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中午，宋羽在星耀楼下的快餐店随便吃了点东西。
说不上多好吃，但吃完心里头挺舒服的，脚步轻快的出了快餐店。
吃完饭，他没直接回公司，而是拐了个弯，进了旁边的银行。
到柜台前，他把最近到挣的钱全取了出来。
几沓崭新的钞票摞在一起，厚厚实实的，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他点了点，把上次剩下的几千块也算上，最后抽出一万五塞进自己兜里，剩下的仔细装回背包，拉链拉得严严实实。
接着，他熟门熟路地去了上次那家邮局。
柜台后面坐着的还是那位大姐，靠在椅子上，正没精打采地打着哈欠，眼皮都快黏一块儿了。
宋羽也没多说话，直接低头填汇款单。
填完了，就把背包往柜台上一放，拉开拉链，把那几沓钱推了进去。
大姐懒懒地拿起单子，习惯性地瞟了一眼汇款金额。
下一秒，她眼睛猛地瞪圆了，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拿着戳子的手一抖，“啪嗒”一声差点砸在玻璃上。
她不敢置信地又低头死死盯住单子上的数字，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
目光再转向窗口那堆厚实的钞票，又飞快地抬起来，看向宋羽这张年轻的脸。
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惊和猜疑涌上心头。
“这、这么多？！”她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各种念头乱窜，“这小子……干啥的啊？”
上次就不少，这次更多！
这钱来路正不正？
她的手甚至不自觉地往桌子下面挪了挪，那里有个不常用的报警按钮。
但理智让她扫了一眼宋羽递过来的身份证和填好的单子，手续齐全，名字地址都对得上。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深吸一口气，开始办理。
只是盖章的时候，手指头还是有点不听使唤，微微发着抖。
总算办完了。
她把回执单递给宋羽时，眼神复杂，里面的惊疑还没完全散去，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宋羽没太在意她的反应，确认单子没问题，说了声“谢谢”，转身就走了。
钱寄出去了，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他又去了上次那个有公用电话的小卖部。
墙上挂着的老式黑色电话机，塑料外壳被摸得油亮，布满了岁月的划痕。
宋羽看着它，心里忍不住嘀咕：“没个手机真麻烦。”转念又想，“算了，现在那大哥大跟砖头似的，拿着都累，等毕业再说。”
他对这玩意儿可没新鲜感。
从兜里掏出那个记着号码的小本子，翻到堂兄宋泽的电话，手指在拨号盘上熟练地转动。
电话接通，宋泽那熟悉的大嗓门传了过来：“喂？找谁？”
“哥，是我，宋羽。”宋羽对着话筒说，“我刚又给家里寄了些钱，你还是跟我爸妈说一声，让他们去取。”
“啊？又寄钱了？！”宋泽的声音立刻兴奋起来，“行啊你小子！出息了！我听说了，《爱江山更爱美人》那歌是你写的？咱这都天天放！真的假的？太牛了！”
“嗯，运气好。”宋羽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句。
“这可不是运气！”宋泽在那头嚷嚷，“能挣不少吧？这都第二次寄钱了，是不是发财了？”
“还行，够用。”宋羽不想多谈这个，话锋一转，“对了，哥，玉落学习怎么样？”
“哦哦，玉落啊！”宋泽来了精神，“前几天我去一中看我妹妹玉敏，顺便问了老师她俩的情况。玉落成绩挺稳的！按省里那900分的标准分算，她模拟考好的时候能上720，差也能考670多。这分数厉害了！玉敏就悬了，我看大专都够呛……”
宋羽心里快速换算了一下：标准分700上下，折算成原始分，考京城那所外贸大学应该问题不大。
他心里有了计较：“就让她报这个！学经济或者金融，将来能帮我。”
可宋泽还在那头念叨：“玉落这分，报咱们鲁省师范稳稳当当的！毕业当老师，吃公家饭，一辈子不愁！”
宋羽听得直皱眉。
稳当？现在这年头，到处是机会，还想着稳？这话他没说出口，说了宋泽也未必懂。
他只是平静地说：“哥，我觉得让玉落报京城的对外经贸大学比较好，学经济金融。”
“啥？京城？外贸大学？”宋泽愣了，“那分多高啊！再说学那个有啥用？毕业还得自己找工作，哪有当老师稳当？”
宋羽心想：观念差太远了。
他没再争，知道说了也白说。
“这事儿你爹肯定也不乐意，”宋泽继续说，“你当初学艺术他就后悔被人忽悠了，现在还老说你干的不是正经活儿。这次他说了，非让玉落学个能端铁饭碗的专业，以后好找对象！”
宋羽听着，没再吭声。
老一辈的想法，根深蒂固，不是几句话能改变的。
他打定主意，等玉落考完，直接把人接到京城来，让她自己看看，到时候她自然会懂。
又跟宋泽聊了几句家里的事，这才挂了电话。
回公司的路上，宋羽想起昨晚在舞蹈室排练的情景。
