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扑沓就是一天,日头一个运转或者一个昼夜或者时间告诉了我们。
时间分不成段,但又不能不指着时间说事,是苦苦的头疼。
钻不进时间里去,但时间从来没有停止过覆盖,历史就是那厚茧。
它大,大就是撕裂,推陈出新长幼有序,所有的征服都是征服时间,征服不了的时候就证明时间,证明不了的时候就由他去吧。它也小,所有的微尘齑粉都是它,人间万象也是它,多余的和不足的还是它,生死也是它。
由他去吧,大小我们都一样望洋兴叹。
由谁去?谁是他?
他就是时间。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理解时间就要回到时间本身,回得去?问题只在于怎么回去。
过去从来是未来,未来都是过去,今日就是那个通道。知道了过去如何是永在,知道了未来怎样是永恒,知道就是不知道,天外有天。任何的知道都是不知道任何的不知道都在启示着知道,一边黑一边白,没有这么绝对,得要顺着亮光走,亮光在心头,但来自于身边。
世间给的,都是最好的,但删除和增加不停地多起来,重要不重要都是人为的,得要天为。
天一直在为,就是你遇到的那些人那些事,他们的话语他们做的事情。
只要发现就会发现,只要寻找就能找着。
另有一种可悲是时空的回向,以今天为分界线,一部分未来是往着过去前进的,一绺一绺,像海浪激在了岸边,反激了回去。一部分过去因为预设预置,变成了未来。无法说这不是真的过去和真的未来,因为他们存在。
对记忆来讲,历史上有惊人的相似,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怕的是这个回向成为主流。
过去是不一样的过去,这在于看法,也就是另一种认知。未来是不一样的未来,走的不是常路,落入陷阱。这就要在今天里积累和启动,在今天里超过今天。
从过去拿来的是方法,在今天里改天换地,再拿到过去里去,让过去,就是那个记忆之底分解后远远地放到未来。过去不可改,遵守了啊。改的是今天,影响的是未来。
人们常说的出发点,说的就是从哪里出发的点,点不一样,收获最终就不会一样。
出点之后还有一个入点的问题,这就应验了人们口头上的那一句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句话有口皆碑,常说常道,常言道,但似乎并不是深信,好像只是一句安慰人的话。
这句话却是真理之一,说的是那个或者那些回向过来的东西,总要安排在人的身上。疑神疑鬼的疑问在于,那些回向回来的东西还没有接茬,人就没有了,亏她行善一辈子。接着就指责说恶人,好人不长寿,祸害一万年。
那么解释就是,之一,你已经恶贯满盈了或者你已经天光白日了,到了线,就到了线的那一边去了。之二,你理解的善恶不是真的善恶,要看是否有益于别人的生命或者自己的生命。之三,对死亡的理解不同。对生命来说死亡有所不同,可能是生命的升华,可能是生命的转移,可能是生命的灭亡,可能是生命的拘禁。
之四,知道和做到,记忆和情感,或者说是通畅和阻止,智慧了的看和愚昧着的做不一样。宁肯你不知道而是低头拉车,没有感悟却是一念奉行,没有学问甚至没有门庭若市,名利双收而是常常耕耘。
三天。
说好的是三天,等三天,第一天过去了第二天也马上过去,都没有什么异常发生。
三人感到情况不妙。
时间都是平铺直叙首尾相衔接,惯常的日子都是这样。如果有事情发生,今天给你一点明天给你一点,有充裕的时间去应付不至于手忙脚乱。怕的是截留,把今天明天的事情都叠加到后天身上突如其来,那就吃不了也兜不了,千头万绪。更怕的是絮乱,一件事情分开了三截,这里安插一截那里安插一截,来个不是头不是尾。
