抓住垂落的冰棱向上跃起。
纳米机械覆盖的双手刺入冰壁，每个着力点都留下冒着蓝光的腐蚀痕迹。
爬到三十米高度时，他摸到蜂窝结构的凸起——那些六边形边缘竟比钛合金还要锋利。
“还剩二百七十米。“艾丽突然切断量子通讯，转而发送加密的摩尔斯电码。
傅明在攀爬间隙瞥见手腕上跳动的光点，那是马阳发明的生命体征转换器在示警。
当第五次基因突变警告响起时，头顶的冰层突然透出月光般清冷的光晕。
机械关节的抽动声变得密集，傅明感觉到背后气流异常。
他猛蹬冰壁横移两米，原先的位置被巨型冰虫的颚齿咬出深坑。
这生物通体透明，体内流转着与暗影碎片相似的能量脉络。
冰虫二次扑击时，傅明故意让左肩擦过它的口器。
纳米机械与冰虫能量接触的刹那，他右拳凝聚出高频粒子刀特有的蓝光。
拳头穿透冰虫头部的瞬间，三百米厚的冰层突然发出管风琴般的轰鸣。
坠落的冰虫残骸在窟底炸成量子冰雾，傅明趁机跃出冰窟。
防护服残留的纳米纤维自动修补破损处，却在接触到外界空气时迸发出紫色火花。
他跪在冰原上剧烈咳嗽，吐出带着金属光泽的血冰晶。
前方三百米处，新形成的冰洞边缘泛着翡翠色荧光。
傅明摸出相位检测仪，发现读数与艾丽项链的辐射波长完全一致。
当他准备靠近观察时，骨传导耳机突然爆发出尖锐的量子啸叫。
“别回头！“艾丽的惊叫混着金属碰撞声，“这些生物带有马阳的电子签——“通讯在此刻彻底中断，冰原上的极光突然变成血红色。
傅明的检测仪屏幕闪烁三次后，显示出西伯利亚实验室的毁灭倒计时。
冰洞深处传来物体破冰而出的声响，傅明握紧暗影碎片的手微微发抖。
他脖颈后的电路纹路已经蔓延到耳际，基因突变警告突破30%临界值。
当第二声惊叫从通讯器残存的电流声里漏出时，冰洞边缘的荧光突然熄灭，某种巨大的节肢动物角质层摩擦声盖过了狂风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