这群同学，大多还没沾染太多社会气，热情又直接，为了毕业演出那股劲头，看着就让人觉得挺好。
摸了摸兜里刚留下的钱，心里有了点底气。
他忽然想，是不是该为这群即将各奔东西的同学做点什么，给这段青春留个特别点的纪念。
回到办公室，他直接找到老郑：“郑哥，问你个事儿，你知道哪儿能做那种印字的文化衫吗？”
“文化衫？你要那个干啥？”
“毕业典礼的事……”
“哦——毕业典礼！”老郑明白了，“这你得问老孟！行政部那个！他对采购这块门儿清！”
“谢了郑哥！”宋羽赶紧去了行政部。
老孟正对着一堆票据头疼，看见宋羽有点意外：“小宋？有事？”
“孟主管，想跟您打听个事，”宋羽走近说，“我想做一批能印字的文化衫，您知道哪儿有靠谱的地方吗？”
“文化衫？”老孟来了点兴趣，“什么样的？要多少？”
“普通的白色T恤，质量别太差就行，得能印字。大概……三百件吧。”
“三百件？！”老孟有点惊讶，但马上恢复了常态，“行，这个量不算小了。做这个的地方我知道一个，还算靠谱。我给你写个地址和电话。”他撕了张便签，写了个地址和人名电话递给宋羽，“叫周刚，你去就提我老孟，让他给你报实价。”
“太谢谢了孟主管！”宋羽接过纸条，心里有了着落。
他拿着纸条就往外走，在路边拦了辆黄色面的，直奔那个地址。
车子七拐八绕，停在了一个挺大的批发市场门口。
宋羽付了钱下车，眼前全是密密麻麻的摊位和店铺，卖什么的都有，人来人往，很是热闹。空气里混杂着布料、塑料和各种说不清的气味。
他按着地址找过去，在一家堆满了衣服的铺子门口停下。
招牌有点旧了，写着“XX服饰”。
店里，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正躺在一张太师椅上打盹，周围衣服堆得像小山。
宋羽清了下嗓子：“请问，周刚老板在吗？”
那人被吵醒，不耐烦地睁开眼，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懒懒地抬了抬下巴：“我就是。看衣服自己挑，挑好拿来算钱。”显然是把他当成零买的了。
宋羽走进去：“周老板，我是星耀公司孟国良介绍过来的。”
“老孟？”周刚的眼神立刻变了，坐直了身子，“星耀的老孟？你要点什么？”
“我想做一批文化衫，白色的，质量好点，能在上面印字，大概要三百件。”
“三百件？！”周刚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的懒散一扫而光，堆起了热情的笑，“印字？没问题！太没问题了！来来来，小兄弟里面坐，喝杯茶！”
“茶就不喝了，老板，”宋羽摆摆手，“咱们先看看东西，谈谈价格。”
周刚连忙领着他往里走，拿出几件白色T恤样品：“你看这料子怎么样？纯棉的，质量保证好。”
宋羽摸了摸，手感还行，点头：“可以。印字呢？我想印彩色的字，比如绿色、红色的。”
“没问题！”周刚拍着胸脯，“你要印什么字？我这儿有机器，可以马上给你打个样看看！”
宋羽拿出随身的小本子和笔，写了两行字：“《我的未来不是梦》，《凤凰花开的路口》。”
周刚拿过去看了看，就去操作旁边一台看着有点笨重的机器。
捣鼓了一阵，机器嗡嗡响着，冒着热气，很快印好了两件。
宋羽拿起来看，一行绿色，一行红色，印得还挺清晰，颜色也正。
“怎么样小兄弟？”周刚期待地问。
“嗯，效果还行。”宋羽点头，直接问，“三百件，这个质量，印这种单色字，多少钱一件？”
周刚眼珠转了转，试探着说：“老孟介绍来的，给你熟人价……二十五？”
宋羽直接砍：“二十。行的话，我现在付两千定金。”他指了指本子，“而且我还有别的字要印。”
“二十？！”周刚装作肉痛，但看到宋羽掏钱的架势立马改口，“行！二十就二十！小兄弟爽快！还有啥要求，你尽管说！”
宋羽拿起笔，又刷刷写了一堆，有励志的“以梦为马，不负韶华”，也有搞笑的“干饭第一名”、“一夜暴富”，还有自恋的“华艺第一才子/美女”等。
写完递给周刚：“这些都印，具体怎么搭配您看着办，丰富点就行。”
周刚看着那五花八门的句子，乐了：“行啊你小兄弟！花样还挺多！没问题！保证给你弄好！”
宋羽数出两千块钱递过去：“定金。货做好了送到华夏艺术学院舞蹈室，找我就行，我叫宋羽。”
“华艺？好嘞！”周刚接过钱，乐呵呵地，“你们学校组织的活动？”
宋羽笑笑没解释，“周六中午前能送到吗？”
“放心！保证送到！”
临走，宋羽又想起个事：“对了老板，单独做一件特大号的，黑色T恤，印白色字……就写……干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嘿！行！”周刚觉得这小伙子太逗了。
“哦，还有两件颜色特殊点，”宋羽补充，“一件天蓝色，一件粉红色。”
“女的个头168左右，体重不到100吧……男的172，体重有个130左右……”
又交代了一句：“粉色那件印：华艺第一仙女。”
“没问题！都记下了！”
周刚满口答应，看着宋羽离开，心里美滋滋的，这单生意做得值！
宋羽走出批发市场，心里又盘算着，要不要再印点传单，写上一些金句，到时候现场洒，气氛会更热烈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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