事情总要发生,不是发生在一地,也不是发生在一个人身上,颠乱顺序在三个空间发生,看起来漠不相关但其实息息相关,从这个意思上说,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
善恶都是无尽的,如果有一个总善总恶的说法,善能罗列恶也能够重叠,一方总要敌对另一方,使自己这方面的阵营不会不战而败和望风而逃。善恶是一个总体的讲论,善意的就是善的恶意的就是恶的,如果中间偏巧嫁接,恶意的也成了善举善意的也可能做了坏事。这就不是自己说了准的,也不是众人说了算的,执意的行善哪怕是不是善也是善,执着的作恶哪怕是善的外形也是恶,我们自己的心头会说话。
是非自有公论,不是公众的论而是天公的论,他什么都知道。
情况不妙,但什么也做不了,三人只能等着准备着。
准备着就是三人按位坐好,敞开心灵的视听等待。
梦茵先接触到突发的发动,有一只毛茸茸的胳膊迎面飞来,带着魔意,携带者某一部分空间撞来。
这个撞来被魔七轻松卸掉了,所谓卸掉就是逃跑,也可以说是魔七正要带着剑章梦茵逃跑,那个意想不到的胳膊和空间找不到目标落在了地上,变成了尘土。很多时候不能不跑,不理解和太理解都可以避之大吉,拳头打来要跑,闪;事情冲来要跑,躲;趋势压来还是要跑,稳住阵脚,仓猝都是因为没有做好准备,不是完全的准备,跑的时候还要征,路和阻挡者,围追堵截像九宫格子中的一块石子。
盛开在天地之间也许是另一个意义上的埋葬,破除这个邪咒需要紧紧地依靠自己,往上生长往下扎根还要注意着自身,根须不是承托自身才是,自己要给自己一个根基。自己是那根须。
去哪里?剑章问,不是要在这里等吗?梦茵也在等着答案。
已经相对安全了,路上魔七说,我去过一个地方也要带你们去那个地方,也许还要去别的地方,日头西去月头升上来,星星是一不小心碰翻了的箩筐中的豆子,不知道那是怎么转的和谁围绕着谁转的自己也在转的就都想象成了人格,羲和驾车嫦娥广袖还有追赶日头而渴死的人,星辰都和大能大力的下凡者有关,人自管渺小,那些传说中的人物才真正拥有天下,人处在他们好恶之中。后来科学非常毅力地还明了真相,那里那里和那里什么都没有,我们又得回到自身。自身是我们熟悉的,但并不熟悉,熟悉的只是自身的很多演练舞动着的触须,再往里一片模糊。从大的到小的,我们一知半解才自信有加,而一旦深入首府,看到那里和别处没什么两样,也许会谦卑下来。
梦茵说,有过这个感觉,要去的地方后来想想也许是必去的地方,但不是真心要去的地方,自己心里有一个地方,但无论什么地方都不是那个地方。有时候想着,那可能就是了,很盼望着,但真到了却完全不是。
走过的地方一个地方和另一个地方越来越雷同,剑章也说,只是地方上的名字不同,在这个地方很疑心是原来那个地方,还怀疑过自己到底有没有在走在找和在等,不知道为什么这样。
能站在高山顶能在云上躺卧,辖制了所有欲望,与那个人的光辉想媲美的,是他收集的来自任何界的笑容,在披挂了他之后的再一次自由,再近再近,他容纳了我们,我们也是那笑容,我们要找的是他。
我们突发的感动也许不成章节,但真实无可怀疑。
就是他?
是他。
魔七很熟悉地带着二人走街串巷和穿山越岭,不几时就到了远处的高山怀抱里的一座小山岗面前,那里有三个木头架子钉着三个人,他是中间的那个人。围绕着他山岗上热闹非常人潮如涌,士兵用枪刺刺他的胁下,带着荆棘的的帽子,荆棘的青刺刺入他的头部,鲜血凝固后如红红的蚯蚓趴在他的额前和脖子上。耷拉着头,面容憔悴但一幅悯天悲人的神态。笼罩着隆重的不理解的氛围,吊死他吊死他,有些人仍然在叫喊。我的灵我的主请你下来吧,我们知道你能够下来,也有这么喊的,更多的是沉默的人群,面无表情或者悲戚催心。
约六个小时酷刑才结束,开始他还能说些话,后来就在酷刑中忍受那酷刑,不光是这一生他所经过的而且连这受刑的所有苦楚他都要咽下去并且记住不忘,这个酷比几个世纪都长,用纳秒皮秒计算都涵盖不过来,是集合几乎所有存在和感知到的痛苦的刑。从古以来和自此以后再也没有人可以说,你根本不知道我的痛苦你不会了解我的感受,他知道他了解他一点一滴都到过了,他那里都有标本,他本来就是要收集那所有的痛。
