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郑第一个蹦出来，两手高举，大拇指冲天，满脸褶子笑得挤成一团：“绝了！太他娘的绝了！”
宋羽站在一边，嘴角微微一翘，心里早有准备，预想过图雅唱这歌的效果，可真听下来，还是被震撼得不行。
长号手老李第一个冲到图雅跟前，激动得话都磕巴了：“图雅，你这嗓子……太牛了！这歌词跟诗似的，美得没法说！”
他满脸崇拜，手里的长号晃了晃，像要给图雅行个礼。
钢琴手老周低着头挪过来，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啊，刚才真不是故意的。你一开嗓，我脑子里‘嗡’一下，整个人懵了，手就弹错了！”
他咧嘴一笑，露出排大白牙，憨得像个大男孩。
屋里“哄”地炸开一片笑声，老周这模样太逗，众人乐得前仰后合。
乔大鹏最能蹦跶，扔下鼓槌就窜过来，嗓门大得跟敲锣似的：“图雅姐，给你伴奏真是件苦差事！我算是明白周哥为啥弹错了！”
他拍了拍老周的肩膀，转头冲图雅挤眉弄眼，“我这鼓点也有几下敲歪了，好在不是重拍，听着不显。要怪就怪您唱得太绝，我手都抖了！”
图雅被乔大鹏这马屁逗得‘咯咯咯’捂着嘴直笑。
排练室里笑声和掌声混在一块儿，空气里还飘着那首歌的余韵，像一层薄雾散不开。
《恰似你的温柔》这歌，旋律软得像水，歌词美得像诗，加上图雅的天籁嗓子，把“完美”俩字具象化了。
图雅听他们这么评价，心里一块石头落地，自己对这首歌理解的方向是对的。
老郑和宋羽安排得稳稳当当，排练一遍休息一会，几个老爷们儿直奔卫生间旁边抽一口解乏。
孙小花从墙角蹿出来，手里捧着水杯，小跑着递到图雅跟前。
她笑得一脸讨好：“图雅姐，喝口水！”
图雅接过杯子，笑着抿了一小口，脸上的红晕还没散。
孙小花眼巴巴盯着她，又从兜里掏出一小袋东西，举起来问：“图雅姐，要不要吃个喉糖润润嗓子？”
图雅摆摆手，嗓音还带点刚唱完的沙哑：“先不用，嗓子还行。”
孙小花眼睛亮得跟星星似的，“图雅姐，这歌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好听的，真不骗你！”
图雅一听，扑哧乐了，故意逗她：“哟，前几天你不还说《爱江山更爱美人》是天下第一吗？咋这会儿变卦了？”
孙小花脸一红，嘟着嘴，撒娇似的晃了晃身子：“哎呀，那不一样嘛！这首歌真好听，图雅姐你唱得太神了！”
她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满脸迷妹样，逗得图雅捂嘴笑个不停。
乔大鹏从兜里掏出那包“顺”来的华子，咧嘴一笑，挨个儿散开：“来来，抽这个！”
老郑接过来，眯眼一看，乐了：“哟，你哪弄来的‘华子’？”
长号手老李夹起一根，调侃道：“乔大鹏，你一新来的哪弄的这好烟？”
乔大鹏嘿嘿一笑，满脸得意：“郭解放那儿顺的，今儿他心情好，死缠烂打要来的。”
“快给哥们儿尝尝，这可是稀罕货！”老周迫不及待。
几人乐呵呵地点上火，抽得满脸舒坦。
宋羽抽了一口，吐出个烟圈，眉头微微一皱，转头冲大家道：“你们觉不觉得这歌还稍微有一点欠缺？”
这话一出，几人全愣了。
老郑夹着烟，满脸纳闷：“啥欠缺？这歌词曲没毛病，编曲也齐整，图雅唱得更是顶尖，还能有啥不满意？”
乔大鹏也点头，“就是，这歌已经够厉害了！”
宋羽吐了口烟，慢悠悠道：“我觉得这编曲还是差点意思，有点拖图雅姐嗓子的后腿。”
众人一愣，面面相觑。
老郑抽了口烟，皱眉琢磨了几秒，眼珠子一亮：“小宋，你是说……得多加点弦乐衬她嗓子？”
宋羽忙点头：“对！图雅姐这嗓子厚实又有灵气，加点弦乐，能把编曲再拔高一层，效果绝对更炸！”
这话落地，几人眼睛都亮了。
老李一拍大腿：“有道理！我这长号一把不够劲，应该电吉他solo先垫底音，华彩部分最好几把长号一块儿吹……”
“嗯，这样层次感就出来了。”老周抽着烟附和。
老郑扔下烟头，搓着手道：“那还等啥？咱多叫几个人试试！”
可这话一出口，几个电视台的人都为难地看向吴军。
他是负责对接的，这国家单位哪是说干啥就干啥的？
再找人，得去文化部调，可郭解放只批了俩乐手，多要人，人家来不来还是个问题。
真要去协调，也得是业务部出面。
吴军一听，忙道：“大家稍等，我去找老万说说。”
几人继续热火朝天地聊开：
“加个小号感觉会更不错……”
“要不要弄点和声？”
“和声就算了，还是在乐器上下功夫……”
烟雾缭绕中，几人围成一圈，眼里冒着光，像在挖一座藏宝山。
吴军敲开老万办公室的门，“吱呀”一声，门缝里飘出收音机的声音，老掉牙的评书正讲到兴头上。
老万窝在椅子里，腿翘桌上，手里攥着个搪瓷茶缸，缸沿“为人民服务”的红字磨得斑驳。
他眯着眼，脑袋随着评书节奏晃悠，一副半梦半醒的模样。
吴军一进屋，二话没说先一顿猛夸：“万主任，星耀来的图雅唱的新歌真牛！我刚听了一遍，不比《爱江山更爱美人》差，嗓子绝，歌也绝，肯定能火……”
老万眼皮都没抬，长长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抠了抠耳朵。
这几天一听“图雅”俩字他就烦，本来找她来是业务部的活儿，但是没拿下。
郭解放亲自把人找来了，还把他和业务部骂了一顿，搞得他一肚子火。
他心说：这破单位，谁不是混日子？
郭解放上心是他想当台长，跟我鸡毛关系？
他瞥了吴军一眼，懒懒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说的是曹芸和王淑贤呢！”
吴军忙接茬：“万主任，我觉着图雅这水平不比她们差……”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说吧，有啥事啊？”
吴军赶紧把星耀想多协调几个乐手的事说了。
老万端起茶缸抿了一口，茶叶渣子粘在嘴角，他随手抹掉，哼道：“你刚才不是说第一遍就挺好？”
吴军愣了愣，忙道：“是，第一遍就特好！”
“那不就得了！”老万把茶缸往桌上一磕，水溅出两滴，“还多要啥人？我去文化部找人，还得先去请示郭台，然后再去找老邢。如果不请示直接找老邢，那家伙也不是好说话的……”
这几天他实在不想给郭解放打交道了，眯着眼靠回椅子，懒散道：“这样，你回去跟星耀的说，文化部人手紧，就这么排吧，别折腾了！”
吴军一听，满脸无奈，嘴角抽了抽，想说啥又咽下去。
这老家伙推事儿跟踢皮球似的，眼皮都不带抬的。
他只好撇撇嘴，点点头，悻悻出门。
门一关，老万又端起茶缸，眯着眼哼了声，扭头接着听评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