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看向方博，声音温婉甜美：
“你好，徐主任派我过来，接你去他办公室。”
方博笑一下，恢复平静。
毕竟前世阅人无数，什么人都见过，一个漂亮女孩的气场，不足以罩住他。
打给方龙的电话看来起了作用，估计是宣传科长和广播局领导做了沟通。
方博和牛大爷挥手告别，出了传达室。
两人朝电视台大楼走去。
“我叫方博，您贵姓。”
“我叫施绮楠。”
施绮楠身姿挺拔，修长窈窕，穿一条淡蓝色印花连衣裙，简单而优雅得体，浑身散发着一股自然的馨香。
她走在方博身边，只比方博低了半个头。
方博从施绮楠的面相、穿着判断，她也就十八岁，甚至不到十八岁。
“施绮楠，你是顶岗来电视台工作？”
八十年代初，就业政策允许父母提前退休，由孩子顶岗入职。
施绮楠微笑说：
“没有，我是来电视台勤工俭学的。暑假一过，就要上大学了。”
原来是同一届的学生啊。
方博轻松许多，笑着说：
“高考成绩还没有公布，你就公然说要上大学，可见你学习成绩非同一般，学霸是吧？”
施绮楠漂亮的眼睛弯成月牙状，满脸笑意：
“学霸谈不上，上大学的自信，还是有的。”
方博说：
“我猜你是一中的吧，一中的学生都很牛。”
施绮楠含笑点头：
“我是一中的毕业生，小方，你参加工作几年了？”
方博给问懵了。
你说我是个参加工作多年的老革命？
我这么老吗？
月白色确良衬衣，搭配一双黑皮鞋，这个的装扮太社会气，确实有点显老。
方博觉得自己并不显老，说出的话却很老：
“我嘛，今年才参加工作，已经转正了。”
嘴上这样说，心中却很是鄙视：
呔！你都市井老炮儿了，还不老？
施绮楠惊讶中带点钦佩：
“那你好厉害，你年龄看起来，也就大我两三岁的样子，都参加工作养家糊口了，我还在读书。”
方博尴尬成石雕了。
孩子，你什么眼神，我和你是同龄人好不好。
施绮楠白皙的脸颊上，红晕飞渡：
“你怎么不说话，我不该瞎猜你的年龄对吧？其实男孩女孩年龄，没什么可保密的，我17岁。”
方博说：
“我十八岁，我没有在意年龄的意思。”
施绮楠脸更红了：
“对不起，我还以为你二十多了。”
“没什么，我长得很有历史感。”
两人大笑，一起进了电视台的楼门。
施绮楠把他带到一间办公室外，伸出葱白一样的小食指，指一下墙上钉着广告部主任牌子，悄声说：
“你去见徐主任吧，是他让我去大门口接你的。”
她朝方博摆摆手，笑靥如花，翩然离去。
方博目送施绮楠消失在在另一间办公室，然后敲响了主任办公室的木头门。
“咣、咣、咣……”
办公室传出一声火爆的声音：
“进来！”
方博走进门，办公室乱的一塌糊涂。
米黄色的两头沉六屉办公桌上，堆满报纸、文件、杂志、书籍，笔筒插满钢笔、铅笔、圆珠笔之类的文具。
墙边的沙发上，也是东一本西一本扔着不少报刊书籍。
一个发际线很高，面部肌肉丰润的男子，淹没在杂乱的办公桌之后。
他稳坐不动，抬起眼睛，目光跨过鼻梁上的花镜，直视方博。
“你是广播局左科长介绍过来的人？”
方博点点头：
“是的，徐主任好。”
徐主任叹口气：
“唉，这两天，已经有三位高考生，来我这里勤工俭学了，你们是不是以为电视台是个金凤凰，拔一根毛都是黄金？”
方博含笑不语。
广播局科长介绍学生来的勤工俭学，肯定直接给台长打了电话。
广告部主任只能收下来，这种情况，发牢骚也没啥用。
老徐继续发牢骚：
“我广告部又不是慈善机构，挣来的广告费，都让你们这些关系户的娃娃给吃了，也真是够了。”
方博继续沉默，脸上的笑容却消失了。
老徐这种类型的人，属于能干事，嘴上也多事的人。
和这种人共事，只要不斗嘴，把能力展示给他看，很快就能得到认可。
可是……老子为啥要让这个暴脾气的半秃瓢认可？
我是他的衣食父母，是来给他送广告费的，我要他认可干啥？
老徐应该满脸堆笑给我沏茶递烟，和我商量李辣姐凉皮店的广告文案吧。
这瞬间，方博有点乾坤颠倒的错觉。
徐主任不耐烦挥挥手：
“你去106室，找老马报到，等一下给你派活，干一个月30元，要是能拉来广告，给你10%提成，明白吗？”
方博点点头。
一个月30元，拉广告还有提成？
电视台这么富裕？
难怪……
也就是说，李辣姐凉皮店做广告，谈好价格后，再吃10%提成，又能省去一些广告费啊。
还有……勤工俭学这几天，还能和施绮楠交个朋友，聊聊天，畅谈一下人生、社会，也算是有意义的假期社会实践活动，不枉老哥方龙兴师动众，给他找到这份临时工活儿。
方博谢过广告部主任老徐，出了主任办公室。
106室的门敞开着。
这是一个面积较大的办公室，里面有五张木制三屉桌。
最里面靠墙角的窗户边，坐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
此人叫马宝国，长发过耳，十分飘逸；脸上蓄着络腮胡，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短袖衫，胸前印着一条花里胡哨、张牙舞爪的巨龙。
这人咋看都不像文化人。
马宝国也是新进广告部，徐主任安排他带三个打零工的高考生。
另外一个靠墙的角落，两张桌子相对摆着。
施绮楠和一个高个男生相对而坐。
高个男生也是长发飘逸，骨相清奇，估计是艺术类考生。
门边相对的两张桌子，一张坐着一个齐耳短发的女生，面容姣好，神情透着一股干练气息。
另一张桌子空无一人。
方博看出巨龙短袖男，是这个屋子的头儿，主动上前打招呼：
“您是马老师吧，我叫方博，徐主任让我来报到。”
巨龙短袖男脸上掠过一丝嘲笑：
“又一个吃唐僧肉的高人，赶紧去占住门边座位，免得再来一个，你就是站票了。”
这话说的漫无边际，方博也不想深究，自己到门边桌子前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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