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儿身后有箭,她想念箫错,想离开这里。
寻雪听到了箭在半空的声响。
他左掌生风,轻轻一拢,箭掉落在地。
“乐颜,你要打,正大光明得与我打,何必身后放箭。”
乐颜笑语盈盈:“箭无眼,再说箭也不是我放的。”
又几支箭从不同方位飞速旋来,寻雪折下一枝花枝,掠、劈、砍,箭被弹开数尺,反跌入池水之中。池中涟漪堆叠,箭迅速沉沦不见。
“射箭的人藏在什么地方?”寻雪环顾四周,墙头,假山上,都没有人藏匿的痕迹。
花被海风吹起,寻雪肩上一丝痛,是一支箭不知何时刺入了进去。他将箭抛向乐颜:“你如何能困住我。”
乐颜怔怔得看着这支箭。
就在箭即将刺入她额心时,她向旁一闪,箭跌在一方青石上,削出几道细痕。
“你还有多少箭,不妨一起朝我来。”寻雪已到了九曲桥正中,这是木桥,有块木板松了,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
一阵箭雨从桥畔直戳上来,寻雪将花枝舞成一片花雾。
一声一声极为清脆的断枝声,花枝断了,散在桥面,落在泥泞中。寻雪护住了淅儿,可他自己手腕,手臂上中了几支箭。
“你的手上,中箭了。”淅儿指着箭头,寻雪的鲜血滴落下来。她刚开始有些怕寻雪,现在没有那么怕他了,箭飞成蝗,他像个师长,保护着她。“不如我们在这等等,箫错他马上就会来救我们的。”她并没有察觉到寻雪以内力震开来箭时的气血流转如大雪纷纷,她甚至以为那是这位前辈跑得太快了。
“我可等不了,想来,你也不想在这。”寻雪毫不犹豫得拔下箭,运转内力封住血脉。他拔箭的时候,清楚得听见了淅儿的惊吓声。他吐出几个字,像紫藤吐出花穗:“死不了的。都没伤到筋骨。这些伤,我过几日就能好”
他眼神中带着鄙夷,像看泥淖一样看着乐颜:“你在这仙人岛,过自在日子不好吗?”他握着淅儿的手,其实淅儿根本挣脱不开他,他带着淅儿向后一退,身若一羽仙鹤,在河畔云间舒展羽翼。他落下时,正好拦在乐颜身前:“你若是再让他们放箭,我就将你当作盾牌。我可从来没有自诩过名门正派。“
“我再说一遍,这箭不是我放的。“乐颜发怒寻雪这样的神色看着自己。”你看看清楚,她是楚芷茜吗?楚芷茜怎么会丝毫武功都不会。”她指着淅儿:“这个女人,蠢的可以。楚芷茜的蠢是不知自己该做什么,她是蠢得和这江湖格格不入。”
“你再给我放箭,你试试。”此时,寻雪绝不会相信乐颜的胡言乱语。掌心内力凝在指尖,直点向乐颜额心:“我掌力再发出几分,你就粉身碎骨了。”名指,小指一低一高,掌力中形成参差不同的两股力道,一向左,一向右,方向相反。乐颜左右掌不论如何叠加,也不论如何互错形成更大的掌风云团,与寻雪这左右相反的拉升之力一撞,她所有发出的内力即刻会变得稀薄,人就是掉落的树叶,飘向汪洋大海。
乐颜衣衫先流动如云,血肉还在,似乎只剩一层皮相连。
一声薄纱绷紧,又被利刃隔断的声响,她像一张被雨淋湿的画,漂到了水池中。
池水不深,甚至还不到她的心口。可是水的浮力加上寻雪未尽的力道,她站不起来,也握不住水中花,更无法借力这无形水。
“箫错要来救这个女人,他们在我这仙人台闹得越快,机括转得就越快,这箭吗,自然会射出得更快。”乐颜稳住自己,坐在岸边。
寻雪指着她:“简直卑鄙。”
“这位前辈,我们不如先告诉箫错我们在这里,再大家一起杀出去。“淅儿知道箫错来了,又欢喜又担忧。
“这个地方,听不到外面声响,外面也听到这里。你们除了打开这扇门,没有其他方法。”乐颜对自己的智谋,从不怀疑。
仙人居外,乐颜的人远远多过箫错几人。他们被围在了正中。
海盗“战术”灵活,分成两队。一队由大海盗阿乐领着,堂堂十五人,行舟、岚箬、瑶瑶在这一队中。另一队由老海盗刀爷领着,箫错,容若,意涵这一队,也是十五人。他们炮仗用尽了,刀爷派出一个三人小组,直奔出去,拧断仙人岛众中几人的筋骨,又迅速冲回阵中。
箫错指着断手的岛众:“告诉我,那两个姑娘在哪?否则啊,都是断手断脚的痛。”
“这我们真不知。”岛众中的一人,直摇头。
“乐颜在哪里?”意涵问道。
“我们也不知道。”岛众依旧不言语。
一个黑衣大汉双手持斧,领着一队同样双手持斧的人,直杀而来。海盗中的一个头目黎哥叫道:“这是神斧屠龙,他们家祖传本来是砍头的,不知何时投奔了乐颜。”这些斧都是开山巨斧,当头直斩而来,阿乐双臂张开,挡在众人之间。
斧刃几乎已触到他的发髻,削断了发丝。
千钧一发之时,阿乐身形忽然一矮,一着灵巧的滚地功夫。斧刃,砍了空。他这滚地滚得比斧刃下沉劈砍的速度还要快。
行舟上纵,似林木向上仰望白云蓝天。他衣衫在斧上点了一下,一声空灵通透的声响,行舟已转到了屠龙身后。他伸手在屠龙衣衫上一揪,巨斧从斧柄处断了,斧刃笔直戳在地上。
屠龙身后持斧之人,并不畏惧,几柄利斧向行舟脸面处砍来。
阿乐拨弄屠龙戳在地上的斧刃,一手虚按,一手实按,虚实交替,掌风经了斧刃的折叠,更有古朴悠远之意。
明明只是被揪在衣衫,可屠龙就像被遏住了大穴,阿乐掌风西先撞上屠龙,又反弹给了那几个围攻行舟的人。
那几位岛众都是屠龙的弟子,隐隐只觉自己的斧刃上有一几只无形的手,抵住了斧刃砍斫之力。斧怎么都劈不下去。
行舟手腕连转,屠龙在地上转了一个圈子,撞向了斧刃。他惊恐中来不及喊叫,已被行舟推了出去,他的那几位弟子,是在他之后被推出的。他们清楚得看见自己围成一列,就围到了师父身侧。
诡异的是,他们的手都空了,斧都不见了踪迹。
容若说道:“他们单打独斗,绝没有赢面,可他们还能聚起数百人。我们人比不过他们,这个地方说小也不小。先到仙人居,找到乐颜,擒贼先擒王。”
瑶瑶敲打了几下青砖:“我们现在这个地方,离仙人居还有些路。可这里古怪的地方太多了。这地下有机括。”
“什么机括?”岚箬问道。
瑶瑶凝神闭目,思索了片刻:“是鱼龙舞。鱼龙舞是有利箭和暗器的,利箭和暗器在哪里呢?”她辨识方位,疑惑一重接着一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