后来天黑了,那不是天黑的时候才下午三时许,可是天一下子全黑了。黑了一阵子之后,天不好意思继续黑下去,又慢慢亮起来。而这时候,魔七三人随着他去往另一个地方,他的尸体还挂在木头架子上,而他在前面走。
中间他只回头了一次来顾念他们,不是话语而是意思,有些话不是意思有些意思就是话。有些人气冲冲而来,有些人当做你没有看见他,有些事情是一些比喻,有些道理只对特定的人有用,不情愿和情愿的态度那就是你的言语。他回头的意思是,你又来了,此后他是他,自己三个人是自己三个人,各行其是,谁也不存在在对方里。
说的魔七?说的我们三个人?说的我们俩?针对于我?谁都一样,他们一恍惚就到了阴间。阴间他们并不陌生,那次来还差点出不去却是又来了。
无止境的黑黑的大地,个人之间全靠感觉,但比上次要有些透亮,黑中加了一点点白和一点点蓝和一点点不同的黑,也是为了记述,因为没有对象就没有描摹。眼睛全瞎了没有眼睛,只有一些心里面透出来的光芒,支撑着他们,路很会变着花样捉迷藏,硬路泥潭水洼芒刺都在路上,有时候就水里火里,空气也不安分,燥湿寒冻一会儿一个样。
也有湿哒哒的舌头,撩人的牙齿,正在消化着他们的活着的黑暗和突然尖利扬起又落下来磨碎的声音,路不好走甚至没有路,在中间也感受到了数次禁制。有的路没有头,无穷的长远就是无尽的没有头,是没有意义的重复,或者是在原地转圈,但明明不是原地,或者那路不会变化,它太重了,怎么走都是一点点,注定了走不完,接近了无限。或者它会变化,不同的路都是一条路,走来走去都是在一处。
也或者知道,知道到了尽头,但那是绝境,人的认知和能力没有办法突破,连回头路也丢失了,没有回去的路,走还是停都和黑暗黏在了一起,好像化起来,化是消灭意识人和遇到的事物凝结,成了那种物质。绝境很多,断开的大墙的中间的一段,怪石怪砖嶙峋似灰,怎么走距离都不近不远和你冰冷相望,空墙处没有迎来也没有后退,完全不理你,你们永不能相遇相近,就像它不断地死去和重生,也好像是你。有的是彻骨寒冷的冰泉,是另一种冰冷,越冷越是水,一旦靠近了它自己的范围就会被它吸引,没有办法离开,脚不是你自己的了,只好围着它转。这也许是知道的转,忍受不了的是冷,全都机械了,唯有痛苦的意识还活着。就那么走一辈子就那么时时刻刻不堪忍受无法摆脱的冰冷。
还有不能落地的地方,梦境中那样的飞,这次是飞个够了,下面是骨针,兽骨的人骨的天然的和磨蚀过的,任何打磨都不算什么,岁月才是鬼斧神工的匠人,明显接触上就是死,就会变成他们中的一员,却不想飞了,身体每每往下落。也不能飞得太高,上面也是很没有道理的悬挂着和下面类似的骨针,无力再飞,再也飞不动了,如果是梦醒来多好啊,但不是梦,堕落到一定程度就有了某个限制,落不下去也飞不起来。
这时候就会盼着这不是永远,也不要永远。
第一天,不要看它水波不兴,自自然然,一大块乌云早就覆盖过来了。第一天好像只是个开始,不用兴师动众,但咒语和禁制已经劈头盖脸了。难忘的总是第一天,不管后来遇到了什么。
是开始,是述说,是解析和浓厚。
可是技巧不同,描摹这是文人的事情,文的意思是天地巨人,对于他的记载和描述。任何手法都可言归正传,卖相要好,要有风情,被接纳和被冷水,苦心孤诣被称为大神。
解释,即便是一家之言的解释,都可以是哲人。哲这个字的原意是看着火花水花和烟气而进行的思索。因为用的语言不同,所以要向世俗和通用靠近。
可是问题也来了,文学的道理戴上了哲学的桂冠,其实言过其实,八道胡说,混淆视听。而哲学,这个小妇人不得不重操旧业,在烟花之地卖弄和招徕,期望你的一瞥。
什么是堕落,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