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沈庭云道,“外面官兵太多,府邸四周都已被围,在这里或能撑得一时半会,只要一出门,就会被他们弓箭射死的!”此时听得梅若虚在外面大声道:“屋内众人,只要乖乖投降,我保你们性命无忧!叶飞涯、萧天浪,我实不忍伤了你二人性命,你们为何对朱棣如此愚忠?”叶飞涯大声道:“战事一起,百姓又遭大难,我们并非为朝廷着想,只是不想让战火荼毒生灵!”沈庭风又要开口大骂,忽听“嘚嘚嘚”的响声,门窗直冒黑烟,火星从缝隙中呼呼卷入,失声道:“遭了,是火箭!”原来梅若虚见众人丝毫没有投降之心,心下一狠,命弓箭手搭上火箭,朝门窗射去,火箭钉入木板之后,燃油溅到木板之上,瞬时烧了起来,风势一吹,火势更大,浓烟滚滚,熏得屋内之人睁不开眼、涕泪横下。
沈庭风一振衣衫,高声道:“反正是死,大伙跟我闯出去,跟他们拼了,或能保得几人性命!”这一声慷慨激昂,振奋人心,众人齐声称是,发一声喊,兵刃拳脚齐出,踹翻门窗,纷纷跃出。就在众人要死命而战之际,突听“呜呜”军号之声冲天响起,府外人声马嘶,墙为之抖,地为之动,只震得众人身子一颤、双耳齐鸣,众人暗叫一声:“苦也!”
沈庭风颤声道:“莫非……莫非这厮还有援兵?”此语一出,众家丁刚升起一分的士气被浇灭殆尽。梅若虚见府外人声马嘶混杂一起,也感大惊,转头问吴智道:“听这声势,外面恐怕有数千人马。那都是我们的人么?”吴智也是一脸不解之色,道:“应该不是啊,奴才的人都在这里了。”如此一来,两边都是一阵骇异,以为是对方援军到了。
府内一阵骚乱之际,只听得外面有人高声喊道:“谷王朱橞,意图聚众谋反,现已被皇上拿了,押在京师。朱橞三子朱赋焮明知此乃逆天之事,不加劝阻,罪不可赦,快快弃了兵刃投降,皇上或可网开一面!”语声未落,一彪军马冲杀进来,将挡在门内的官兵尽数撞翻,马上人长刀斩落,顿时将挡路王府兵卒挥为两段。众人见状都是大骇。只见为首两骑,一人全身铜甲,面有微须,另一人却是羽扇纶巾,书生打扮,两人看上去都是三十多岁。刚才一刀砍翻王府兵卒之人,便是那铜甲将军。王府官兵见来人如此威猛,心下都大是惊惧,逡巡不敢上前。
铜甲将军跃下坐骑,走到萧天浪身前笑了一笑,道:“少侠安好,小将总算放心了。”萧天浪拱手道:“难得沐将军及时赶来,否则我们上百人的性命都保不住了。”这身披铜甲之人正是朱能手下大将——沐晟。那羽扇文士也下了马,道:“朱将军一直说萧天浪乃少年英杰,今日一见,果真不虚。”沐晟道:“这位乃是朝中都督佥事张兴张大人,此番与我同来,是为了擒拿叛贼朱赋焮的。”原来那日萧天浪见了朱能,了解谷王一事后,便和沐晟商量如何处置,萧天浪料想梅若虚诡计多端,到了严州必然有所举动,沈府家丁众多,梅若虚必然要多出人马,于是便和沐晟说自己先回严州,望沐晟整理从人,尽快来严州会和,稍有差池,恐生意外。当时南方安南国正处胡汉苍篡权之际,朱棣命朱能统兵南下平定,沐晟禀明朱能,调了三千精兵,径奔严州而来。朱能知道谷王欲反一事,连忙进宫上书朱棣,时都督佥事张兴已在宫内,正与朱棣交谈。原来张兴早已洞察朱橞暗藏反心,数次告知朱棣,让他警惕此人,朱棣念及兄弟情谊,始终不信,这时见朱能进宫禀报,这才大惊,连忙派兵前往长沙,将正在密谋的朱橞和两个儿子当场抓获,押到京师去了。
张兴将事情说完后,梅若虚大惊之下,面无人色,身子摇了一摇,两个太监扶住,这才没有摔倒。张兴指着梅若虚道:“区区小王,胆敢密谋逆天,天地不容,神人共愤!快快投降,免得身首异处!”王府官兵见天威震怒,各个吓得身子乱颤,丢了兵器,齐齐跪地,祈求活命。
梅若虚惨然道:“不想多年大计,今朝付诸东流,也罢,自古成王败寇,我今日死无怨言!”说罢就要挥扇自戕,萧天浪大惊,右手雷火珠飞出,打在折扇之上,折扇立时被炸为碎片,梅若虚脖子也因此被划出一道伤口,沐晟趁机发令,百十来人一齐抢上,拿了梅若虚几人,吴智、刘信武功虽高,但终究敌不了人多,只毙得十来人,便被压倒在地,全身都被牛筋捆绑,半点动弹不得。
沈庭风见梅若虚、吴智、刘信三人被捆在地,皱眉道:“怎么不见了寿天翁?”众人四下查看,一地尸体,果然找不到寿天翁的踪影。
沐晟见梅若虚依然被擒,不再多待,拱了拱手,道:“各位就此别过了,将此人押至京师后,小将还要随朱将军南征安南,就不能与给位畅饮数杯了,恕罪恕罪。”说罢和张兴上马,给梅若虚等人上了枷锁,推上囚车,余下王府官兵都跟从在后,三千多号人马浩浩荡荡向金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