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博说道：
“最近电视台真正在播出香港连续剧《上海滩》，你可以投一点广告，电视的广告效应，比晚报跟直接些。”
“行吧，方博，你看着办，要多少钱，你只管给姐说。”
第二天大清早，方博亲自前往电视台。
电视台建台不到一年，其实就是个差转台。
除了转播中央电视台几个频道，自办了一个播放电视剧的频道。
这频道每晚八点播放15分钟本地新闻，其余时间，就是播放各种电视剧了。
这个频道插播的广告，便是电视台的收入。
方博来到电视台大院门口，看大门的老头，死活不让方博进门：
“上面有规定，外单位的人，没有广播局领导的条子，别想进这个门。”
方博很无奈：
“我是来做广告的，是给你们电视台送钱的。”
“广告？听不懂，你拿领导的条子来，再让你进门。”
方博极端无奈，只能套近乎，掏出中华烟，抽一支敬给看门大爷。
大爷瞄一眼，没有伸手接香烟：
“好烟呀，可我还是不能放你进去。”
大爷很眼馋，说话却还是一副拒腐蚀永不沾的口气。
方博笑道：
“烟酒不分家，我又不会为一根烟，逼大爷你丢饭碗，不让进就不进呗。”
大爷眼睛一亮，伸手接过香烟，放在鼻子上嗅一下：
“好烟啊，我这辈子只抽过三根中华烟，你这是第四根，嘿嘿。”
他小心翼翼把烟夹在耳朵上。
方博又抽出一支，叼在嘴上，再抽出一根，递给大爷：
“来，点上。”
大爷赶紧双手接过。
方博拿出打火机，打火点上香烟：
“大爷贵姓？”
“免贵免贵，咱姓牛，来来来，屋里坐。
小伙子，你多担待，我是个临时工，台里规定没有批条，外人一律不让进门。”
方博进到传达室，在小桌旁的板凳上坐下，微笑道：
“牛大爷，我理解你的难处，随便放人进去，搞不好会砸饭碗的。”
牛大爷一脸理解万岁的感激。
方博和牛大爷胡拉八扯闲聊几句淡话，眼睛瞄到桌上的黑色电话机，话锋一转：
“牛大爷，我可不可以打个电话？”
牛大爷笑眯眯说：
“打吧，打吧，时间不要太长，不然领导查出来，要扣我的钱。”
他把电话机推到方博跟前。
那个年代，大单位的门房，一般都会安装电话，以便和办公楼领导联系，随时报告情况。
方博伸出食指，插进电话机转盘的小孔，心中默念方龙的电话号码，一圈一圈开始拨号。
1983年没见按键拨号的电话机。
转盘式拨号话机上，有个圆转盘，手指戳进标记数码的小孔，一圈圈顺时针转动，拨动电话号码，很是魔性。
电话很快接通，方博说道：
“哥，我是方博，广电局你有没有认识的领导？”
方龙在电话里问道：
“咋了，什么事？”
“我在电视台门口，进不了大门，要有广播剧领导写的条子，才能进去。”
那年月，虽然已经有了有电话可以联系，但人们交往都很慎重。
领导之间办事，特喜欢亲手写纸条，以便验明派出人员的正身，类似于单位和单位之间办事的介绍信。
有一次方博放学回家，哥哥给方博一张三指宽的纸条，让他第二天放学，顺路去市图书馆取一份资料。
纸条上写着：
年馆长：
有些日子没见了，身体可好？兹有我厂业务科长方龙同志，前往你处领取技术资料一份，请接洽为盼。
此致敬礼。
然后是副厂长的署名。
这种条子，类似于介绍信，不盖公章，都是私人交情。
方龙在电话里问道：
“方博，你去电视台干吗？”
“呃，也没啥，放假了，闲的没事干，我想来看看，有没有勤工俭学的机会。”
又是随口一说。
一个声音心头响起：
方博啊方博，你这辈子究竟随口要说多少谎话？
另一个声音怼回去：
呃，我都是善意的谎言好吗。
方龙听说方博要勤工俭学，在电话里大加赞赏：
“好样的，暑假不在家里吃闲饭，投身社会，你的这个想法，我很支持。
你等在电话机旁，不要离开，我问问宣传科长，有没有办法。”
“嘟嘟嘟……”
方龙挂断电话。
方博把话筒放回电话机上。
牛大爷一脸疑惑：
“小伙子，你……到底是找工作，还是做广告。”
方博笑道：
“广告也要做，工作也要找，二者兼顾，牛大爷，顺便问一句，电视台漂亮妹子多吧？”
牛大爷笑眯眯说：
“小同志，我说你鬼得很嘞，你还不信。”
牛大爷很内行笑了。
方博也跟着笑：
“我信呀，我是啥人，我自己还不知道嘛。”
大爷嘿嘿一笑，自信说道：
“你是想在电视台找个漂亮女朋友吧？”
方博来电视台，还真没这个意思。
牛大爷现在这么一说，他反倒……有些想法了。
方博随口一说：
“牛大爷，你这样说，我就有点不高兴了。
我来电视台，纯粹是为了工作，没有掺杂一点私心杂念。”
电视台的妹子，颜值比较高，一起探讨一下人生，是可以的，也是美好的。
谈不谈朋友，那要看缘分。
报纸上常说：
“共同的革命理想，使他们走到了一起。”
诚哉斯言。
大爷很珍惜地吸一口中华烟，眯眼微笑，默默不语，一副一切尽在不言中的嘴脸。
这时，传达室窗口闪出一道人影。
一个女孩出现在窗外。
“牛大爷，哪位是方博同志？”
牛大爷指一下方博：
“他就是。”
方博眼前一亮，甚至有点炫目。
窗外站着的女孩，双眸晶莹，清澈透明，像是晴空下的一汪湖水，毫无杂质。
白瓷一样的肌肤，纯净细腻，像是幼儿一样细腻，几乎没有一点瑕疵。
她的鼻梁挺拔，红唇两边微微翘起，整齐的牙齿，在阳光下闪烁着洁白的光泽。
方博这样的前世老炮儿，竟然一时有些踌躇。
如此精致可人的女孩，随便扔在人堆里，也是一眼可见的醒目。
施绮楠！
我们前世就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