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拍一段？直接给冯导看？”
听了老爸的转述，向阳眉头一皱，正夹着鱼肉的筷子停在了半空。
向城饭都不吃了，赶忙追问道。
“这不是好事吗？冯导直接过目，省得层层送上去，耽误时间。”
“倒也不是...”
向阳把豆腐和米饭拌在一起送进嘴里，心里犯着嘀咕。
跑了那么多年龙套，剧组是什么地方他还是知道的——等级森严，关系复杂，就是个江湖。
他一个刚成年，没啥资历的新人。
按照道理来说，应该是先由选角助理挑选，再将筛选过的资料交给选角导演。
选角导演见过人了，才会把他推荐到冯导那边。
这怎么一下子越级挑战了？
而且刚才还是等消息，饭还没吃完呢，就有好消息了。
他总觉得，这里面可能有点什么问题。
不过在老爸面前，他没有把话说透，只是夹了块鱼肉到老爸碗里。
“我就是觉得，这个李导挺厉害的，有点本事...”
这事总算有了着落，向城一高兴，话就多了起来，从屋里拿了瓶二锅头出来，一边把鱼眼睛夹到向阳碗里，一边喝着酒絮叨。
“我就说了吧，别看这个李导年轻，但是人家是正经电影学院毕业的，很有能力的！你多跟人家学习学习！”
“他是北电的，当年艺考还是第五名呢！等你被刷下来之后，倒是可以找他问问，艺考有什么诀窍...”
“也不一定非要当演员，跟他一样，当个什么选角导演，不也挺有前途的嘛！你看看人家现在，权利多大，连冯导都得给他面子...”
......
喝了点酒，终于把实话说出来了吧。
老爸真是一点儿也不看好他啊，早就把他失败之后的出路都想遍了。
要是换做上辈子年轻时候的向阳，肯定觉得老爸很扫兴，一点儿也不支持他。
但是现在的他，除了无奈好笑，更多的感受，却是心酸和感动。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老爸他，认知有限，但总归在用自己的方式在爱着他。
这天晚上，向阳陪着老爸喝了两杯。
他酒量不行，一杯就醉，早早就睡了。
第二天早上，他起了个大早，跑完步回来，又接着去光影空间，体验了一遍。
然后就在老爸借来的DV前，开始了拍摄。
他对这两个角色的感知，早就已经是百分之百了。
表演的时候，虽然对着的，是招待所走廊，但他却能看到一个个的乘客。
那一刻，他的身份，也不是向阳，而是角色本身。
演完劫匪甲，他又秒换脸，开始出演劫匪乙。
表演完，向城第一时间没有没有任何表现，而是呆呆的发愣。
等到向阳推了推他，他才反应过来，合起DV，拍着大腿捂着嘴开始小声笑。
笑着笑着，就变成了拍着大腿狂笑。
笑得脸都酸了，才停了下来。
“这什么IQ卡的词儿，你都是咋想出来的？感觉...挺有意思的。”
“还有那个，娘娘腔的走路姿势，你学的真像！你从哪儿学的？”
“不过，你演的这劫匪怎么跟傻子似的？这不太好吧？”
其实，向城以前很少看这类型电影的，总觉得没什么意思，也就是给儿子录影，这才看的这么认真。
本来很自然的发表了意见，但是说完却又赶紧摇了摇头。
“不不不，爸不懂这方面，你还是按你自己的来。”
“挺好的，挺好的。”
既然老爸都觉得好，向阳也就没有再录第二遍了。
当天下午，老爸就去见了李导，把DV整个交给了他。
不过剧组刚开机，忙的很，一直没有回信儿。
在此期间，向阳手机上的闹钟响了。
6月19号的彩票开奖，他当然没忘了。
他们住的多人间里没电视，刚来前几天，他都有买报纸看比赛结果，和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后面几天他都没看了。
直到19号开奖的时候，他特意去看了开奖直播，果然和他预料的分毫不差。
两百多万的启动资金算是可以入袋了。
他总算是有资本去实行一下自己的投资计划了。
不过现在的彩票还不支持跨省兑奖，他得回去才能兑奖。
反正兑奖时间也有60天，不着急。
还是先把试镜的问题解决了再说。
拉扑楞寺大部分都是男女主和傻根的戏份，剧组计划在这里拍摄十五天。
但是没过两天，就下起了暴雨，剧组不得不中止拍摄，向城的电话，也终于响了起来。
DV已经送到冯导身边了，但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看。
如果他看了，随时都有可能会叫向阳过去。
李蒙对这事很上心，说要带着向阳在宾馆大厅等着。
向城本来想陪着去的，但是剧组不拍摄，工作人员却也是都要吃饭的，他走不开，不得不让向阳自己去。
走之前，他给向阳交代了很多。
在见到恩人坐在沙发上的背影时，向阳态度还十分恭敬，喊了一声“李导”。
但那人一转过来之后，向阳却是惊讶的下巴都掉了。
“二哈蒙，怎么是你？？？！”
没错，李蒙，这个人向阳上辈子就认识。
不过那个时候，他不是什么选角导演，甚至不是导演助理，而是剧组里，给群演发盒饭的闲杂人等。
有一次，向阳无意间救了他一命，两人就这么认识了。
虽然两人差了6岁，但是意外很合得来，成了朋友。
没几天，他在剧组里被人欺负了，李蒙为了帮他，和剧组的人大打出手，自己被揍的鼻青脸肿不说，工作丢了，还得罪了圈里人。
两人就此成为了难兄难弟，向阳给他取了个二哈蒙的外号。
两人一起租住在几百块一个月的棺材房里，一起抢盒饭，一起演“死尸”挣钱...
失去父亲和奶奶之后，向阳十几年的人生里，基本可以说是和李蒙这个好兄弟相依为命渡过的。
其实李蒙这个人，也就是嘴巴笨了点，情商差了点，傻了点，爱吹牛了点，性格稍微轴了点，也不会讨好人，长得也很一般，个子不高，身材不行，家里也没啥钱...
但归根到底，是个很讲哥们义气的好兄弟。
他身上还有一点，和他老爸向城很像，那就是重诺。
只要是他答应的事，就没有做不到的。
可惜向阳没什么能力，没能拉扯他一把。
上辈子俩人的日子，那叫一个苦哈哈。
在这里见到李蒙，向阳一开始是震惊，随后便是有点哽咽。
李蒙看向阳眼带泪花，都有点懵了。
“向阳，你是向阳吧？向老哥的儿子？”
“你这孩子，你哭什么啊？是不是太紧张了？哎呀，我和你爸是兄弟，他儿子就是我儿子，我会照顾你的！放心吧，别哭了啊，孩子！”
向阳：...我是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